《静思即事》金击玉磬

5、第 5 章

　　李静思的大舅母王柳氏牵着李王氏在前面走着，李静思和她父亲走在后面。一行人直奔正堂。
　　绕过祥云纹的影壁，一条青石路直通正堂。路两旁不过是一些茉莉水仙普通花卉，只在廊下养了一缸碗莲和小金鱼。见她低头摸了摸那小小莲叶，她大舅母笑着问她：“如何？”
　　李静思一本正经地说道： “舒朗大气，地势开阔。这偌大地方，做什么都好得很。”
　　听她说完几个长辈都笑声连连，在侧的婆子丫鬟们也都抿嘴发笑，笑得李静思摸不着头脑，她娘拉了她一把，笑道：“傻丫头，你大舅母是问你这一缸如何？”
　　李静思恍然大悟，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金鲤红莲，绿叶相称。这小小碗莲也着实惹人怜爱。”
　　王柳氏感慨，“可真是你舅舅的外甥女!他也是这么觉得，不然谁爱养这东西。我是个俗人，不觉这东西有趣。”一边说着，侍女们打起了帘子，众人走了进去。
　　正堂里一个娇俏少女迎了出来躬身行礼。待众人落座，那少女接了侍女手中的茶杯，给各位长辈添茶，姐妹间又相互见了礼。
　　李静思仔细地看着她的表姐王瑜。少女眉眼温柔，圆脸粉腮。身上衣着首饰并不如何华贵，只是普通官家小姐的打扮，观之可亲。王瑜也打量着自己的表妹，她觉得表妹变了，不仅是变美了长大了。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比之前瘦了好些，已经有窈窕少女的模样了。
　　刚坐下没多久，一个小厮就来回话说老爷今日在衙里尚有事务，夫人陪着就好。等回来了再见妹夫妹妹。请妹夫妹妹不要多礼，安心住下云云。
　　闲话一会，王柳氏见他们面有疲惫，知道舟车劳顿。把李王氏夫妻安排在离王家夫妻旁边的琉璃院里，李静思被她表姐拉走一起住了。
　　一到她姐姐的房间里，李静思就被满桌子的丝绸锦缎晃花了眼。
　　“姐姐是要裁制新衣吗？”
　　“倒不是。只是要做些荷包帕子的小玩意儿，我就找下人要了些碎布。不想被母亲听到了，就送了这许多过来。”
　　李静思想到自己也带了东西，怕是她瑜儿姐姐会有用上的，就请她表姐的一位侍女帮忙取来。王瑜见她没有侍女，难免不便，就将自己的一个二等丫鬟杏儿先拨给她用。李静思忙感谢她表姐的贴心。她没有办法推辞，在这深宅大院里，没有侍女的确不太方便。
　　不多时她的一应东西便被送了过来。他的大舅母还差人来说，若是没有使唤的，只管向他姐姐要。王瑜就回说一切已安排妥当。李静思也表示表姐安排就很好。
　　“姐姐，”李静思笑道：“妹妹知道姐姐正忙着绣嫁妆。前些日子我叔叔送来了好些江南时新的丝线，我看着颜色鲜亮，入手柔滑，特意给姐姐带来了一盒。姐姐也知道我的绣活实在拿不出手，不敢大着胆子帮姐姐绣帕子绣荷包，只好做些简单的发带，还请姐姐不要嫌弃。我还准备了一对珍珠手串，姐姐带着玩也好，拿出送人也好，都使得的。”说着就打开箱子将东西都拿了出来。又添了些精巧的狼毫笔墨，两个自制的小巧的青石印章。
　　“还是妹妹想着我，知道我的辛苦。我高兴都来不及，岂会嫌弃。”王瑜说完，忙叫侍女小心收好。
　　送出了礼物，姐妹两个便各自歇下午睡了。用过午饭，她大舅舅没回来。直到了晚饭后也没回来，来人回禀说今日事务严重，晚上就留在县衙内了。
　　姐妹俩好几年没见过了，两个女孩子在一起聊着聊的就又熟悉了起来。王瑜就问李静思婚事还有没有着落。李静思叹了口气，把明风的事都说与她听了。“我也并非挑剔之人，只是他今日都可以看不起我，来日难不成还会看得起我李家吗？姐姐，就算是妹妹托大了。只是这等大事，我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王瑜听了大吃一惊，“怎会如此？不提陇西李氏，光是我们琅琊王氏就不是他们可以高攀的!即使是旁支，难道就可以任人轻视了不成？”
　　李静思一下抓住了王瑜的手，“姐姐，你的意思是我们家是陇西李氏，我娘和舅舅则出身琅琊王氏。是吗？”
　　王瑜也奇道：“正是。妹妹难道不知道吗？”
　　李静思摇了摇头，看着还是有些没缓过来。
　　王瑜不知李家有何缘由瞒着李静思，想了想还是据实相告。“不说远的，单你今日送我的珍珠，那就不是一般家庭负担得起的。这珠蚌都养在水里，想采珠非要寻个水性好的潜下去。一个不慎连命都要搭上。而今虽有养珠的，那也并非谁人都买得起的。”
　　李静思知道自己误在哪了。现代社会的珍珠都是养殖的，想要天然珍珠只能在拍卖会上得到。她家又有些钱财，就没想到珍珠不易得。想到钱财，她父母似乎极少做什么农活，家里依旧宽裕，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从没少过。怪不得她爹时常以身份自傲，常年喝茶从不断顿，画画的狼毫宣纸都填了整整一箱子。还有她爹常常“吹嘘”自己万贯家财，原来都是真的。良田千顷她没有见到，但是也并不代表没有。但是思来想去，也并不清楚她父母为什么瞒着她。
　　李静思正在胡思乱想，一头乱麻之际，王瑜叫醒了她。“妹妹别想了，任你想破头也想不到。何不去问问姑母。”李静思还是有些放不下，难道这背后有什么深意？“快梳洗了歇歇吧！难不成要坐在这里想一晚上。”说完李静思被表姐强行带走梳洗了。
　　她躺在表姐隔壁房间睡得昏昏沉沉的，似梦非梦间听见有人窃窃私语，语气激烈。李静思感觉似乎自己是躺在一片柔软锦被里，身体懒懒的不想动。但是又想听见她们在说什么，内心挣扎了好一会终于满头大汗地醒来。
　　她坐了起来，出了一身的汗水让她口干舌燥，她掀起被子穿鞋下了床。门外的杏儿听见了连忙推门进来。“李姑娘，这么晚了您怎么下来了？”
　　“先给我倒杯茶水来吧！”李静思不着痕迹地盯着杏儿，她刚刚似是听见了她的声音，很奇怪她在说什么。“我听见你们在说话，不知道发生何事？”
　　杏儿倒了茶水递给李静思说道：“刚刚是大小姐房里的葵儿姐姐来了。她与奴婢说老爷今天没有回来是忙着处理一伙儿逃窜来的贼人。他们偷偷摸到了南山村，还在那里打了一仗呢!”
　　李静思嘴唇都白了，“哪个南山村？”
　　“李姑娘，咱们永宁县只有一个南山村呀!”
　　“咣当”的一声，李静思一个恍惚把手里的茶杯摔掉在地上。她却毫无所觉，整个人瘫坐在一旁，连目光都凝固了。“李姑娘怎么了，您怎么了呀李姑娘？”杏儿在一旁焦急询问，李静思未发一言。
　　好一会儿，李静思才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没事，就是有些吓到了。你扶我一下吧！”杏儿忙扶着李静思一点一点的走到了床边让她坐下。杏儿刚要撒手，李静思慌慌忙忙握住了她的手。“杏儿姐姐，劳烦你把茶杯收拾了。一会儿再去我姐姐房里说一声，说我是手滑打翻了茶杯，请她不要担心。要是告诉姐姐我吓着了，不仅要我姐姐担心我，怕也是要怪杏儿姐姐你将此事告知于我。我本是来贺喜事，不想大家因我扫兴。”
　　杏儿听了连连应承道：“李姑娘放心，杏儿明白。”
　　直到杏儿走了，李静思还是心跳奇快，身上一阵阵发冷。她想起来了，原著中李大丫没有放弃婚约，甚至借着农忙迫使明风答应了婚事。所以这个时候的李家也在准备她的嫁妆，没有来王家小住。也就是这一天，南山村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大难。李大丫失去了她的父母。
　　一想到这些李静思呼吸困难，几番折腾方好受些。她不能再想下去了，颤抖着手盖上被子。她该睡觉，睡觉就好了都没事了。现在都好好的，王家守卫森严，她和父母都很安全。她极力说服自己，但辗转反侧到天光大亮，她仍未合过双眼。
　　坐在铜镜前，模糊映像中还是一眼看见了自己那一双兔子眼以及友情赠送黑眼圈。
　　李静思捂住脸，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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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李静思，一个强迫症患者。对于某些方面有着奇怪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