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宿主不够了》阿芒芒

21、021

　　苏辞被白卿羽带着第一次去神殿的时候，那也是他第一次把七位祭司都看全了，虽然隔着距离，对方又都穿着祭司服，神情面貌皆被遮挡着，无人看得出那些老人的样子。

　　祭司们倒是很好说话的样子，只是要白卿羽回来，别再乱跑出去，要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苏辞这个当事人的面前发誓，但苏辞先一步拒绝了。

　　他直白地戳穿众人都想略过的事实，神殿一众珍重的殿下根本不想和他这个贱民分开，他也如此，所以不如他们来做个交易，让他留在这里，他保证殿下一定会老老实实安安分分。

　　苏辞说什么都人微言轻，但难得有一次以他的身份还能见到所有祭司、连同大祭司都聚在一起的机会，他并不想放过。

　　这么多人，这么多人里总归有人想他消失，想他不再碍眼。

　　以前所有人都不当回事，但白卿羽打破了平静，他能跑出来一回，也能跑出来二回三回，虽说小孩子心性短暂，喜欢的快忘记的也快，但那孩子不是。

　　有脑子的人终于不甘愿认定，苏辞还真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角色。他们现在还能拿冠冕堂皇的理由困住白卿羽，但这白国，终究是神王殿下的，而此间血脉传承，仅剩白卿羽一人了。

　　那时的白卿羽伸手拽着苏辞的衣服，躲在对方的身后，垂着眼帘不看众人，却小声说了一句又一句的“我不要和小叔叔分开”。他的声音细微，但在场的有神力的人都听得清楚，短短一句话，那孩子说了数不清多少遍，听多了让人心疑他魔怔了。

　　满天的星河闪烁，虚空中的白灯明明灭灭，大祭司没有开口，所有人都只是安安静静地等待着。

　　白衣黑纹的老人最后还是发问了，问苏辞想要什么。

　　苏辞张口就要了一个祭司的职位，他不介意到底有没有实权，反正祭司的名头一挂上，这地方乃至这个国家大部分的人都要听这个名号的差遣。

　　他说的轻轻松松毫无怯意，半点都没掩饰自己的心思，殿堂里所有人都沉默着，直到大祭司低声给了一个好，自此，苏辞成了白国第十三位祭司。

　　白国的祭司有七位，从第八到第十二位是候补的神官，苏辞跨过他们成了一个单独又突兀的新任祭司。没有宣传，没有权力，实际上也只是苏辞的生活档次提高了，有关神殿核心和白卿羽的一切苏辞还是被挡在外面，不被允许触碰。但都无所谓，他来这里不是为了谋划什么国家，想要秘密的话有伪神在大部分也都能打听到。

　　只有白卿羽好像又傻又天真，听闻的当即就拽着苏辞，止不住开心地问一句小叔叔能多来看看他吗？

　　“或者我……我去看小叔叔？”还未完全脱离孩子身样的白卿羽执着地看着苏辞，不得到答复不罢休似的。

　　苏辞的目的达到了，自然好心情，把白卿羽拽着自己的手轻柔又强硬地扯了下来，用妥协的态度说殿下事物繁忙，不宜走动，有需要的话到时候差人唤他来便是了，随叫随到。

　　这话说出口，听的那方有些呆愣，而后露出更欢喜的表情，重新拽住了苏辞的手，浅浅笑着说，那我到时候派了人，小叔叔一定要来。

　　白卿羽看着欢欢喜喜，拽着苏辞的手却没控制好手劲，力道之大，只是他像才反应过来似的，压着情绪却掩不住惊慌地松开，脸上的笑都有些淡了。那孩子看着苏辞，好似没了气力，虚虚弱弱地问小叔叔今天晚上能不能陪陪他，他睡不着。

　　整个大殿里，能发号施令的最高之人只大祭司一人，白卿羽却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那老人，甚至连其他的祭司和神官他都好像无意略过了。

　　除了苏辞。

　　只有苏辞。

　　然而苏辞应下了，却没有做到，不仅如此，那之后白卿羽派来的神官都被他回拒请离，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第七次的时候苏辞干脆面都不露，直接让作了傀儡的下属神官去拒绝。

　　被拒回的神官带回了千篇一律的说辞，一并带回去的还有一句话，他诸事繁忙脱不开身，还请殿下暂且等待，等忙过了阵他就亲自去看望殿下，在此之前，恳请殿下专心神殿的事物。

　　苏辞把门一关，两耳不闻窗外事，祭司们乐得看他这么没有存在感，白卿羽也像是终于认了他的意思，再没请人来过，只有伪神一如既往地适当汇报上那么两三句那孩子的近况。

　　苏辞坐在旁边看着白卿羽从迷迷糊糊地睁眼到遮不住惊慌地坐起身，从回忆里抽出身，他盘算着也是时候履行契约了，于是他自然而然地上手，摸了摸白卿羽的脸。

　　白卿羽本能地想躲，但又有一股本能把他钉死了，保持着姿势任由面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对他动手，甚至他还有一种想问问这个人的欲/望……但是问什么，为什么要问，问了又能怎样？他的眼里出现迷茫，想的入了神，甚至忘了自己的处境。

　　“殿下的身子怕是好不了了。”

　　苏辞的手轻抚到了少年的眼角，反复摩挲，他的手冰冰凉凉的，激得走神的白卿羽又清醒回来，没忍住，轻皱着眉以难受和说不出的悲戚看着他。

　　白卿羽并不知道自己什么表情，他只想着，这个人好大胆，在说什么。他并没有什么想法，潜意识里却觉得对方说的是对的，至于原因和证据，他完全想不到去问一问。

　　“你的眼睛，还能看到几分？”

　　苏辞不再用敬称，尽管他说着“殿下”时语气里也无半分敬意。他把手从少年脸上移开，转而去摸对方的身子，沿着侧颈一点一点往下，摸得很慢，也很仔细，像在测量什么或是确定什么。

　　白卿羽瞪大了眼睛，原本还算清明的神智有些恍惚，他的注意力好像被劈成了两半，一半绞尽脑汁地去想对方在说什么，他想他没太听懂，另一半的注意力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感官都随着那只在他身上游走的手而动。

　　“……什么？”

　　白卿羽好久才给了一个不算答复的回应，而苏辞的手自己摸到了他的侧腰，甚至顺着衣服在侧腰处开的斜口摸了进去。冰凉的手让白卿羽从神游状态彻底回神，只是他咽了好几次口水，都没能打断苏辞的动作，甚至没有出言阻止……他不知道他怎么了。

　　苏辞摸到哪里，他就觉得哪里很热，明明他又觉得对方的手很凉。

　　白卿羽像放弃了挣扎，只是屏气凝神看着眼前跟自己凑的很近的这个人……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对方浅浅的呼吸声。

　　苏辞没管这孩子又抽什么风，他上手这么摸是为了确定，摸到白卿羽侧髋时就停了下来，把手从对方衣服里抽离，直接捂住了对面这人睁着的眼睛，往下稍稍一抹，在白卿羽的配合下合上了对方的眼帘。

　　“你找块布或者眼罩，把眼睛遮起来，再这么看下去，哪天看不见了也别有什么怨言。”

　　苏辞说了一句，顿了顿，开始给乖乖由他摆布的少年整理上身的穿着。

　　“还有，叫个人给你做个轮椅……你知道轮椅吧，椅子带两个轱辘，腿尽量也别用了，省得用废了。”

　　苏辞很快把人衣服打理好，看了下，又摸了摸对方散乱的长发：“都用普通的物件，不要灌什么神力，不然仍旧会有腐蚀，让他们派个人伺候你起居生活，这头发……记得也好好整一下。”

　　他做完这些，自觉没什么好吩咐的了，一直和白卿羽在床上呆着不合适，他便打算从床上下去，于是拍了拍毫无抵抗力的白卿羽，示意对方给他让让。

　　白卿羽被苏辞一系列自然而然的动作搞懵了，再加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有什么他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他还沉浸在苏辞对他什么说话的状态里，下意识照着苏辞的意思来了。

　　等苏辞在床边站好，随意捋顺自己有些皱起来的衣袍，打算这就走人的时候，他的衣角被身后的人给拉住了。

　　苏辞回头一看，白卿羽还保持着那个闭着眼的状态，他的脸色是不正常的苍白，他张开口，试了好几次，才拿虚弱的语气地问他：“你是谁？”

　　你要去哪、你要走了吗、你能留在这里吗……白卿羽脑子有些乱，最后只说得出这三个字——

　　你是谁。

　　这句话一问出来，苏辞还没想好要怎么回复，就看到两行血色顺着流了出来，由对方那双闭起来的眸子淌下，沿着少年的脸颊，化作血珠不间断地滴落在他那身代表了崇高地位的白衣上，晕染了一片片。

　　他不应该、他不能、他怎么会……察觉到眼睛不对劲的白卿羽在这一刻突然觉得窒息，比以往任何时刻都喘不上气。莫名的悲凉和惶恐简直要逼得他发疯，而他生不出狂乱的力气，只是因为他还拽着、他手心里传来的、和他身体的一切感官，都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个他不认识的——他不知道的人，还在。

　　还在这间屋子里，就在这里、在他的面前。

　　苏辞没说什么，他只是默默看了几秒钟这个流出血泪的孩子，尽管白卿羽的样貌比较之前都长开了不少，在他眼里，他始终觉得这个男主半点儿长进都没有。

　　他注意到，白卿羽衣服上那一抹鲜红色被白衣衬得刺目，无端使人觉得既艳且色。

　　于是苏辞叹了口气，拽着自己的衣袖擦了擦对方的脸，那孩子白白净净只是流着红泪的脸就被他粗糙地抹花，染上了绯色。

　　苏辞的两只手都捧起了白卿羽的脸，他微微弯腰，凑上去，轻轻碰了碰白卿羽的额头。无视了身下人那一身止不住的颤抖，他露出一个无比温和的笑，尽管此刻的对方看不见。

　　“我是您的小叔叔，苏辞。”

　　被额头的轻吻打乱了心绪，白卿羽恍惚间想，这是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