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陈世美》金火禾

9、第 9 章

　　夏季校园的夜晚闷热无风，偶尔茂密绿化中传出嘶嘶虫鸣。白天人来人往的教学楼已然空荡，广场前灯火通明的图书馆临近闭馆，人流倒多起来了。
　　在远离人流的某个教学楼角落，欧白被困在卫生间里，陈聿的电话打不通。
　　她尽力保持镇静，拨了其他人的号码。女孩紧靠着墙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侧边的隔板。
　　隔壁的人动了。
　　欧白差点拿不稳手机，她想起以前看过的影视剧，不经抬头看了看隔板上方，小心翼翼将身体移到靠门的角落。
　　也许是那人起了警惕，旁边的门被推开了，静悄悄的卫生间里响起匆忙的脚步声。
　　欧白心里一松，腿有些软。手里的电话也拨通了，朋友在电话询问她情况，安慰她的情绪。
　　她不敢再呆在这个静谧的空间，生怕那人返回，小声讲着电话，推开门走到门口四处观察发现没人，才快步逃离这里。
　　到了校园主道上，看见三两个人影，欧白才停下脚步歇气。
　　不远处的校园安全巡查车灯光闪烁，欧白快步上前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出来。
　　保安仔细询问详情，叮嘱她以后夜间不要单独逗留，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
　　欧白魂不守舍地走回宿舍，手机上有很多回复信息，唯独不是那一个人的。
　　女孩皮肤白皙，嘴唇却异样嫣红，在迷蒙灯光的映衬下，仿若一个游荡在外的艳丽女鬼。
　　一只手拍上了她的肩膀，欧白身体一缩。
　　“欧白，你这么晚去哪里回来了？”
　　李飞笑着问她，欧白看到是熟悉的人，身体松弛下来，但心情好不到哪去，这个人她很讨厌。
　　“怎么不说话？”
　　欧白毫无寒暄的热情，声音不带感情:“在教学楼——”眼睛视线落到李飞的脚上，“待了一会儿。”
　　欧白抬头直直看着李飞的眼睛，问:“你呢？”
　　李飞笑了笑说自己从图书馆刚学习回来的。
　　“我有男朋友了，我们以后还是保持距离吧。你不要再跟我了。”
　　他对欧白的感情状况波澜不惊，疑惑地问:“什么意思？我没有跟你啊，难道这条路不让我走了？”
　　李飞话里没有怒意，还在自以为幽默地调笑。
　　欧白冷冷警告他:“你再这样，我告你性骚扰。”
　　那人一点承认的意思也没有。
　　他夸张地大笑:“不是吧？我可冤枉死了，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
　　趁着周围没人注意，他骤然拉近与欧白的身体距离，看她的眼神漂浮着□□的笑意。
　　欧白不再与他多谈，狠狠瞪了他一眼，小步跑进了宿舍楼。
　　今晚她的心情像坐上了过山车，欧白咬着唇越想越气，这个李飞简直太可恶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遇上如此无赖的“追求者”，着实令人头疼。

　　G大实验室里，林苏菱指导学生如何操作离心机。
　　“记住了吗？”她问旁边站立的年轻女孩。
　　“啊？对不起，老师，我走神了。”
　　这个学生就是前些天没来开会的赵小燕，林苏菱打量了她几眼，让其先到一旁休息。
　　她虽然严厉，但并非不近人情。女孩神情恍惚，明显心里有事，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林苏菱只能让她自己先把情绪收拾好。
　　女孩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地起身向她请假，“老师，我身体不太舒服，想回去休息。”
　　她朝女孩点了点头。
　　下午，林苏菱回到教学楼，办公室的门严严实实地掩上了，她敲了几下，才开门进去。
　　正对门口坐着的王老师看到她，说：“嗐，原来是你，吓我一跳。”
　　“怎么了？”她问。
　　办公室里的几位老师刚才的神色都有些紧张。有人放轻了声音说：“我们在说系主任的那件事呢，又有新进展了。”
　　林苏菱隐约记得，之前她们好像说过的，系主任和他老婆闹离婚闹到了学校。以前她就不喜欢那位领导。
　　一个中年男人，身材矮胖，稀疏的头发梳得油光发亮，身上的香水味比女人还浓，表面看起来人模人样。关键是惹人讨厌的不是他的外表。这人搞学术不行，其它的倒是精通，最喜欢拍须溜马的人，捧高踩低，不尊重女性，私底下的风评很差。
　　她刚入校任教时差点因为这个人物立刻离职。
　　陈聿听她说了这件事情。男人淡淡地说，这人最多在这里待三年，不必为他离开。后来，林苏菱才明白陈聿的意思，一直有风声传出，这个领导很快要升迁另调了。
　　知道消息后，她说不出来高兴还是不高兴，回家后问陈聿，为什么这样的人都能升上高层？
　　陈聿回答，升是能升，但是他的高度是固定的。
　　林苏菱心里还是气愤的，质问陈聿，你不觉得这种制度、这种风气有问题吗？男人笑笑没有回答。
　　陈聿的世界与她的不一样，她知道黑暗存在的必然性，但依旧讨厌这些人。
　　所以前些天听到这人被老婆闹到学校，她一点都不惊讶，只是冷漠。
　　“小三居然是学生，真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怎么想的，完全不挑口味。”一帮人在那里长吁短叹。
　　林苏菱听到这里，涌上一股恶心感。败坏伦常的禽.兽。
　　师生恋，听起来很浪漫。然而脱去真爱的外衣，内里满是腐朽和丑恶。把择偶的目光伸向求学的年轻躯.体，无视了职业道德，完全失去专业素养及做人底线。
　　她完全无法理解这种恋情。在她看来，这不过是利用学生的崇拜感，加以真情帽子的无耻引诱。
　　更何论这是一次出轨，被诱惑做小三的学生，她觉得其可怜又可悲。

　　坐在办公室的陈聿正忙，他停下手里动作，起身去接杯水。
　　转过身来，面前突然多了个人。
　　女人背对着他，在靠门边的资料柜墙上找着什么。这个长发飘飘的背影有点眼熟。
　　“你在找什么？”他出声问。
　　那人被吓了一跳，转过来面朝他说了什么，是个面容清秀的姑娘，不像她。
　　陈聿没等她把话说完，问：“你的领导是谁？”
　　姑娘愣了一会儿，答是某某某。“你进错地方。”陈聿示意她走到门外看看。她疑惑地退出去看了门缝上边的铭牌，随后满脸通红地进了隔壁的房间。
　　陈聿对下属的容忍度一般，但他不常亲自训人。
　　许微微刚毕业，来上班不久，心情一直都是很愉悦的。跨过千军万马，她进入了这里，她感觉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然而她发现一切不如她所料想的顺利，自己在工作中总是显得笨手笨脚的，还好周围的同事亲切和蔼、耐心宽容，她才没有那么惶恐，新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她会继续努力学习的。
　　今天上午，她又闹了笑话，找资料找错了地方。她看到那人的时候，心里就在想：单位里竟然有这样的绝色？等她看清门边上的铭牌后，脑门上冒了一层冷汗，浑身发热，居然在上级的上级的上级面前出丑了，她真想原地化为空气。
　　过后，她的心跳异常，不是因为犯错，而是心动。没过多久，这件事情被上级知道了，她被狠狠训了一顿，许微微心里很难受，难受过后有点莫名其妙的欣喜。
　　那人早上的语气温和，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质，让女人不自觉亲近他，从而忽略他身上的那股锋利。
　　他没有当面呵斥她，是一种对待女性的特有温柔吧。
　　许微微自认为相貌还不差，他不忍心责怪她，大概对她的印象比较好吧，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些羞怯。
　　她向办公室里的同事打听了一下那位，知道他已经结婚，许微微不露痕迹地掩饰失落。那同事却像能看穿她的内心一样，笑着说：“看上他了吧？人之常情，大家都理解，但是别动真心，高岭之花碰不得的。”
　　原来这里潜藏着不少他的颜粉，许微微幸运成为其中的一员。
　　她最喜欢在中午食堂吃饭的时候，悄悄地观察他，她想成为他妻子的那个人一定很幸福，要是她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见那张脸，做梦都能笑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