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舌王妃》宣浔

15、晴天霹雳春梦醒

　　回了王府，瑞王同我说过几日要带我一同进宫看望母妃，又要开始演戏假客套，我有些伤脑筋，我和他继母是真不熟啊，还要进宫，大大小小的规矩我都不懂，回头再得罪了哪位贵人。

　　我头疼道：“我还没想起来事，宫里规矩多，能不能再等等？”

　　瑞王道：“你好了也有不少时候了，母妃念着想见你，过几日就去罢。”

　　我说：“王爷，实不相瞒，我对母妃没什么印象了…”

　　瑞王挑眉：“你和太子妃聊得投机，应付这点事还能难住你？”

　　我有苦难言，太子妃不一样啊。

　　我说：“那你给我兜着点。”

　　瑞王点点头，道：“从前你就不喜欢这些规矩，而今是越发喜欢了。”

　　我说：“可不，死过一回通透了许多，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也不想勉强自己了。”

　　瑞王道：“倒像是谢府风格。”

　　我极少听闻瑞王提及谢府什么，便抓着他问道：“朝堂上的爹爹是怎样的？”

　　瑞王瞥了我一眼道：“你而今脾气和尚书大人倒是很像。”

　　我说：“我什么脾气？”

　　瑞王失笑：“你什么脾气心里没数？”

　　我说：“我不就是随意点？”

　　瑞王道：“惯着你时你就好，不惯着你就要发疯。”

　　我翻了个白眼：“我爹爹能在朝堂上这样？”

　　瑞王缓缓道：“尚书大人油盐不进，谁的面子也不给，就是天子也骂过，和你发起疯来倒是像。”

　　我暗暗咋舌，谢老爷颇有些文官傲骨，看样子属于清流一派，在外头谁都敢得罪，在家却是顶顶惧内，这反差也是有意思，许是一腔柔情都给了谢老夫人吧。

　　我说：“爹爹在外头一向这样的，在家倒是好父亲。”

　　瑞王瞥了我一眼道：“教出来你这样的好女儿。”

　　似捧似贬，我假装听不出，笑嘻嘻道：“爹娘含辛茹苦把我养大，这不是嫁到了王府。”

　　瑞王道：“我还是捡了个便宜？”

　　我郑重点点头，瑞王有些哭笑不得：“我惯着你你就要蹬鼻子上脸了。”

　　与瑞王调笑了一阵就双双睡下了，这几日还要恶补下宫里规矩。我与瑞王的关系好了许多，每日都会说上一会话，偶尔拌嘴，也都注意不触碰对方底线。

　　请了个妈子来教我宫里规矩，害怕到时出丑，也丢了爹娘的人，宫里女人出身都不低，我礼数不到八成要笑话我，严格来说我算是平民王妃，和那些世袭的豪门贵族不一样，谢家祖上最高也就是做到县老爷，还是年代久远时候的事，到了谢老爷这一代才是做了回京官，位列六部。我寻思这应该属于新贵族？新老贵族在哪里都有点摩擦，不论西方古代还是东方古代，哪怕就是在现代，书香门第出身的就是要比泥腿子出身得到的机会多得多，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有些人奋斗了一生才到别人的起跑线，日子难过啊。

　　学了礼数又临时抱佛脚了解了后宫当下情况，皇后也就是太子的亲娘前两年亡故，中宫之位空悬，皇后之下有皇贵妃一位，是三皇子的娘，皇贵妃之下还有四妃，四妃之一的娴妃就是把瑞王养大的母妃了，还有些剩下的嫔贵人，短时间我和她们也见不着，没啥交集，用得着的时候再补课。

　　补习了功课心里有了点底气，还有瑞王给我兜着，我也就不怕了。

　　瑞王一大早把我拽起来，我困得头都要抬不起来，昨晚太累了，也不知道瑞王怎么这么有精神，出力还早起。

　　我闭着眼睛坐在床上，黏糊道：“我好困，都怪你不让我睡觉。”

　　瑞王声音清亮道：“困回来再睡，赶紧起了。”

　　我微微睁开沉重的眼皮，打了个哈欠，伸手道：“我不想动。”

　　瑞王过来拉住我手把我抱出来在床边坐着，招呼丫头进来给我梳洗，由着婢子们给我擦了脸，要扶我去梳妆，我赖着不愿意起来，瑞王又把我抱到梳妆凳上，小丫头们笑出声，擦了脸我精神了一会，小翠问我：“主子可想试试当下最时兴的梅花妆？”

　　看着小翠跃跃欲试的样子，我不仁拂了她好意，点点头。

　　梅花妆是个什么东西？在我那个时代的古代也有梅花妆，相传南朝寿阳公主于某年正月初七仰卧于含章殿下，殿前的梅树落了朵梅花在额间，揭不下来洗不掉，三日后脱落，留下一个梅花印记在额间，传为佳话，女子竞相效仿，就有了这梅花妆。

　　看着小翠给我摆弄，涂脂抹粉描眉，最后从金纸上剪了个梅花下来，贴在我额间比划比划，又把金纸剪小一些，反复了几次才合适，贴了上去，还用笔沾取了金粉画上了花蕊，小小一片梅花煞是可爱，小翠满意道：“主子画上这个梅花妆可好看了，比宫里娘娘好看多了。”

　　敢情这小丫头是不想叫我入宫被别人比下去，难为她有这份心，今儿妆容也着实能看出小翠狠下了一番功夫，胭脂都比平时用得重，眼尾都扫成了红色，还用上了那从沈家胭脂铺带来的值百两的好货，略微清淡的脸都让她打扮的贵气起来。

　　瑞王已经穿戴整齐了，走到我身后，看向镜中，复又捏住我的下巴把我的脸扳过来，道：“不错，像瑞王妃派头了。”

　　瑞王夸人也要带上自己，今日他照旧一身紫袍，头戴紫金冠，发冠两边坠了绸缎的长带，腰间一条金色革带，勾勒出瑞王的窄腰，贵气逼人，美艳无匹，着实骚包。

　　古代男子有身份地位的都看重打扮，就是没有钱的穷读书人也都是干净利落，想当年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男子比女子打扮还要妖艳，不带簪花不出门，瑞王放在魏晋也是个顶顶的美男子，天生的硬件，后期加上软装，着实厉害。

　　我老实道：”王爷贵气逼人，今日你我同出，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还是要打扮打扮的。“

　　王爷被我夸得很受用，道：“爱妃也是不差。”

　　我撇撇嘴，这话还不如不说。

　　梳妆完了，丫头们给我换衣裳，瑞王一身紫衣，我许久未进宫见母妃，也是要和他配个全套的装备，紫色抹腹外头套了件淡紫的大袖，着了深紫的裙子，又套了个和瑞王一样的紫色大袖大襟衫子，外头又罩了轻薄一片同色的纱衣，当中露出白白一片脖子，小翠拿了金的花式链子在我脖子上比划，换了一条又一条总是不满意。

　　我说：“别戴了吧，怪俗气的，一身的穿金带银，头上就有不少了。”

　　小翠叹了口气，道：“王妃今儿不能戴银的，金的又瞧着不大好。”

　　瑞王突然开口道：“换条东珠。”

　　小翠眼睛一亮，欢喜道：“奴婢怎么没想到呢，还是王爷了解主子！”

　　小翠真是见缝插针的嗑CP，颠颠儿取了一条东珠链子来，没别的装饰，就只是白白的莹莹亮的珠子，两边稍小，中间稍大，挂上去瞧瞧确实顺眼多了，小翠喜滋滋给我戴上。

　　瑞王是闲的蛋疼能给我提戴啥首饰的建议了。

　　妆点完了该出门了，还能赶着在娴妃宫里吃个早膳。

　　今日我和瑞王同乘一辆马车，车里颇为宽敞，垫了厚厚的软垫，行走起来摇得我困意又上来，止不住的打瞌睡，瑞王把我揽到怀里靠在他肩上，道：“天天睡不醒一副样子，早起一天就要了你的命了。”

　　我打了个哈欠，调整姿势，舒服道：“要命要命，借王爷肩膀救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瑞王失笑：“好了，莫贫了，睡吧。”

　　我抱着瑞王眯了一阵，也不知道有没有流哈喇子弄瑞王一身。

　　王府和宫城离得不远，眯了没多会就被拍醒，到兴庆宫了，我不情愿的磨蹭下了马车，早上阳光有些刺眼，越发的睁不开眼睛，我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瑞王身上。

　　瑞王牵着我由左侧宫门进入兴庆宫，中间大门没有大事是不开的，天子出宫祭天或是重要庆典才会打开。朱红的宫墙高大雄伟，牢牢的把一切隔绝在外。

　　入了宫门就看到一座大殿，重檐庑殿顶，朱红的盘龙柱立在铺了金黄琉璃瓦的檐下，面阔十三间，占地面积极大，古人认为十三乃是至阳的数字，然而在建筑中，又认为屋大招阴，故而用大去平衡至阳的数字。大殿造型壮丽不失华美，然而色彩却不杂，只用了红白黄三色，斗拱上的彩绘也较为简约。我暗暗点头，这工匠很有艺术审美。

　　看得我也不困了，一路匆匆走过目不暇接，各种宫殿林立，看都看不过来，瑞王道：“怎么跟头一回来似的。”

　　我仍旧盯着路过的建筑不放，道：“这可都是活生生艺术品啊...”

　　瑞王道：“艺术品？”

　　我解释道：“就是有内涵又好的东西。”

　　瑞王道：“你喜欢以后倒是可以常来。”

　　害，等熟了再说，后宫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关系又盘根错节，闯了小祸丢人，大祸掉脑袋，狗命要紧。

　　随着瑞王到了娴妃的宫苑长丽宫，已走了很长的路了，累得又有些发困，勉强打起精神，理理衣赏和瑞王走进宫内，到了娴妃住处，婢女引着入了堂门，娴妃已经在堂前坐着了，瞧见瑞王和我道：“辞儿，长清，快过来让本宫看看。”

　　我顺着声音抬头看去，才看清娴妃的脸，如遭雷劈，脑子瞬间清醒，这是瑞王书房里画像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