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金陵十二钗》俩笨猪

65、安东心有私，巧姐逼平儿

　　平儿抬起头，看着巧姐儿如今长开些的脸儿，“我们巧姑娘越来越像二奶奶了，二爷的影儿却是不多的。”

　　巧姐儿只点头，两个人细细打量对方，皆是抿嘴儿笑了。眼前人就是巧姐儿两世记忆里的那个人儿。

　　“平姨却是老了，可还记得小时候才会冒话儿，可就平儿平姨的乱叫。二奶奶也不纠正，可是让我托大到今天。”

　　平儿话说自己老了却是一脸的毫不在意，说道巧姐儿小时候，整个人的气息都明快不少。

　　巧姐儿摸上平儿的脸，“平姨跟我家去，王伯伯家新盖了院子，有地方安置咱们。再不济，巧姐儿如今也能养活你的。”

　　平儿笑着并不表态，只一句句细细问了今日巧姐儿是怎么进得来的，又是和谁来的，在王家过的好不好，板儿出息的怎么样。

　　句句都是对巧姐儿的关心，可见这些都是她平日里所挂心的。

　　巧姐儿有问必答，话说的也仔细。总要说明白，如此平儿在这牢房里，才能少了对自己的记挂。

　　直到巧姐儿提到小红和史湘云的归宿，平儿点点头，“这两个倒是心里有数的，人活着，有些时候总要认命的。”

　　巧姐儿把所知道的荣国府一众人等的际遇都学给了平儿，平儿脸上再无波澜。

　　“巧姑娘，这就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树倒猢狲散，只哪一个日子能好过了去？生就依仗的家没了，就是那水里的浮萍，风飘到哪里，就直往哪里去了。”

　　“姥姥没见到宝二叔，要是见着了，总不会不管。”

　　巧姐儿想起老刘氏去见宝二叔，没见着人，着实失落了几日。

　　平儿却摇摇头，“刘姥姥真真是个好的，当日咱们家虽说接济了，到底也不过打发了一个穷攀亲的老人罢了。你妈妈拿出的那些银两，在当日，实也不算什么的。偏生咱们就反得了恩惠。”

　　“宝二爷那般的性子，离了家从此心无牵挂，反倒落得一个清净。这世道，男子养不得家，顶不得势，反倒活的更憋屈些。”

　　平儿叹了口气，巧姐儿说的这些信息，有些是听谢二说过的，有些却不曾。

　　如今在提起琏二爷，平儿心里竟觉得和贾府里的旁人来比，也没个不同。

　　巧姐儿见平儿根本不回答她先前所问，心里想了想，认真问道，“平姨可是觉得去姥姥家不方便？要是这样儿也是无妨，咱们自己立个门户，咱们俩自己过。”

　　平儿眼里本是平静无波，听完巧姐儿的话，里面似有了几点火花。

　　怜爱的摸摸巧姐儿的额头，眼里一点泪光，“我们巧姐儿出息成这样，二奶奶要是知道，得高兴成什么样儿？”

　　巧姐儿饶是成年人的心智灵魂，也再受不得了。哇的一声儿，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在平儿面前，再无法端着。

　　平儿眼里也落下泪来，她摸摸腮边的泪，心说我原来还是有泪的。

　　伸手给巧姐儿擦着眼泪，“可是了，我这不知事儿的，没得又惹我的姑娘伤心。”

　　巧姐儿哭了一会儿，心里觉得这般作为实在没什么意思。除了增添平儿的伤心，又有什么？拿着帕子胡乱擦了脸。

　　平儿苦笑，“咱们见面，惹得我们巧姑娘眼睛像胡桃，可是平儿该死了。”

　　巧姐儿听不得她说出死字，那手捂了平儿的嘴，焦急道，“平姨可别这么说，见着你，倒勾起我小孩子心性儿来的，巧姐儿现在都不哭了。”

　　平儿拿下巧姐儿的手，包在自己手里，点着头，“我们巧姑娘就当如此，如今自己再不立起来怎么成？姥姥毕竟年岁大了，还能护着我们巧姑娘几年？”

　　心里却知道，巧姐儿来见自己之前，还不知道哭了几场。她无奈苦笑，案子大了，想悄无声息的去了，也是不能够了。

　　巧姐儿追问，“平姨跟我家去吧？安小叔有办法救你。他是东安王爷，总能有办法的。”

　　平儿却仍然没给巧姐儿答复，只一脸正色看巧姐儿。

　　“姑娘，二奶奶的心思我却是知道的，虽是临终托孤于刘姥姥，却是她心里的想法。高门大户，背后阴私，你当年年岁还小，并不明白。还不如普通百姓人家，只要丰衣足食，夫妻和顺，却是最好的日子。”

　　巧姐儿并不惊讶平儿说的这话，点头道，“平姨放心，巧姐儿省得的。只平姨不跟我家去，就放心我再大上两年，不会被那抓人眼慑人念的富贵迷了去？”

　　平儿摇头，“你能说出这话儿来，我就是放心的。这半生，平儿也活够了。”

　　巧姐儿正色，“平姨，人活着没有过不去的，咱们还得往前看。你要是就这么认命，你让巧姐儿咋活？前两年找不着你，心里总不是滋味儿。除了爹娘，于巧姐儿，还有哪一个能亲过你去？在我心里你就是我永远的姨娘。你要是尽可着自己的心，就这么去了，看去了那边儿，我娘不骂你，扔下我来。”

　　平儿笑道，“去那边儿，她再骂我，我可是不能再让她了，总不能世世让她骂不是？”

　　巧姐儿也笑，“妈妈再不会骂你，只你不能去找她。”

　　平儿默然，轻声呢喃了一句，“只是平儿没用，到了也没能给二奶奶一副棺木。”

　　巧姐儿受不得，抱住平儿胳膊，“你做的够好了，巧儿觉得对不住你。妈妈哪里会不知道这些？姥姥说过，妈妈尸骨已化了，折腾多了不好，待将来、、、再选上一副好棺木。”

　　平儿听了巧姐心里的安排，心里好受很多，“二奶奶是个有福气的，当初没能生个哥儿，可是自己个折腾自己个儿。就是只有巧姑娘一个，一样当儿子使得。”

　　巧姐儿笑道，“我生的儿子却不姓贾。”

　　平儿回道，“害不害臊？多大点孩子，还生孩子话儿挂在嘴边儿。”

　　巧姐儿又道，“可是了还要拐您家去，帮我看孩儿呢。”

　　平儿轻叹口气，只说，“你平姨是认了罪状的，连着谢二和老太太，足足十四条人命。总归是和我有关的，我就是活着也是受罪。”

　　巧姐儿摇头，“平姨你是活够了，你要是有那狠心，就不会有今天这光景。主谋主谋，谋什么了？那些人是你着来的？人又是你毒死的？就是那老太太又是你气死的？活够了也不能自己给自己套枷锁，也得好好活着。”

　　“我的姑娘，这事儿闹的忒大，你带我家去，没得让你没脸。”平儿摇头，“再说、、、”

　　“再什么说？你的命比我的脸重要。你要是不喊冤把事实说清楚，秋后问斩，我来送你，喝过老鼠药再来，咱们两个一块儿去了，还得姥姥归拢咱们，可是要了姥姥的命了。那咱们可是恩将仇报了。”

　　巧姐儿话说的激动，在她心里一直很讨厌那些寻死觅活的人，死都不怕，还怕活着？这会儿却说的很顺溜。

　　这也是唯一一招能和平儿讲得通的法子了。

　　平儿终于无奈道，“就那么相信你平姨？”

　　巧姐儿点头，“那些人原就不是什么好的，再说我平姨不会就是恨了，也不会想着要人家性命的。”

　　平儿沉默，只默认了巧姐儿的安排。

　　巧姐儿回村的路上，王狗儿板儿父子一脸轻松陪着巧姐儿说着以后一家子的生活。

　　巧姐儿笑着应着，知道这两位心里也是乱的，只还想着宽慰自己。心里庆幸自己落到王家，有了一家子的亲人。

　　安东没陪巧姐儿去，狱中的情形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赵亮对安东的事儿从不大条，一板一眼学着从背身牢房里听到的主仆对话儿。

　　安东低头行笔，一身白跑，闲散气度。

　　赵亮嘴里说着，余光却暗自扫着这位主子，再想不到这位爷怎么想着让自己背着听音儿。

　　听到平儿劝巧姐儿安心于农家的时候，安东手中笔微顿却也没停，听完后才发了话，“依你看那丫鬟可是有心为之的？”

　　赵亮摇头，“看面相倒不是个坏的，只经历过磨难的女人，还真不好说。属下也叫不准，只是那女子倒是不想活了是真的。”

　　安东点点头，“贾府姑娘信得过她那姨娘，她那姨娘必是个好的。你且盯着这事儿，十日内，那丫鬟没喊冤，你且告诉通天府的人，不可冤枉了好人。”

　　赵亮领命出去了，走出书房十几步，书房里的书童追上来，小声儿嘀咕，“赵叔，那姑娘可是爷看上的？”

　　赵亮本是心里琢磨这事儿呢，爷早就得了这件事儿的消息，从他报告给这位爷，这位爷早朝过后可都守在家里呢。

　　“赵叔，爷啥时候心平静气的守国书房啊？这两日可都守着呢。”半大的少年挠着头。

　　赵亮面上一紧，往这书童头上来了一巴掌，笑骂道，“要是让爷知道你背后编排他，可仔细你的皮。”

　　书童咧嘴，看赵亮笑着抬脚，赶紧迈开着腿儿跑了。

　　赵亮转身往外门走，心里更纳闷了，先前他可是留眼观察了那位爷，也没看出个道东道西来。只心里讶异爷向来不管外事儿，如今却有为了贾府姑娘寻思的意思了，这个他还真没想到。

　　安东看着自己的手书，苍俊雄浑的几个大字，却是一句诗，“负弦背手两袖风，面朝大海待物生。”

　　以往的心境，今日难现，他坐在椅子上，想着自己今日总有些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