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金陵十二钗》俩笨猪

140、在位有所谋，村长办女学

　　王狗儿家的年夜饭，在老刘氏几个长辈心里，实在是很奢侈了。倒不是菜式上有什么贵重之物儿，只每人杯子里的山葡萄酒，就让老刘氏几人觉得这个年，过得美气得很。

　　“葡萄酒夜光杯，咱们没杯子，可是有这酒。真想不到我老婆子还有这样的好日子。”老刘氏说完，又抿了一口。

　　“姥姥，这以后每顿饭，您都喝上半杯子。咱们家可是不少呢，巧姐儿说这东西对身体有些益处。”说话的是板儿。

　　老刘氏点点头，看看巧姐儿，小媳妇坐在平儿身边儿，乖巧贤淑模样儿，老刘氏心里不禁感慨，自己是真帮女婿家请进来了小福星呢。

　　老刘氏还没回神，就听王狗儿对着全家人说了一句，“想到几年后咱们家就有自己的酒庄，真是感觉在做梦一般。你们快告诉我，这梦啊他就是真的。”

　　王狗儿这句话，倒是引起了其余几位的共鸣。一个个的接连感叹心里的感觉和王狗儿是一样的。惹得王狗儿又说了一句，“我原想着我是酒喝得多了，原来你们没喝那么多，就也和我一般了。”

　　过了正月，王狗儿先把父子俩给贾琏选定的宅基地买了下来，就开始着手村外新买那地的开荒。

　　平安村如今大部分人家种植木耳，人家有些闲功夫，多备点木段儿，就比给人做工要强上不少，因此在本村里，并不能雇到足够的人。

　　板儿就去了安平村，把家里的要雇人开荒的事情说与贾环。贾环站在自家新买的房子前，拍着胸脯保证，“你且等我，三日后我带人一早就去上工。只是开荒用的车马牛，还要你们自己张罗，这村里穷，置办得起的人家，也舍不得租出去。”

　　“三叔叔帮我找人就好，你家耳田没准备好的话，还要以那个为主。”板儿特特地叮嘱。

　　板儿本是拜托贾环给张罗下人，并不指望他能亲自带队。这也是因着他在安平村，总不好直接越过他去。如此亲戚间有来有往，彼此面上好看，也让安平村的村民得了赚钱的机会，从心里接受贾环这户外来人家。

　　贾环却还是个明白人，心里早就明白，如今的境况，除了自己再别奢想指望别个。人生在世，原也就是这个道理。得了王家接济，贾环买了房置了地落了户，手里还有几十两银子，农家生活俭省些过日子，总能撑上一两年的。他也不去外找工了，一冬天下来，见天的在山边儿转悠，木段子却是准备好了。

　　三日后板儿在地头上见到贾环，叔侄两个也不客套，尽领着大伙干活就是了。贾环于农活上哪里是通的？他倒也不是为了赚工钱，心里尽想着帮忙的，看到人家怎么干，跟着学就是了。没人家庄户汉子能做得，尽着力就是了。

　　王狗儿父子在一旁看得明白，心里对贾环如此做派，更添了几分敬重。巧姐儿一早忙完家里活计，就去了村里学堂教板儿，平儿在家照顾老刘氏，王家的工地上帮着小刘氏做饭的却是来帮忙的小红。

　　小红看着再牛后扶犁的贾环，笑道，“姐姐，你说这人呢不经历事情，还真看不出骨子里的模样儿。今日我见这三爷，甭管别的比我们二爷差了多少，就是这心里的韧劲儿，就比他能担得起生活。”

　　王狗儿把这临时的灶台支在离地头几百米的地方，就为了尘土不落到锅里，大伙儿饭吃的干净。小刘氏和小红就在这儿一个锅里蒸馒头，一个锅里熬着大锅菜。

　　小刘氏摇头笑笑，“要不老话儿说，那娇花儿易折呢？”

　　巧姐儿给孩子们上课，这感觉很是新鲜。她虽一直教些东西给王家兄妹，只是那跟正经的课堂上为夫子，可是两种感觉。她得了教书的乐趣，孩子们换了一个新夫子也是新鲜，一上午的课上下来，师生双方都很满意。

　　夜里王家东院儿，板儿和巧姐儿新房。

　　巧姐儿端着一盆洗脚水放到板儿面前，低低说了一句，“快泡泡脚，去去乏，我倒是想给你备桶洗澡水，就是身上不太得劲儿。”

　　板儿脱了鞋子，去了袜子，把脚泡进盆里。一把拉着巧姐儿在旁边儿坐了，“你身子不舒服，怎么还伺候起我来了？这些平日里可都是我的活计。”

　　巧姐儿听着板儿言语里的宠溺，低着头偷偷抿嘴儿笑了。

　　眼角余光见板儿瞧着她，巧姐儿抬起脸儿笑道，“今天做了一日的农活，哪里有不累的？我还由着性子让你干这些，可不糟蹋了你素日疼我的心？”

　　板儿咧嘴笑了，虽没言声儿，心里真如喝了蜜一般甜润。自己泡了脚，到底又打了盆热乎水，大手把巧姐儿的小脚儿放进水里，笑嘻嘻道，“我给你按揉按揉，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能少遭点罪。”

　　巧姐儿红着脸儿，也由着板儿，只找些别的话题转移心里的不安。

　　说到这几日怎么教学，板儿笑道，“我的好娘子，你莫要给他们讲故事。”

　　“咦？这可是奇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的，相比较教他们学字认字，我可就擅长那个。”巧姐儿不解。

　　板儿手上找着脚底穴位，嘴上说道，“你要是讲了故事，孩子们就会发现，我们夫子讲的故事好是和他娘子讲的是一样儿的，而且师娘讲的还更受听些。”

　　巧姐儿听了笑道，“原来我夫君也是个油滑的。”

　　板儿嘟囔了一句，“这也不叫油滑，生而为人总要有两分立世的智慧。”

　　翌日一早，板儿把巧姐儿送到学堂的时候，远远见到村里的几个婶子亲自来送自己家的孩子，板儿眉头微皱。

　　他就知道让巧姐儿帮着代课，会引起村里人的好奇。巧姐儿哪里猜不到他的心思？小手轻轻拽着板儿衣袖，“这有什么？谁说女子就不能教书、女孩子就不能上学？”

　　板儿道了一句，“我就怕她们骚扰你，说些不着边际不受听的话。”

　　巧姐儿笑道，“应该不能，人心向往光明，就是瞧我不起，那对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也是心存敬畏的。你当人们敬先生敬的是什么？可不光是这先生本身，那可是敬着的是文化学识。”

　　板儿点头，“这就是道士犯错你可人间法处置，只不可辱道。”

　　王狗儿家里的葡萄地开荒一个月，巧姐儿就代替板儿当了一个月的夫子，着实过了一把为人师的瘾。

　　小刘氏再出门，就有那村里的妇人夸着她们家里的媳妇都是有学识的，小刘氏嘴上谦虚着，心里却美得不行。

　　这些年来，那背后犯了红眼病说道她们家的妇人们，这会儿见了小刘氏也知道紧紧的闭上嘴巴。在小刘氏看来，这就够了。

　　人性自私，在利益面前，实难久善。

　　在天道人法规矩面前，各自守好那条线，谁又有资格带着私心私念去品论谁人的好与坏，善与恶。

　　只是当村长找到王狗儿面前，提出来再祠堂边上再起间房子，再建一所女学的事情，还是让王家的一家之主震惊了。王狗儿虽然骄傲于儿媳妇有女先生之才，可是也没想过让巧姐儿去当先生的。

　　“四叔，您这是怎么想的？村里能有几户人家让家里的女娃娃出来上学的？”王狗儿听明白村长的意思，立马回道。

　　村长笑看王狗儿，“有没有学生就是我的事情，放不放先生就是你们家的事情了。那日我送孙子上学，听了板儿媳妇一堂课，心里就琢磨了。这村里的女孩子都有这学识，你说咱们村的将来会什么样儿？”

　　王狗儿坐在炕边儿，抽着旱烟，低着头不说话了。

　　心里倒是佩服村长的见识，一个老人家就有开女学的见识，就能意识到女子在一个家庭的作为，在这个世道，着实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王狗儿自身的感触那都是这些年眼里瞧来的，身边儿的孩子一点点经历成长，让王狗儿见识到家庭教育的作用。

　　村长却是旁观者的立场，却把王家这些年的变化瞧了个门清儿。

　　这眼力，王狗儿不服都不行，这心胸，王狗儿不从都不行。

　　王狗儿到底无法对这个可敬的一心为村民谋前程的老人家说一个不字，最后只低低的说了一句，“四叔，给我们两日时间，容咱们家商量商量。”

　　村长点点头，“明白你有些难为，你们家里如今可不指着那点银子。一家子长媳妇，家里家外操持着。你四叔我也是仗着没有私心，仗着咱们爷们平日里还说得一处，仗着你多少明白你四叔、、、”

　　王狗儿满心敬佩地打断村长的话，“您老人家等消息，我跟孩子们商量商量。”

　　村长明白这事儿在王狗儿这里得了这个话儿，多半就是说得通了。

　　他也不废话，离了王家一路上就开始琢磨着过几日就是动工的好日子。四月里春光正好，正好赶在春耕前把这事儿安排妥当。

　　村长一路家去，越想心里越美，心说如今开办了女学，等这些女孩子嫁了人生了娃，把这些学来的东西用在下一代上，村里将来会出息多少的娃娃？

　　人品中正，大义为公的娃娃，懂得学问，明白道理，这样的下一代成长起来，这世间才会清明，人们才能真正把规矩二字落到天道人法之下的生活之中。

　　而这样的孩子，没有一个合格的母亲，一个守礼的家族，又哪里是轻易培养得起来的？

　　村长想到这儿，满脑子的思绪越飞越远，真真是想拽都拽不回来。

　　这样一路培养出的女孩子，可不能轻易嫁到外村去。没得辛辛苦苦做衣裳，倒给别人做了嫁衣裳的道理。

　　好姑娘要嫁到平安村，好苗子也要留到平安村。

　　村长心里知道，将来平安村日子好过了，女孩子上了女学，四邻八乡的总会有求娶的，这人啊也不是想留就都留得住的。

　　他也想得明白，左右都是自己村里的孩子，多些本事，就是外嫁，那也是心里的底气。

　　这也是他作为一村之长，能为祖宗和后代所能做为数不多的事情了。他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人世间的岁月再留还能留多少年？

　　村长抬头看看天上飞过的燕儿，平安村的将来，那眼可见的起复，他这把老骨头应当是熬得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