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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你爱过一个人么?”
许应低头看着我手腕上的香木镯子。
我喝了一口水,笑了,我和他的话题终究还是回到了那个亘古不变的地方,...终究会讨论的事情上。
“当然。”我抬眼看着他,“...我都20多了。”
“才20,多年轻啊。”
“你也没好到哪儿去,半斤八两。”
我撇嘴,最是气这种仗着长我两三岁就一口老成叹年轻的人,要说年轻,我还更嫉妒在上学的15岁小姑娘。
“那是在你多大的时候?”
“记不得了。”我随手拿来桌上的杂志,翻了几页,全是广告。
“...你不是记不得。”他合上杂志,让我不得不抬头看过去,他说,“你是不想说。”
“对,我不想说。”我点头,“说了也没意思,一两年,就不了了之。”
“......。”
“其实那不算爱。”我皱眉看着他,“太勉强了,说喜欢也差很多。...如果只要有段感情就可以说成爱的话,那就算是。”
“那段感情是怎么样的?”
“我忘了。”我摇头,抓着手里的靠垫说,“...真的,很早的事。”
“早?能早到哪儿去?”他叹了口气,“行,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
“...谢谢。”
我点头,真心诚意地说谢谢。许应微愣,然后有些负气地转头,撅嘴和皱眉的样子都是很女气,但并不刻意,那些动作不是能装出来的,是习惯,再多看几眼就更觉得那是他的习惯。
“你呢?”我抬头问他,“跟我一样不想说?”
“谁说的,我跟你可不一样。”他摇头,耳边挂的耳环在顶灯下晃得很亮,“...那你想听么?”
“恩,说来听听。”
“..不许笑我。”他低头凑过来,似乎在笑,但更多的是害羞,“是我追他的。”
“在成都的时候?”
“不,已经在北京了。”
说完,许应眯眼笑了起来。笑得也很好看,眼睛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认识至今我是第一次见他笑成这样,..不过老实说,那种好看并不舒服。会让你觉得肉麻,甚至有点难为情。不是丢脸的难为情,但也说不出来为何会那么觉得。
“在一起了么?”
“当然,..不然那能叫做爱么?”他瞪过来一眼,然后说,“顶多单相思。”
听完,我抱着肚子笑了,“哟,还单相思,我记得在初中的时候就已经不兴那么说了。”
“不行么?!要知道你上初中的时候我都快大学了!”
“行了,又来了。”我叹气,“总之你还是只比我大个4岁,不是40岁。”
“哼。”他转头,看着墙面嘟囔,“真是,三年一代沟....。”
“但我们不是还能沟通,也没到鸡同鸭讲的地步。”我向后躺,符合设计工学的沙发很舒服,...我高考的那两个中午就在这个茶屋里过的,而今把许应带过来,一是向他介绍这个地方,二是自己也想看看这里和楼下街边还穿着校服的人。没有什么情绪,只是想看看而已。
“哼!”
他转脸看着外面,白光将他的脸照得发白,和侧面的阴影对比强列,像曝光过度的照片。
...其实也是很好看的。
我叹了口气,伸手晃了晃,“你的爱呢?说给我听听。”
“...你可别再打岔了。”
“行,我不说话。”
我伸出食指交叉成一个十字放在嘴前,一边笑一边哄他开口。
“好几年前,我刚上大学....。”许应一边说一边抬头想,...向我说了他与那个人的相识,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来描述他与那人是如何的相遇,他的重点就在于此,对相对美好或者值得回忆的地方总是能记得很清楚。
可在我的印象中,我已经不大记得他讲过什么了。...除了他用一句话匆匆带过的分离,仓促,简单,但足以让我记着很长一段时间。
“我回成都,他留在了北京。”
许应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没有情绪,是用很漠然的眼神望着窗外。...我知道后面肯定还有下文,但他张了张嘴却又没说。
“就这样?”
“...就是这样。”他看过来,嘴角带着笑,“我不想留下,他也不想走。”
“分歧。”
我点了点头。
“不对,是分离。”
许应摇头,叹了一口气靠着玻璃窗,“从那次之后我再没见过他,..也没有听过他的任何事,一次都没有。”
“...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
说完这句后,许应哭了。
坐在被盆栽隔开的茶屋隔间里面,发出很小的哭声。
他用手捂着脸,靠着沙发抽动双肩,他的背是弯下的,和膝盖抱在一起,好像在尽力缩小,越缩越小甚至到消失不见。我打了一个寒颤。
我和他躲在这个被叶子和假花遮挡住的隔间里面,跟外面投来异样目光的人分隔开来。...我对他说,哭吧,不是不许哭,是不许大声地哭。
在这个你有一点不寻常的风吹草动都会受到关注的社会来说,哭和笑都不是一件自由的事。..你在大街上哭,别人会看你,你在房屋里笑,别人也会看你。
...但你却永远不会知道别人是怎么在想你。
大概是七八年前,母亲曾在学校的走廊上扇了我一耳光。...为了什么事,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身边有很多人在经过,然后看过来,看着母亲的脸和我的脸。
我没有哭,也没有笑,站在她面前尽量抬起一张没有一丝情绪的脸。
我什么情绪都没有,不是真的没有,...是不敢有。
从小,我不爱哭,爱笑。
但后来,我连笑也不爱了,爱上的是冷眼旁观,这个许多人都很爱做的事。
比如许应,我和他对话,我在他对面,但我很清楚,他的世界中我是个旁观者,而他自己也是很清楚地划分了这个界线。...他的世界,他的生活,他从不带我进去。他用一种身体上的行为语言将我隔开,在告诉我,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可以并行但不能交集。
我不明白当初在火车上他为何会找我攀谈?为何之后还要与我联系?
到第二次见面之前我与他都还算两个陌生人,他不了解我的背景,我也不知道他的过去,除了好奇心,就没有任何理由能驱使我去见他,认识他。
但这是一个冷眼旁观的人该有的好奇心吗?
我可以肯定的告诉自己,这不是。要做好一个旁观者,就要对任何事都不能有彼此起伏的态度,...不能主动,也不能被动,看过了就走,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这一点,我对许多人都能做到,包括对家人,还是自己。
只有对许应,我做不到。
对这个名叫许应的人,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没有做一个旁观者该做的事,而是越界了。
“你好,...是许应的朋友?”
我站在病房前点头,护士长抱着铁皮册子站在房门,左边是加床,右边也还是加床,记忆中还能算宽敞的过道现在只能走过一个人。记忆中本该安静的医院也并不安静了。
“是这样的,现在床位很紧张,...许应已经被转移下去了,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说完,她穿过被拥挤成细长的过道往电梯门走去,途中有不少志愿者带着蓝色的袖章穿着白褂看过来,年龄都与我一般大。
“他们都是自愿回来的?”
我问在前方走得很急的人,她个子不高且因为胖就更显矮,她回头看了我一眼说,“你觉得现在医院缺人么?”
我看下四处堵塞的人群,摇头,“不缺。”
“是不缺,...但他们回来帮忙你能都赶回去么?”
“不好吧。”我笑了。
“那不就得了。”护士长皱眉摇头,嘀咕了几句话。
“护士。”我上前两步帮她按了电梯,“...许应的家人已经联系到了?”
“这还没有。你不是许应的朋友么?你也不能联系到他的家人?”
我摇头,看着眼前由上而下跳动的红色数字说,“许应有个妹妹,但我不知道该怎么通知他。”
“唉,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她迟早得接受这件事。”眼前电梯的门徐徐打开,里面有两三个人和一辆推车,上面放着一些玻璃瓶和沾血的纱布。护士长叹了口气,转头按上附一层的按钮,“死亡证明最好是直系亲属签字,要不就只有下放到街道,很麻烦的。”
“我不是不好说,...是我不知要怎么联系。”
我如实解释。
护士长摇头,不知是不相信我口里的话还是对另一些事在表达看法。
“啊,对了,..半小时前他的一个朋友也到了,你们可以一起商量下。”
“一个朋友?”我皱眉,“他的手机里不是只有我的号?...那个人又是?”
我清楚地记得那个女人在电话里说许应的手机里只有我的号码,其他的一切信息都不存在。
“这说来奇怪。”护士长翻开铁皮本子,一边看一边说,“他说是许应之前告诉他要过来,然后他打电话来医院询问了才知道许应出事。...你看,这里还有他的签名。”
说着,她将本子翻到中间,在一连串名单里面找到一个名字说,“你认识么?”
我低头顺着她的手往记着性别,住址,电话的那一栏看去。
男,住的是北京宣武区前门某公寓的T形B座,电话一栏为空,最后落下的名字是纪夏。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纪这个字,但夏确确实实让我想到了夏天,夏天的夏。
“我不认识。”我摇头,看着眼前的字迹又遥了遥头,“从没有听许应提过,...但这个T形B座,我知道许应在北京的时候曾住过哪儿。”
“啊,是,他从医院寄出的信就写的这个地址。”护士长想了一下说,“那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唉,..为何要拖那么晚才来?”
说完,她叹了口气,等电梯门又开的时候低头走了出去。
我知道她口里的意思是来早一点还能见最后一面,但那声叹气又让我觉得奇怪。...那这是怎么回事?前两天才和我通过电话的人在今天就已经是死了,我从不知道他生病,也不清楚地震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但为何一个月之前,他就在医院了?还寄了一封信,就像他早知道自己会死,也早知道几天收到信的人会来一样。
“他不是地震受了伤?”
我借过着地下一层里微弱的灯和周围隐隐哭声,上前问她。
”地震?”她回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一点都不知道?许应一个月前就是因为自杀未遂才送进医院,没人跟你说过?!”
“自杀?”我反问,随即又笑了,“这不可能,他才同我讲过电话。”
“他手机上那个号是你吧?”护士长停步,站在走廊上回头,“那你知道他是死于自杀么?”
“...我不知道。”我摇头,看着她,是真的不知道。
许应对我来说是一个故事,许应自杀就更是故事中的故事,是真是假我已经摸不清了。
护士长叹了口气,好像许应的病历表就放在她面前一样地说,“他会在每天晚上都给一个人打电话,聊到半夜然后睡觉。但两天前,他拨了最后一通电话后就从你刚才去的病房上跳了下去。”
“.......。”
“死了。”她转头,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当场死亡,根本救不回来。”
“两天前?”我自言自语地看着走廊的前面,隐隐约约有个影子站在尽头,晃了一晃又消失在光源处。我摇头说,“那通电话不是给我打的,..我和他最近的一次通话是在三天前。”
“那是给谁?他手机里面没有记录。”
“...我也不知道。”
见我摇头,护士长皱眉转身向前走,到前方透出亮光的地方又停了下来,说,“是这里了,他的朋友还在,..你们可以好好想想该怎么通知他妹妹,无论如何都是要回成都一趟,否则死亡证明发放下去就太可怜了。”
“好的。”
护士长看了我一眼便抱着本子走了,鞋跟在地面的声音很急促,最后几乎是用小跑的节奏向前方而去。
“...许应。”
我悄悄念了一声,推开眼前厚重的门往里面看,很冷,带着潮气和消毒水的味道,让人的冷是从毛孔里出来忍不了全身打起寒颤。
房间不大,左边有许多铁皮箱子,右边是铁床和另一个房间,那扇门里面有微弱的灯光,透过外面的青蓝会觉得里面很暖和。
我推开那扇门,果然没有了寒气,但另一种冷却从脚上直升上来。
不是身冷,是心冷。
..我看到房屋中间有床,上面躺了一个人被翻开白布,侧面的轮廓很像许应但又不像。他闭着眼,抿着嘴,身体笔直,皮肤苍白,脸上的五官有些变形,像有人扯开了他的脸,皮肉都在往两边坠落。
“..是你。”
有人说话了,声音很熟悉。
我转头看向一边的座位,一排蓝色的塑料椅上坐了一个穿西装的人,五官清晰,带着眼镜,表情严肃又刻板。
“纪夏。”
我说。他的名字叫纪夏,住在那个T形B座,是许应的另一个朋友。
“是我。”他点头起身,双手插在口袋里。
“没想到你也认识许应。”我低头笑,看清躺在面前的人,刚才会觉得他的脸不一样的原因可能是坠下时撞击在地面,头颅受损,瘀血让整个额头肿了起来,里面能看到紫红色的血,已经在血管里凝固了。
他全身的血都停止了运动,静下来,冷下来,最后慢慢凝固和干涸。
“巧合吧。”
纪夏笑了。
“..我们以前真的不认识?”
我转头问他,又一次问,是因为那见过他,听过他说话,还有脑中一片刺眼的柠檬黄色,如此真实的感觉实在骗不了人。
“不认识。”他皱眉摇头。
我想了想,然后换了一个话题,“...那你认识他的妹妹么?医院要开死亡证明最好能让她回来签字。”
“妹妹?”他摇头带笑,“许应没有妹妹。”
“有。 ”我点头,“他说过,他有。”
“他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纪夏低头伸出手指着许应紧抿的嘴唇说,“我没听他说过几句真话,...他很会骗人。”
“骗人?”
纪夏抬眼看着我。“对,你别被他骗了。”
我皱眉,骗?
在许应口中逼他喝粥的妹妹,是他在骗我?
“不会。”我坚持地摇头,“我在电话里听过她的声音。”
“那可能是电视。”
“不会的。”
“会的。”纪夏点头,黑色的西装成了一个视觉重力,把他的脸拉得很长,他取下眼镜放在衣兜里说,“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骗我,难道你没听过他说么?...他说北京有海。”他叹了口气,拉开白布盖上许应的脸,“其实北京根本就没有海,..根本就不可能有海。”
『北京有海。』
我站在许应面前摇头,我想到他在我面前摇头。
一个说北京没有海,一个说北京有海。
一个非常确定,另一个也非常确定,并且都是没有丝毫的怀疑。
我看着纪夏,他的眼睛里面映出盖着白布的许应,渐渐地,纪夏哭了。
他默默地站在一边,一句话都没说,但是在哭。
茶屋的位置在新城市广场对门的一排建筑中,位置不是很明显,因为有树挡着,在周围只有那一家茶屋,里面环境很舒服,而且菊花茶很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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