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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新风入旧时 ...

  •   这边,几个仍留在院内未走的小官尚在庆幸自己来得正是时候,能得幸见一眼陆衍。至于前面那几个来的早的,已经被郑平用“种种原因”赶走了。

      他们亦纷纷上前见礼,以求在陆衍面前留个印象。

      王鑫鑫没想到陆衍还能记得他,毕竟陆衍是出了名的清冷孤高,除了赵彰与几个行伍将,眼睛里没有别人。

      他赶紧又上前一步,略带激动地说道:“将军是大贵人!没想到还会记得我这样的小人物。”

      京城大小官员数百个,陆衍对他们的生平履历都能做到如数家珍,上可查三代,只是没有人知道他能罢了。

      陆衍又问:“王大人来这里做什么。”

      王鑫鑫说:“听闻大人在这里,方才地动,下官很是担心,见您无事,总算放心了!”

      陆衍却没等到他说完,便又十分困顿地,低低地出了一口气,再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好像多说一句话便又要睡下的模样。

      郑平骁便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将他们隔开了。

      “王大人有心了。”陆衍打完哈欠,只是随口敷衍一句,王鑫鑫却万分激动,连连称这是自己分内之事,又说什么将军吉人承运,遂得万安一类的古怪话语,大概是说,因为陆衍,地动才没毁了城池。

      马屁是拍了,却拍的不是地方。

      郑平骁朝天翻了个白眼,心说此处三年没有地动,王鑫鑫这话一说,好像是地动与陆衍有关一样。

      虽然确实是有不少关系... ...

      陆衍没兴致再同他废话,于是对郑平骁说道:“平骁,天这么晚,恐怕各位大人都乏了,我们这也是客居在此,没主人家的方便,也不好留人,便都送出去吧。

      说罢,他又转身回了房间,只留下一句话:“我乏了,你去要些清淡的饭食来。还有一点,若是再折腾出什么动静,明天的饭你就省了吧。”

      这句话,虽说是叫了郑平骁的名字,但院落中的人但凡有点脑子,也都能听出来,陆衍是在下逐客令。

      至少连王鑫鑫这个生了锈的脑子也能听出不对味来。

      这是有吩咐地赶人,郑平骁领了这句话,顿时底气十足,立刻就将人都“请”出院子去。

      刚送走最后一个,便见申百荟又急匆匆地来了。

      方才陆衍出门时,有仆从瞧见,便去向他报信。申百荟原本正在处理今日城中的一件棘手之事,听说陆衍露面了,连水都没顾上喝,便又赶了过来。

      幸而郡守府距此处不算远,申百荟快马加鞭,不消一刻钟,已经进了院门,正赶上郑平骁在撵人。

      申百荟便又请教,问陆衍是否有参与宴会的兴致。

      郑平骁有些为难,毕竟是在地头蛇的一亩三分地上,若是硬掉人面子,总也不太合适。

      但这时候,陆衍也回来了,郑平骁再应对申百荟时,气势也足了许多,于是他还算有礼有节的请申百荟进来,直言将军有言在先,他不敢逾矩,只能再去问问将军的意思。

      申百荟自然是没有意见。

      郑平骁便进房间去请示陆衍了。

      房内,天色暗了,宋学章正在研究着怎么点油灯,郑平骁便将申百荟设宴招待的事情说了。

      陆衍没急着答复,只是追问郑平骁今日与申百荟的对话。

      郑平骁那时候脑子乱糟糟的,也记不太清,被陆衍引导着,总算把当时的交谈恢复了个八九不离十。

      听他们的对话,郑平骁几乎是被申百荟步步紧逼,丝毫没有找到自己身为“京官”,此行是来替赵彰做事的站位与底气。

      宋学章听了,连连摇头。他本打算说什么,结果陆衍看了他一眼:“你的等研究明白了么?”

      油灯迟迟没亮,自然是没研究明白。

      宋学章也就顺捎看了陆衍一眼,撇撇嘴,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大概就是不屑于陆衍过于护犊子的态度。

      陆衍不甘示弱的瞪回去,又指指油灯,大概是在说:管好你自己。

      郑平骁:“... ...?”氛围好像不太对的样子。

      这还是不让多说的意思,宋学章撇撇嘴,将话咽回去,心说有毛病也都是惯出来的。

      然后不打算再管“闲事”,专心致志地研究起那个做工精致,但用法繁琐的油灯。

      陆衍的手肘拄在小矮桌上,手指无意识地想要在桌面上敲打,结果正碰到指尖的伤口,骤然疼起来,陆衍没有准备,下意识便一个瑟缩。

      方才,陆衍一直将手掩饰袖子中,没敢让郑平骁知道——大概是抱着侥幸心理,想要拖延一番,不想被他絮叨。

      由此可见,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能,连陆衍都不能免俗。

      郑平骁敏锐地察觉到了陆衍的不对劲,追着源头去看,这才瞧见他指尖上的斑驳。

      血迹虽然被擦拭干净,但伤口还在。就像新生的嫩芽遮挡不住一地枯枝烂叶,被吞噬的皮肉,不是一朝一夕便能修复的。

      郑平骁差点便岔了声,就要去掰陆衍的手来看:“将军?”

      陆衍有些不自在地将手缩了缩:“不妨事,小伤而已。”

      一边研究油灯的宋学章恰到好处地“呵”了一声,又让陆衍给瞪了回去。

      郑平骁便忘了自己进屋是做什么的了。

      他翻找随身预备的药匣子,轻车熟路取出几瓶大小不一的药,接着又捏着陆衍的手腕,准备细致的瞧瞧伤。

      陆衍皱着眉头,把手摊开来。

      郑平骁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血液的颜色太重,所以指骨裸/露的地方也是红色的,有筋肉粘连,蚀断的血管豁口被血液凝住,如果不仔细瞧,很难发现这是一处深可见骨的伤。

      但伤口已经愈合了,伤药的用处不大,郑平骁发现里面还有些细小的石子,差点就掀了桌子:“这怎么回事?”

      陆衍干脆收回手:“正事要紧,一会儿再说。”

      他一旦正经起来,郑平骁便拿他没办法。

      陆衍接着便说出了自己的决定,他借口称病,说自己“一路东游,舟车劳顿,因此身疲体乏,难以为继,所以再请改日”。

      这种答复,也就是话还算客气,实则一丝一毫的面子也没给。

      说完,他又嘱咐郑平骁:“若是申百荟另寻了时间,你可以不必问我的意思,直接允准了就是,若是申百荟让你来决定时间,你觉得哪日顺眼,便选哪日,他若是问我的意思,你就拿自己的意思来当做我的意思就好。”

      郑平骁点点头,用心记下,然后又问:“那将军还见见申百荟么?”

      陆衍摇头:“不见。”

      郑平骁便依言回过申百荟,正说着接风宴时间的问题,忽然有个精瘦的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这人的五官纵在一起,瞧起来獐头鼠目的。他附在申百荟耳边窃窃私语,申百荟一开始还颇为嫌弃地瞧着他,结果听了没几句,脸就撂了下来。

      越听,申百荟的面色就越沉重,最后有些避讳地看了一眼郑平骁。

      郑平骁便自然地将眼神别向其他地方,当做看不见,心里暗骂这只老狐狸废话太多没完没了,他心中焦急,惦念着想要回去给陆衍用伤药。

      申百荟先赶了那人走,然后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还是笑眯眯的,与郑平骁定了了明日的午宴洗尘,最后告罪,称家中有要紧事,就火烧屁股一样,急匆匆地走了。

      连申百荟自己都没发现,方才的对话中,他的语速不自觉便提了起来,焦急的态度十分明显。

      但郑平骁也没怎么在意,毕竟人人都有私密事。申百荟走了以后,他便吩咐一直候在府中的丫鬟备些清淡饭食送来,然后一溜小跑回了房间。

      当晚,陆衍醒了,也没去赴郡守之宴的事情,就在这个小小的地方传开了。

      ——————————————

      油灯总算让宋学章给研究明白了,但引燃后光线不稳,灯油总是“噼啪”地爆裂,郑平骁借着光给陆衍挑手指伤处的小石子,更是细细致致的,尽力不去挑开他的伤口。

      前后约有一刻钟,挑出去二十余个,郑平骁揉了揉眼睛,又用桑蚕丝绸给他包了,以保证伤口透气,不会被捂住。

      这才有人来送饭食,清粥配小菜,确实是按照吩咐做的,米用是获迟特产的蟹田稻,粒细长,熬煮以后软糯清香。

      小菜都是看似简单,实则精致的东西,就连炒白菜都做的花样十足,吃起来口感清脆,带着丝丝的甜味,一看便知道厨子用了不少精致材料。

      陆衍对主菜都没什么兴趣,反倒是其中一份的腌制小黄瓜咸菜,映在光下油亮亮的,令他食指大动,连用了几碗粥,让郑平骁对那菜都留了份心。

      用过饭之后,也没什么事情做,郑平骁便张罗着赶紧休息。他看陆衍面色不太好,所以连灯油都仔细筛过了,未免半夜再有油爆声惊梦。

      他们几人住的院落是大间套小间,最内的主卧自然是陆衍住着,外面有两个小间,郑平骁自觉的就要去那个最小的,却被宋学章拉住。

      郑平骁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绝对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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