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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诡异 ...

  •   货架上的偶人似乎感受到他内心的忿忿不平,乌黑色的雾气弥漫在他身上想要进入他的身体。

      但兀渎似乎自带一层无法窥见的保护罩,任凭那些乌黑色的雾气缠绕许久,却始终进入不了兀渎身体。

      兀渎望着铺子内缠绕的黑气,顿觉不妙,瞟了一眼瑟瑟发抖依旧强撑着的郡老爷。

      敌强我弱不如撤,兀渎眼睛转了转,白净的脸上维持着得体的假笑:“赵掌柜啊,你这铺子的偶人果然奇异,小爷若有需要下次再来叨扰您老人家。”

      言罢,就要拉着迫不及待离开的郡老爷往外走去。

      “且慢,”赵掌柜出声道,“贵人来此,赵某怎能吝惜一杯茶水?不妨用过茶水再走不迟。”

      赵沉邀请十分热络,兀渎和郡老爷推辞不得,赵掌柜黝黑的脸庞上带着笑意,将他们迎至铺子里面的小间,挥手让人送上茶来。

      兀渎环望四周,发现这个小房间连通着外面铺子和里面宅院,其中两面墙壁中间凿空,饰以红漆木镂空雕刻,隐隐可以瞥见内院郁郁葱葱的花园。

      赵掌柜坐在下首,面有歉意:“今日招待贵人不周,还未请教贵人姓氏。”

      兀渎皮笑肉不笑:“赵掌柜心如明镜,自然知晓吾姓。”

      赵掌柜仿佛才明白过来,恍然大悟道;“吾,兀……这可是好姓氏啊。”

      郡老爷继续瑟瑟发抖:赵掌柜是个人精啊,兀能不是好姓氏么,凤凰城除了王脉,哪家敢姓兀?

      三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闲话,只嗅见一股幽幽的、若有若无的香气飘来,伴随着一阵环佩叮当作响,一身月白色的衣裳飘了进来。

      素白而纤长的双手举着灰褐色的茶托缓缓而下,一张夺目惊人的脸庞出现在众人面前,那是世间少有的美,三分妩媚七分娇艳,让人移不开眼。

      郡老爷看得两眼发直,差点忘记呼吸,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连忙把眼神移开。
      兀渎也多看了两眼,想不到东陵郡这偏僻之处竟然有如此明艳动人的女子。
      美人含香,宜室宜家。兀渎不免想到这句诗词来。

      赵掌柜多有得意之色:“这是小女瑟瑟,我的第七个女儿。”

      瑟瑟朝他们微微一笑,并不言语,只是摆弄好茶盏,轻轻盈身退下,仿佛她刚才的出现,只是在座之人的无端遐想。
      见过了绝世的美人,再好的茶水也品不出滋味了。

      赵掌柜望着兀渎和郡老爷匆忙离去的背影,又扫了眼摆满偶人的货架上空出的一个偶人位置,半眯着的眼睛里透出幽深的笑意。

      兀渎和郡老爷绕着东陵郡的大街逛了许久,终于在郡老爷两条打颤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他肥胖身躯的时候,他们寻了一间附近的茶肆休息。

      他们在伙计的点头哈腰下去了二楼的雅座,兀渎打开窗子,望着街上艰难讨生活的贩夫走卒,转过头来问起郡老爷为何如此害怕那家偶人店。

      起先郡老爷支支吾吾,不肯多透露缘由,后来见兀渎大有不罢休之势才说出三言两语,再也不肯多说。

      兀渎听闻皱眉;“你是说……自从那赵家铺子来了东陵郡之后,郡上开始有人莫名失踪,各种证据都指向赵掌柜,只是那些证人都在作证的前一晚莫名失踪,导致郡上人心惶惶,纷纷到那子里买来偶人保平安,如此一来,赵家铺子的生意才越发红火。”

      郡老爷点头,“只是那铺子的偶人不止有保平安一说,甚至可以作为同去世的亲人沟通的媒介,世子爷有所不知,郡上有个陈姓书生,他家里早前富贵,因不会打理生意家中日渐穷困潦倒,那日倾尽所有积蓄在赵家铺子里买了偶人,恭恭敬敬摆放在堂屋案牍前向祖宗焚香祈祷,以求摆脱穷困。”

      “谁知第二日那偶人出现在他家后院的菜园子里,陈书生的媳妇就在偶人下面的土地挖了挖,结果挖到一箱银子。”

      兀渎道:“这偶人实在诡异,不过这意外得来的银子对陈生而言未必是件好事。”

      郡老爷颇为赞同:“世子爷所见甚是。多年贫困一朝富贵,人心易胀,那陈生得到银子之后沉迷于赌场红楼,可银子不经这么流水似的花销,陈书生没过几个月的富贵日子性命就到了头,被追债的人赶下悬崖,尸骨无存哪。”

      兀渎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所以从那以后,你就察觉出赵家铺子的不寻常,与赵家铺子相关的事务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世子爷……”郡老爷这点是做的不厚道,但他在任上也是兢兢业业,除了赵家铺子的事别的可都没怠慢过的。

      “你莫要多寻借口,”兀渎最是厌恶这种欺软怕硬的小人,他背抄着手,像个老成的长者泄愤似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他脑海中无端浮现赵家铺子里惊鸿一瞥的姑娘来,那时并没有察觉出异常,只是现在细想之下……他似乎在哪里见过那张脸。

      兀渎一时还真的想不出在哪里见过,他脑海中一一浮过淇水的众人,他摇摇头,尔后又回想凤凰城接触到的人……
      他停下来,摇摇头:“今日所见的赵家铺子里的那位姑娘……”

      郡老爷一看将功赎罪的机会来了,忙不迭地往前凑:“世子爷,这个下官知晓一二,据说赵掌柜一连生了七个女儿,个个长得都是闭月羞花,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兀渎蹙眉。

      郡老爷连忙转回话题;“呃,但不幸的是赵掌柜的女儿都是远嫁,所嫁之地虽不知晓,但要经过郡上的一条枯河……”

      “枯河?我怎么没听说过东陵郡有枯河?”

      “那枯河原本是条沟壑,郡上百姓为灌溉之用将其挖掘扩大,只是近些年来东陵郡干旱无雨,再加上后来赵家姑娘频频惨死此处,渐渐被视为不祥之地。”

      “为何赵家姑娘会惨死此处呢?”

      “世子爷有所不知,每隔一年,赵家会在深秋的月圆之夜出嫁一个姑娘,但第二天则会被人发现惨死在枯河中央。起先下官仔细查看过,尸体并无伤口,只是整体发灰缩小,像是被一层肉皮包裹的骷髅,根本不是……”

      郡老爷瞅了一眼世子爷,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根本不像是正常的死法,赵沉派人传话说悲伤过度不愿意多作细究,直接命下人送去义庄安葬,既然他这样说,本官也不好多事。”

      郡老爷回想起当初见到的尸体,身上冒出一股无名的寒意,想到这里他深深叹口气道:“赵家七个姑娘,一连六个皆是这么死去的。只是可惜了今日的瑟瑟姑娘。”

      “可惜什么,”

      “明日晚上她便要出嫁了,估计逃脱不了上面六个姐姐的命运。”

      兀渎惊讶的跳起来;“这么说她很可能活不过明天晚上了?”

      他继续在雅间内来回踱步,嘴上念叨着:“他们俩个最快要后天晚上回来,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郡老爷向来对赵家铺子的偶人怕到要死,所以他安安静静的缩在一旁,免得兀渎开口要他做事。
      官途虽然重要,小命丢了屁都不是。

      兀渎明白郡老爷心中所想,此刻他心中已然有了计划,既然现下他不是赵沉的对手,不如等那二人回来。

      于是他打算明天晚上偷偷跟随赵家出嫁的队伍,先看一看那条枯河到底有什么怪异之处。

      傍晚时分,赵家内院的灯火明明灭灭,终于在一声声的梆子声中,整个院子陷入寂静中。

      临近月中,月色十分明亮,一个黑乎乎的身影顺着墙角出现在一个狭小的院落前,不待她敲门,里面像是一直有人在早早守候着,开了门将她迎了进去。
      两道身影穿过长长的小道,谨慎地走进内院。

      “娘亲,”
      “我的儿,”九姨娘来不及擦拭眼角的泪水,拥着自己的女儿小声呜咽:“我儿命苦啊,一连六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都是这么没的……”

      “娘亲不要多说,郡上的人常说赵家的姑娘活不过那条枯河,我倒想看看六个姐姐到底为何而死。”说着,瑟瑟拿出一把藏在枕头下的匕首,映着月光,匕首倒映出锋利的寒光。

      “可做不得,”九姨娘忙掏出身上的包裹,里面是一些金银饰物:“这是我多年的积攒,你拿上这些去外面逃命吧,你几个姨娘已经打点好了外面的一切……”

      瑟瑟怔了怔,继而苦笑:“娘以为我这样逃出去他就能放过你和姨娘们了?只怕我今日逃得出去,明日你们却逃不出去啊。”

      九姨娘一副生死看淡的模样:“只要你能活着,娘亲就高兴了。”

      “以娘亲和众姨娘的性命来换我一人的性命,我不答应。”瑟瑟扶着伤心欲绝的九姨娘,“难道娘忍心无辜的姨娘们被此事牵扯?”

      “我们在这府里,早已活着同死了没有两样了。”九姨娘心痛地看着瑟瑟,泣不成声道,“若非有你,我哪里还有活着的意义呢。”

      “娘亲!”

      “不要多说了,拿上这些东西赶紧带着雪儿走,”九姨娘拉过立在一旁红着眼睛的丫鬟,“你们自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以后要相互扶持彼此照顾。”

      瑟瑟转过头,拒绝九姨娘的安排:“我不要独自一人活命。”

      九姨娘没想到一向温顺的女儿此刻会如此倔强,心里又是生气又是着急;“难道你想让别人知道那件事吗,哪怕你能活着走过那条枯河,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被别人发现你的……”

      九姨娘语中含怒:“赵府不允许有男丁出生,你若不是男生女相音色特殊,以及这些年你格外的谨慎小心,你以为能轻易活到今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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