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疗养院》鸟芜

67、六十六个魔女

　　“……你已经可以看清了？”
　　过了好一会儿，夏油才开口。
　　“嗯。”伸着长腿坐在杰的咒灵上，吹着晚风，五条悟仰倒了下去。
　　“是一条好大好大的蛇哦。”
　　看着天边还未完全消失的光亮，五条悟努力形容了一下。
　　“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蛇。鳞的颜色……五彩斑斓的黑？”
　　五条悟被自己的形容笑到了。
　　“你大概可以理解吧？反正看起来就是毒性很强的那种颜色。”
　　“啊。”夏油看着前方。
　　“大概可以想象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说：
　　“原来她这么furry控是因为自己没有毛吗？”
　　“噗！”
　　五条悟笑得翻了个身差点从天上掉了下去。
　　他一边咳嗽一边稳住身体坐起来。
　　“你性格这样，她真的知道吗？”
　　“……大概猜到了一些吧。”
　　夏油不笑的时候看起来会有一点冷淡、有一点不好接近。
　　他自己是很清楚的，所以他在冯七七面前还挺注意。
　　不过再怎么注意，总是呆在一起的话，怎样都会露出来一点的。
　　“说起来，知道七酱是蛇，你还ok吗？”
　　五条悟紧紧的盯着夏油的脸，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坚决不给他躲避自己注视的机会。
　　“……七酱胸部也很大哦。”
　　五条悟突然开口：“腰也很细，肩颈的线条也很美……”
　　“你闭嘴。”
　　夏油怒视五条悟。
　　然后他就看到悟的脸上满是‘逗杰真好玩~’的表情。
　　他立刻就知道自己被诈了。
　　“……事到如今说这个还有什么用？”
　　反正人都走了，夏油显然不是很想谈这个。
　　“诶，她不是说她会回来嘛！”五条悟决不放弃，“而且又不是没有联系方式！现在已经不是那种一别难见的时代了吧？”
　　“所以，快告诉我快告诉我！你还喜欢嘛？”五条悟扑闪着他的大眼睛。
　　夏油从来没有觉得回高专的路这么远过。
　　“……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迫不得已做了回答，并且努力把头向五条悟的反方向扭。
　　“你这样看起来可不只是‘能接受’啊~”
　　在狭小的咒灵身上无论怎么挪腾都只能看见杰的一个耳朵尖尖。
　　“你耳朵红了哟。”
　　某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风吹的。”
　　“哼~”
　　五条悟才不信呢！
　　“说起来，七酱可能喜欢大胸……”
　　“什么？！”夏油立刻就把脸转了过来，“你是怎……”
　　然后他就意识到自己似乎对这件事不恰当的表露出了非一般的兴趣而止住了嘴。
　　“诶~”五条悟歪歪头，“你好奇嘛？你好奇嘛？”
　　看着那个坚决不回头的耳朵尖尖，五条悟小声说：
　　“我偏不告诉你~”
　　夏油杰要气炸了。
　　五条悟还继续火上浇油。
　　“诶，当初是谁说的来着？自己性癖最正常~”
　　“现在看来啊，啧啧啧，真是不得了呢~”
　　……
　　夏油杰把身下的咒灵一收一放，五条悟就这样从天上掉下去了。
　　“你自己回去吧！”他对着仍在下落的挚友喊。
　　然后就乘着咒灵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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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之前，冯七七去了一趟禅院老宅。
　　直毘人大概不会再想体验那种突然一转身结果发现身后站着某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的感觉了。
　　暂且不谈冯七七是如何悄无声息的穿过守备严密层层叠叠的帐。
　　她这次来到禅院，主要是为了甚尔的尸体。
　　虽然他早早就离了家，还入赘改了姓。但事实上，如果没有冯七七带走他，那他的尸体大概还是会回到禅院。
　　就算他如何与家族划清界限，最终也会如此。

　　强逼着人家把尸体交给自己。
　　冯七七自认为开出的一次导刻术作为代价已经足够。
　　“不可以复活生命哦。”
　　直毘人捋捋胡子同意了。
　　给了他一截头发做信物，冯七七快乐的离开这间山里的大宅子，在附近找了个虚穴。
　　虽然知道自己这么说其实就是露了底。
　　但如果不说，就会有被他们以此要求的可能性。
　　所以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她对他们还是有防备的。
　　一般来讲，需要信物她都会给多多的鳞片。
　　不过对咒术师还是要小心一点的。
　　多多抗性不强，要诅咒什么的还是冲她来好了。
　　只要他们敢试试的话。

　　从后山的虚穴出来，回家的路上冯七七把伏黑甚尔的尸体拿了出来。
　　缺了一部分的尸体就这样被摆在云上她的身边。
　　她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还真是可悲啊……”
　　明明一辈子都在逃离那个否认自己的咒术世界。
　　明明一辈子都在挣脱那个不承认自己的家族。
　　结果最终也还是没能逃过。
　　不只是身体。

　　非禅院家者,愧为咒术师。非咒术师者,愧为人。
　　看着叔父继承家主之位很不服气吧？明明自己的父亲才是先代家主。
　　作为先代家主的儿子，却连炳都无法进入，只能去躯俱留这种炮灰才呆的地方。
　　从小就被这样教育着，咒力至上，咒术至上。
　　他从心底相信着，就像是一只被细铁链拴住的小象。
　　明明有杀掉所有人的能力，却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承认。
　　就算能杀掉所有人又能怎样呢？没有咒力，没有咒具就无法祓除咒灵。
　　就算嘴上再怎么不承认、再怎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结果还是为此而死。
　　真是太悲哀了啊。

　　趁着夜色悄悄回到久违的家里。
　　除了晚上不睡还自主值夜的彼多喵，大概没人知道自己回来了吧？
　　比划着否认了甚尔的尸体不是给她带回来的夜宵外卖。
　　冯七七在彼多可惜的眼神里，带着甚尔的尸体去了负一层。
　　那个曾经装过泉奈的展台还是在那里，大的摆下两个人都没有任何问题。
　　打开盖子把那具没了生命的身体放上去。
　　看着那被血脏污却宁静的面容，冯七七为他拨了拨刘海。
　　真是既悲伤又美丽……
　　摸了摸那道嘴角的疤，回想着那掩在低垂睫毛下的绿眼睛。
　　就像是林中石上的苔藓。
　　应该会是很好的藏品吧？
　　冯七七关上了盖子。
　　这样酸涩，却带着一点点甜味的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