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之夏》李克用程敬思

3、第 3 章

　　一觉醒来，期待已久的暖气如期而至。
　　室内变得温柔和煦，那是春末夏初的温度。
　　之夏打了盆水，放在客厅暖气旁。
　　人就是这样，贪得无厌。昨日只盼着来暖气，今天就担心室内过于干燥。
　　打开双开门冰箱，发愁，早饭吃什么呀。
　　大葱切丝炝锅，放一点酱油，再加水，等锅开依次放剩米饭、鸡蛋、白菜和紫菜，秦氏汤泡饭出锅。
　　吃过早饭，照例在屋子里溜达若干圈，做些拉伸运动，然后踮脚尖读法文书。
　　8点整，开工敲键盘。
　　昨天耽误的时间，今天务必追回来。
　　11点，之夏揉着老腰进厨房，左扭扭右扭扭。
　　手机里N条短信与微信，XX银行/公司祝您生日快乐。
　　11月8号，她的生日，身份证上的生日。
　　郑麟和杨琛分别发来微信，约饭。
　　之夏将两人微信号设置为“消息免打扰”，登录广播APP界面，继续收听《不正经财经播报》：
　　…光棍节即将到来，您的购物车还好吗…
　　淘宝购物车里空荡荡的，双十一，跟她木有关系。
　　吃饭时切换B站与A站，搜相声小园子的商演的最新录像。
　　太逗了，笑得眼泪直流。
　　等有了钱，她一定给德云社送面锦旗。
　　吃完午饭，收拾厨房、擦地、洗衣服，室内上升到24°，最舒适的温度，她舍不得出门。
　　结果，往沙发上一坐，不到5分钟就会周公去也。
　　有人敲门，之夏惊醒，摸了摸脑门，微微冒汗。她从猫眼里往外瞧，确实是外卖员的装扮。
　　“生鲜超市送货，701的秦初夏女士。”
　　之夏开门，满满登登一个纸箱子。
　　肯定是祁冬下的单，唯有他同时知晓住址与她的原名。
　　大致收拾一番，之夏接着去赶工，今天无论如何得翻出一万字。

　　下午四点，接近日落时分。
　　之夏出门，下楼去超市买酱油。
　　11月8日，既是她身份证上的生日，也是祁冬的阴历生日。
　　祁先生许是吃腻了满汉全席，惦记上她的清粥小菜了。
　　深井冰一个。
　　小区很是安静，一共就三个楼不到200户，非尖峰时刻，都难得碰到活人。
　　大门口正对着东二环，树上仍□□的叶子在冷风中摇曳。
　　冬日，终是一步步近了。

　　一辆黄色车辆缓缓驶来慢慢停下，那是附近一家国际幼儿园的校车，之夏买房时听中介提起过幼儿园的学费，20万一年。
　　校车门开，小盆友们依次下车，叽叽喳喳的跟家长或是家政服务员说个没完没了，都有话痨的潜质。
　　最后下车的混血小姑娘尤为漂亮，凡路过的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之夏也停下脚步，突然之间…斜侧方远处一阵喧嚣，有个人疯跑过来，后边大喊“抓小偷阿”。
　　之夏算好时间，挡在小姑娘身前，默默伸出脚…
　　扑通一声，小偷仰天哀嚎。
　　之夏也应声倒地，太TM疼了。
　　紧随而来的便衣警察叔叔立刻给贼上了手铐，气喘吁吁走过来：“同志，感谢您见义勇为。”
　　混血小丫头抬头：“医药费报销不？”
　　周围一圈人全乐了，标准的魔性东北话。
　　有个中年女子挤进人群，抱起小丫头就哭。
　　“阿姨，我没事，她有事。”
　　“全须人，吓死人儿。”阿姨一张口跟小品里一样一样的。
　　之夏咬牙扶着校车站起来，“没事奏是好喂。”
　　阿姨扭头便问：“姑娘打唐山来哒？”
　　一场警匪追逐戏因之夏飞天一脚而戛然而止。
　　留下姓名电话身份证号，之夏往最近的便利店走去，速度跟老太太有一拼。
　　挺好，红花油接着使，不浪费。
　　可惜了酱油钱，便利店的比大超市贵上1块多呢。

　　晚饭是四菜一汤：蒜苗炒牛肉丝、红焖大虾、肉沫黄瓜木耳、宫保鸡丁、紫菜鸡蛋汤。
　　感谢超市半成品，让做饭轻松一大半。之夏于厨艺上始终处于凑合的状态，吃不死人而已。
　　每样拨出一点，她先吃，吃完得赶工。
　　这两天过得实在是多灾多难，之夏盯着左腿上的淤青，长吁短叹，咋才能转运呐。

　　晚上11点多，祁冬进门。“合同谈完了，今儿高兴。”
　　之夏进厨房点火用炒锅热菜。她家历史上也是有微波炉的。
　　祁大少熟门熟路，去另一间卧室拿睡衣，再去洗手间冲澡。
　　回到客厅，饭菜准备齐，时间掐得刚刚好。
　　四人座的饭桌也是书桌，祁冬在西北角吃饭，之夏坐东南角翻书。
　　“你这炒菜水平一点进步都没有。”祁大少吐槽。
　　之夏对着电脑屏幕认真敲键盘。
　　接近午夜时分，总算完成当日任务的之夏捏眉心，到底是上了岁数，体力精力大不如前。
　　祁冬抱着茶杯，刷知乎。“洗澡去。”
　　“今天不方便。”
　　祁大少脸色阴沉：“呦呵，不缺钱了。”
　　确认译稿已存进云网盘，之夏关机，起身收拾碗筷。
　　祁冬腾得站了起来，一把扛起之夏就往卧室走。
　　之夏倒在床上，冷汗直流。
　　“少装死，”祁冬上手扒衣服，却扫见她小腿上的淤青：“你TM腿上怎么弄的？”
　　背上疼，腿上更疼，倒霉的之夏唯有侧卧能舒服些。
　　“说话阿，哑巴了！”
　　“警察抓小偷，拦了一脚。”
　　“你有病吧！”老爷们的事，瞎掺和，“走，去医院。”
　　“不去，”之夏往角落缩，她特别怕进医院，“药房有坐诊大夫看过了，没大事。”多花几十块钱，心疼死了。
　　“哪个药房？”
　　“楼下便利店旁边那家。”
　　“多少钱？”
　　“诊费60。”
　　“拿什么付的钱？”
　　“支付宝。”
　　“把手机拿过来，我要看记录。”
　　“客厅。”
　　祁冬转身去客厅，捞起之夏的手机苹果7，又老又旧。回到卧室，扔了过去。之夏用密码开锁，登录支付宝。
　　付款记录果然有那60元。
　　祁冬“顺便”点开“我的账单”，本月七天花费总计3012.44，去掉市政供暖2808和诊费60，7天只花了144.44。
　　“红花油搁哪儿了？”
　　“你来之前擦过。”
　　“睡吧。”
　　之夏的眼神里充满警惕，拉过被子。
　　2米乘2米的大床，她只占五分之一的面积。
　　祁冬躺下，侧过身，连被子带人揽在怀里。
　　之夏在发抖。
　　身后是微微的叹息声。
　　她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他也不懂，心底的五味杂陈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