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有梦知道》梨喵不吃梨

5、梦想实现

　　这事儿着实没啥可提的，告诉阿淮她日夜辗转反侧，多么艰难才做出这个决定，让梦魇感恩戴德？

　　蛇精病。

　　摸了摸梦回灯，打开手机导航，输入“医院”二字，屏幕上蹦出十几个代表XX医院的小红点。

　　结合梦回灯指的方向，苏忆竹很快便确定了自己此行的目标——雨城脑科医院。

　　手机导航还是靠谱，避开那些标红的施工路段，不过十分钟，苏忆竹就到了目的地，还顺路在医院门口买了个果篮。

　　苏忆竹来到住院部前台。

　　在这个过程中，梦回灯和阿淮都在她旁边飘着，就旁人看不见这俩挂件，一切如常，她自己倒是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走路都同手同脚了。

　　“你好，我是来看望同学的，想查一下床号。”

　　前台的张护士打量了一眼来人，点点头：“叫什么名字？”

　　“周暮芸。”

　　“哦，那个小姑娘啊，”张护士敲了两下电脑说，“在604，你先登记个名字吧。”

　　雨城是个小地方，医院管理也不严格。

　　比如这个信息登记，苏忆竹随便写了个名字和信息，护士也没认真看，只是扫了一眼，确定各栏都填满了，便随手放到一边，示意她可以走人了。

　　在这个过程中，苏忆竹面无表情的望着阿淮，后者正拿着笔，在别人脸上涂鸦，偏偏后者毫无所觉，旁人也看不见。

　　是啥涂鸦呢，有王八，有太阳和月亮，可偏偏就是这种小孩涂鸦级别的图案，却有书法大家的韵骨……别提有多别扭了。

　　——为老不尊啊这是！

　　“你到底在做什么？”

　　因为想和阿淮说话，她选择爬楼梯，一边爬一边望上方咸鱼仰泳的梦魇。

　　“嗯？你说刚才？”阿淮一脸理所当然，“画画啊。”

　　“……所以你为什么要在人家脸上画画？！”

　　“为什么……因为那里有张脸？”

　　苏忆竹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话的实际含义，应该是说，那护士姐姐的脸像画布，不作画一番可惜了。

　　梦魇这爱好……还挺小清新的哈。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苏忆竹还是忍不住掏出随身的小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脸。

　　当然啥都没有。

　　“咳咳，现在画也画完了，你能不能把那些涂鸦擦掉，没必要留着真迹供人瞻仰吧？”

　　咸鱼淮是个有坚持的画家：“当然不能。”

　　苏忆竹：“……”

　　604已经到了，苏忆竹决定，过会再和梦魇讨论这个问题。

　　这一层似乎都是要静养的病人，也就是病情缓和，但就是不见好的那种。

　　苏忆竹从探视窗往内望去，却看到了奇怪的景象。

　　房间内，有两个人在帮卧床不醒的周暮芸翻身子，连上专用的肌肉按摩仪，帮她按摩肌肉。

　　直觉告诉他，他们应该是邻床病人的家属。

　　看那些人的动作和神态，对周暮芸也无多少感情，咋说呢……

　　就像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出手帮一把。

　　对，就是这样。

　　“你是哪位病人的家属？”

　　苏忆竹扭头，见一年轻的见习医生走了过来，胸牌上挂着他的大名，余引之。

　　“呃……我是来看周暮芸的。”

　　病房隔音效果很好，里边的人根本没发现自己被围观了，余引之走过来，也看到了里边的景象，叹息一声。

　　“你是她同学吧？不用担心，那是邻床病人的家属。”

　　深度昏迷的病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沉重的负担：包括但不限于调配营养液、处理各种生理问题，每日按摩数小时，与病人说话，定期进行各种多半没啥用的唤醒疗法（多为刺激疗法），以持之以恒、坚持不懈来争取那渺茫的希望。

　　时间越长，便越是考验人心是否能经得住越发沉重的压力，但通常来说，头两三年，正是怀抱希望最大的几年，不大可能在这个时点自暴自弃……应该？

　　“那……周暮芸的家人呢？”

　　余引之苦笑着摇头：“没见。”

　　而且还欠着医院两个多月的住院费——这话就不用和小姑娘多言了。

　　“你不如过会再进去吧。”

　　仔细瞧瞧，这两人按摩的手法实在说不上是温柔，若是用手机拍一段下来，稍加剪辑，放到网上去，肯定有一群不明真相的吃惯群众义愤填膺，觉得两人大男人大汗淋漓的对一个行动不便的女孩子动手动脚太过分了，不吃牢饭没有天理啊！

　　如果苏忆竹这会儿推门进去，场面一定很尴尬。

　　说到这里，可能觉得让她干等着那也同样尴尬，于医生又说：“你可以到休息室坐一会，等我查房回来，应该就差不多了。”

　　之所以发出这样的邀请，只因为……雨城脑科医院，过道没有一张椅子可坐。

　　明明走廊宽敞得很，加一排座椅，让排队的病人休息一下不是很好？成本也不高啊。

　　药房里边不设置点椅子多难熬啊？

　　很多人都提过这件事，但院长态度坚决，众人也只得作罢。

　　如此这般，余引之心理活动很丰富，本来……苏忆竹是不会知道的。

　　在光晕的范围内，梦回灯可以读取浅层意识，换言之就是低配版读心术。

　　……但自己绝对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

　　苏忆竹发誓，如果不是阿淮倒挂在人家脸前，掏出一只画笔若有所思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在情急之下让梦回灯撞过去的！

　　至于战果……阿淮虽然一副咸鱼的模样，但这是一条灵活的咸鱼，不管苏忆竹多么努力的操纵梦回灯撞击，后者都能灵活闪避，顺带在对方脸上留下“到此一游”四个大字。

　　字迹龙飞凤舞、矫若惊龙，显然，阿淮有一手好书法……不是，现在不是夸他的时候啊！

　　此时此刻，苏忆竹只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这些字迹……该不会一辈子都在人家脸上挂着，消不去吧？

　　余医生一路上并无疑它，只是觉得脸上有些痒痒，怀疑是不是两周没洗枕巾生螨了。

　　能够感觉到略微的不对劲，做为普通人已经很敏锐了。

　　休息室是医务人员公用的，现在没有人，让她坐下后，余医生就继续去查房了。

　　苏忆竹小心翼翼的关上门，然后望着咸鱼飘飘的阿淮，数秒后叹了口气：“那两个人有问题？”

　　想想看，路上这么多人，阿淮也只在那两人脸上作画，这应该有啥特别的理由吧？

　　“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吗？”

　　“你是指‘打扫一下’？难道说……”

　　“这两个人没问题。”

　　“……”

　　你到底啥意思啊！

　　……纯粹觉得好玩？

　　苏忆竹感觉胃在隐隐作痛：“阿淮，麻烦下次别在别人脸上乱写乱画了……”

　　“哦。”

　　这回答毫无诚意，令人担忧。

　　“算了……阿淮，你先告诉我，找到周暮芸后，又该怎么做？”

　　阿淮在空气里翻了个跟斗，丢给她一本厚厚的书籍，后者接过，只见封面几个艺术体大字——《三年做梦五年造梦》。

　　苏忆竹：……

　　她翻了几页，目录也看得很认真。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挺高兴的，就像考生用手机搜到了参考答案一般惊喜，直到她发现，整本书四百多页，全TM是目录为止。

　　苏忆竹拿着目录的手微微颤动。

　　“苏九九，你的愿望实现了，你不高兴吗？”

　　老爸老妈是苏八八和苏八七，为什么排下来她是苏九九啊？

　　“我高兴……我真是太高兴了，麻烦先把基础操作的部分拿给我看一下，原理啥的我回去再慢慢啃……”

　　她好像明白清醒梦存在的意义是啥了……

　　她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嘛？

　　余引之查房完毕，特地绕路去瞅了一眼604，回到休息室，就见少女的手虚捧着，生无可恋的望着自己的手指。

　　……啥情况？

　　“你可以去探视了。”

　　“好的，谢谢余医生了。”

　　苏忆竹起身，合上《操梦的100个小技巧》，随手塞进梦回灯的灯罩里头——梦境造物大多本就无所谓大小和重量的差别，一般都支持这样随意塞。

　　604安静了不少，旁边病床的病人和家属都不在，可能是去做检查了？

　　苏忆竹推门进去，总算与正主面对面。

　　这一看才发现，周暮芸不仅消瘦得厉害，身上还有诡异的纹身，黑色的树枝状纹身从右手的手指开始往上生长，最后在脸上开出了一朵……黑色的、棱角分明的水晶花？

　　仿佛知道她想岔了，阿淮纠正说：“是芭蕉花。”

　　苏忆竹有点囧，忍不住现场度娘一下。

　　芭蕉花，花朵苞片呈佛焰苞状，为红褐色或紫色，每苞片有多数小花，除苞片最下面具3～4不孕花外，其余皆发育。

　　描述是有些不明觉厉，但从图片来看……确实和周暮芸脸上的花状纹身有些神似。

　　“总之，这玩意普通人看不到是吧？”

　　“对。”

　　“也就是说，这玩意是梦师的手笔，周暮芸确实是因为梦牢而陷入昏迷对吧？”

　　“对。”

　　苏忆竹拉来旁边的椅子坐好，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抓住灯柄，将梦回灯举到周暮芸上方，然后——

　　由于她是真萌新，目前不懂入梦的梦术，所以，只能用梦器来完成这个步骤。

　　事到临头……她有点紧张。

　　刚刚她才经历了一场伏击。

　　别看她碾压一般击退了敌人，但那是因为她在自己的梦境里边，又是清醒梦，加上对方大意轻敌，设计的剧本漏洞太大，多种因素组合在一起，这才让她成功反杀。

　　如果入梦后，直接撞上幕后黑手咋办？这回她可是连主场优势都没了。

　　通过临时抱佛脚，她大体明白了困住周暮芸的梦境是咋回事。

　　多半是名为梦牢的梦境。

　　简单来说，人想要从梦中苏醒，是需要一个诱因的。

　　这个诱因可以是想上厕所，可以外部的呼唤，也可以是单纯的睡够了。

　　而梦牢的原理，就是在意识海中设计一个类似于游戏副本的梦境，里边往往会有一个或多个任务目标，然后将苏醒诱因替换为任务目标本身，也就是说，只有完成任务目标才能醒过来，外部的一切刺激和呼唤都是无用的。

　　这一套系统的坑爹之处在于，梦师完全没必要像游戏中那样，亲切的指引梦主人完成任务。

　　不过，梦牢也并非无敌，自古以来，靠自己挣脱梦牢的普通人也不是没有。

　　主要原因有二：

　　一来嘛，就算梦师啥也不说，潜意识也会本能的开始自救，梦牢中，往往会随着时间流逝，逐步出现各种暗示，帮助梦主人逃脱。

　　二来嘛，梦牢到底是梦主人自己的梦境，就算再牢固，就算没能完成任务目标，也总有被梦主人自己拆掉的那天。

　　——前提是梦主人跳脱出梦牢本身，也就是过渡到清醒梦的阶段。

　　综上所述，普通梦师为了确保梦牢不会轻易狗带，往往会利用目标的心理创伤和阴影，制造出令当事人难以自拔的梦牢。

　　阿淮给她的教材举过一个例子。

　　想要困住幽闭恐惧症患者，只需要创建一个满是蓝天白云绿草的简单空间，然后在草坪上开个幽深、黑暗的地下室，再把任务目标设为探索完整个地下室就OK了。

　　现实中，想要克服幽闭恐惧本就不易，在浑浑噩噩的梦中，梦主人别说克服了，症状不加重就不错了。

　　当然，现实往往没有这么单纯，这次入梦，会面对怎样的梦牢，具体难度如何，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万一是书上说的，那种多重复合型梦牢咋么办？

　　就……你以为你在第五层，其实你在第二层，梦牢创建者在第六层那种套娃式烧脑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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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梨喵小声BB：其实阿淮是一条腹黑的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