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尘》猊央

37、意料之外的人·上

　　白木兰始终无法相信陈玉芝并不是洛莲尘这一事实，坐在马车上怔怔不语。洛莲香见着好友这副模样，幽然长叹。

　　“木兰，我知道你不愿相信哥哥已死的事实，可我们已然求证过了，那陈玉芝姑娘的确与哥哥毫无关联。”

　　“我不会认错的，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木兰！”洛莲香眼间白木兰情绪不对，忙握住她的手腕子，迫使她直视自己，“你亲眼看见了，她不是，也没道理是。哥哥已经死了！”

　　豆大的泪珠一连串地涌下，白木兰呆愣愣地看着洛莲香，眼神却涣散无神，“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可是我心里总有一种感觉，他没有死。”

　　“接受事实吧木兰……这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洛莲香将白木兰拥入怀中，使她能够靠在自己肩上。她自己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查了这么久都毫无头绪，洛莲尘从前在京中的旧友都一一询问过，根本没有再联系过。

　　洛莲香假扮洛莲尘的时候结交的朋友更不可能。起初白木兰说怀疑瑾工子的表姐，她虽觉荒谬，但还是依言调查一番，求证一番。事实证明，这个猜想也是错的。

　　所以，洛莲尘是真的如愿在这世上消失了。

　　白木兰在她怀中哭累了，沉沉睡去。洛莲香将她小心地放下躺着，看着昔日好友的睡颜，她不禁心想，倘若有朝一日知道真相，她们二人可还能如现在这般和平相处。

　　“你瞧我脸上还红着么？”江怀瑾凑到洛莲尘跟前，面上还有些痒痒的，总忍不住想挠，加上那药膏清凉刺激，两相交融，十分酸爽。

　　“还有一些。别挠。”洛莲尘按住江怀瑾蠢蠢欲动的手。

　　“痒。”

　　可怜巴巴的眼神，很是叫人招架不住，洛莲尘无奈，“挠了更不易消退了，我帮你吹一吹。”

　　洛莲尘的脸近在咫尺，薄唇轻启，伴着轻柔的湿润的吐息，被暖风拂过的地方不再感觉发痒。只不过江怀瑾没忍住，扭头亲了一口那看上去就很软的唇。这温柔转瞬即逝，瞬间推开她。

　　“你！”洛莲尘捂着唇，满脸通红。

　　“我错了！”江怀瑾不等洛莲尘继续说话，连忙先道歉再说。

　　洛莲尘欲言又止，最后背过身去，“算了。你的脸已经好多了，咱们回去吧。”

　　“好，回去。”

　　原本江怀瑾想要去牵他的手，只不过他缩在披风底下，脚下飞快。于是江怀瑾只能无奈的笑笑，跟在后头。明明也不是第一次了，还是这么害羞，而且明明自己才是个姑娘家，不知道他在害羞什么。

　　才下楼梯，右手拐角处突然窜出一道身影，重重地撞在洛莲尘身上。两方都站立不稳往后倾倒。江怀瑾眼疾手快揽住洛莲尘的腰肢，才不至于摔倒在地。这要是摔了，可不得了。

　　另外一人却没有这么好运有人接着，整个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一声闷响，听着都疼。“哎呦我的腰！谁啊没长眼睛吗？”

　　江怀瑾听他这语气，立时急了，“是谁没长眼睛？我们在这儿走的好好的，你突然窜出来撞了人不说，还说别人没长眼睛？”

　　摔倒的这个人年纪看着并不大，个头也小，但是长得浓眉大眼的，看着有些异域风情。一身穿着不算华贵但是做工精良，像是什么富贵人家的随侍。他爬起来指着江怀瑾，态度十分恶劣，“当然了！我追我的人，你们无端冒出来挡我去路，我怎么说不得？”

　　“你还有理了？”江怀瑾那叫一个火冒三丈，要不是洛莲尘被撞了一下还没缓过气来需要她搀扶，她都要直接动手了。

　　“怎么回事儿！”

　　小个子看着也是气急，快要动起手来，便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这小个子听了像被泄了气似地，变得极为乖巧，甚至乖巧中带点撒娇的意味，“公子，她们撞了我。”

　　“臭小子你不要恶人先告状！”江怀瑾气急败坏，看着那声音的主人，眼神中充满了警示的意味。

　　这个男子看着弱冠之年，五官立体，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是浅淡的琥珀色双瞳。两屡微卷的发自额边垂下，极具异域风情。不过衣着确实地道的中原特色，上好的水玉色丝绸，绣着梅花的雪白真丝滚边与发间的羊脂玉发冠遥遥相衬，通身的气派，不似寻常百姓家。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并没有如同印象中那些纨绔一样蛮不讲理，反而是用手中折扇在小个子的头上敲了一下，“定又是你冒冒失失撞到别人了，跟你说过几回了，出门在外不要莽撞。”

　　小个子瘪嘴，一脸不服气，“我方才瞧见上回偷咱们东西的那个人了，追着他出去，要不是这两个人，也不至于叫他跑了。”

　　锦衣公子并不理他，朝江怀瑾拱手，“抱歉，家奴鲁莽冲撞二位，不知二位可否受伤。”

　　洛莲尘被江怀瑾搂着，半倚在他身上，看上去的确像是伤重。

　　那小个子嘀咕，“哪有那么金贵，不过是撞了一下，我自己不也摔了个屁股墩？”

　　江怀瑾只想给他一顿暴捶，但看在这位锦衣公子态度尚可的份上，忍住了，“我表姐原就有疾在身，虚弱得紧哪经得起你这蛮小子一撞？若非我在，恐怕便当场倒地不起了！”

　　洛莲尘一脸黑线，心想自己不至于这么弱吧。默默地拉了拉江怀瑾的衣襟，站直了身子，“哪有那么严重。”

　　“原是我们的错，不知姑娘可有大碍？我们可以赔偿……”锦衣公子始终保持着极好的态度，却在看清洛莲尘的脸，准确的说是脸上的面具时，形容大变，“娘……”

　　众人因这声娘俱是大惊，江怀瑾首先回过神来，“这位公子，要道歉也没有当场认娘的道法。再说我表姐年纪轻轻尚未婚嫁，可没有你这么大的儿子。”

　　“是在下失礼！”锦衣公子察觉自己失态，忙又施一礼，“实在是因为在下看见这位姑娘所戴的面具，激动不已才一时失态。”

　　“这面具？有何不妥么？”江怀瑾同洛莲尘面面相觑。

　　“请问姑娘这面具是从何而来？”

　　江怀瑾不动声色地往前一步，将洛莲尘护在身后，“是我买的。”

　　“在何处买的？”

　　“市集上，去年中秋的市集，是个行商。”言下之意，时间久远，人员不定。没有其他任何线索，如今去找也不会找得到。

　　锦衣公子肉眼可见的失望，“那……不知买的时候，那商贩有没有说起过这面具的来历？”

　　“不过是个小玩物，哪有什么来历。”江怀瑾并没有说实话，当时老板说是卮俣国先王的东西，虽有种种印证，那是也只当是个不错的传说故事，并未全信。

　　“实不相瞒，这面具与我幼年时家母的面具极为相似，不知姑娘可否容在下仔细瞧瞧？”

　　“自是不可。”江怀瑾不愿过多纠缠，直接拒绝，“我表姐没什么大碍，我看你这蛮小子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此事便罢了，就此别过把。”

　　“公子留步，公子！”锦衣男子连忙挽留。

　　江怀瑾执意要走，也不怕他挽留，却不曾想又出来一个劲服高髻的姑娘，双臂一展横在他们二人跟前。

　　“我们公子叫你们留下。”

　　江怀瑾气急，心说今日尽遇上些麻烦人。然而仔细看清这女子的面貌后，气消了大半，实乃是个熟人，“沈姑娘？”

　　那女子闻言，只是惊讶，并不熟稔甚至有些生疏，“你认识我？”

　　“你不记得我了？”江怀瑾也一脸惊讶。

　　“欢姑娘失忆了。”跟在后头的锦衣公子适时出声。

　　“失忆？”江怀瑾的惊讶并没有维持太久，转而笑道，“看来那一天总算是到了。但也好，你还活着，也算是种解脱。”

　　“你什么意思？”如果说刚才沈寄欢是为了赫兰齐而阻拦二人，此时便是为了自己，这人明显认识自己，还知道什么内情。

　　“是在下失言，胡言乱语而已，我从不认识姑娘。”江怀瑾欠身，意欲离去，沈寄欢执意挡在他跟前。

　　“公子！你若是知道什么事情，可否请你告诉我？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的确，欢姑娘一直在找寻自己的记忆，公子若是知道些什么，还请公子告知。”锦衣公子看上去很在意这位姑娘，甚至不再顾念面具一事。

　　“哪怕这些记忆并不是什么如饴的蜜糖，而是一把淬毒的利刃？”

　　原以为这话会叫沈寄欢知难而退，可没想到她一脸鉴定，“是，不管真相是什么，我都要知道。”

　　“何苦呢？”江怀瑾朝洛莲尘递去询问的目光，洛莲尘点点头，她便又说，“也罢，好歹和沈姑娘相识一场，既然姑娘坚持，那便却之不恭了。”

　　一众人在赫兰齐安排的雅间落座后，他方才拱手道，“在下赫兰齐，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赫兰齐？你是那卮俣国的世子赫兰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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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