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江时遇①》汤七鱼

7、江时遇在工作

　　得不到回应，童妍也不再问。

　　“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在菜单本上随意点了三样，江时遇记下后拿起本子：“好的，稍等。”

　　语毕，人走了，只留给童妍一个俊逸帅气的背影。

　　江时遇很帅，这一点毋庸置疑，犹记得六年前在火灾中牺牲的江时牧，童妍曾在报纸上看过他的照片，是一个眉宇开阔、仪表堂堂的大哥哥，和江时遇果然是亲兄弟了。

　　在等饭菜上桌的空荡，童妍干脆拿数学习题出来写。

　　明天是周末，然而她要跟母亲去另一个城市看一个重要的画展，行程刚好两天，作业最好今天完成。

　　其实童家对于童妍没有太多的要求，然而从小到大童妍一直很优秀，无论是在为人处事上，还是她的学习成绩。

　　这世界上没有哪个学生不写作业还能保持成绩优异的，童妍也一样。

　　晃动笔杆写了两道选择题，童妍看到江时遇在给隔壁桌新来的客人服务，一样的毫无情绪，一样的沉默淡然。

　　在他准备离开之时，童妍召唤。

　　江时遇面无表情走过来：“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还真是敬业又专业的服务员，恐怕她在他眼里，只有客人这一层身份。

　　“我要一壶水。”

　　“好的，稍等。”

　　半晌，江服务员送来一壶柠檬水，水壶是透明玻璃制品，能看到里面漂浮的柠檬片，清透的淡黄色柠檬水很漂亮。

　　“你负责附近这几桌？”童妍问。

　　两人对视了一秒，江时遇：“请问还有什么需要？”

　　完全答非所问。

　　既然这样，童妍只能顺着他的话说：“教我写作业，就这题。”

　　她指出数学习题册上的题目，这道题她有点困惑。

　　江时遇连没看题目，直接道：“抱歉，我不会。”

　　全班第一的江时遇说他不会这道数学题，童妍当然不会相信，他不是不会，只是不想。

　　可能帅哥都不好搭讪。

　　然而童妍没有放弃，一直等精致的菜肴被端上桌，童妍又道：“麻烦帮我叫一下你们店的经理。”

　　江时遇眉毛动了一下，终究什么话也没说，一切照办。

　　没过多久，西装革履的饭店经理走来：“您好客人，是不是我们店的服务出现了问题，如果是，我先向您道歉。”

　　“不是。”童妍即刻否定，她并不是来给江时遇添麻烦的。

　　另一边，江时遇和一个男服务员站在一个屏风后，如果没有客人，他们偶尔可以闲聊几句。

　　“那女生真漂亮，她一个人来这吃饭？”一个男服务员问江时遇。

　　江时遇透过屏风的纹样缝隙看童妍，显然没有听到同事的询问。

　　“喂，江时遇？”

　　江时遇：“嗯。”

　　于是男同事又笑眯眯问：“她有没有找你搭讪？店里很多年轻女孩几乎都是冲着你来的，就连我们店的...啧啧......”

　　后面的话，男人没敢再说，深怕惹了一身骚。

　　江时遇瞥眼看他，眼神含带几分不悦之色。

　　然而男同事很不会看脸色，继续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个女生长得漂亮，气质也好，我跟你说如果她真的搭讪你，你欲擒故纵几下就可以了，我瞧着这女生家里应该挺有钱的，跟她谈恋爱简直不要太爽。”

　　只有进入社会才知道，原来人的三观会有如此大的差距。

　　懒得搭理同事，江时遇正欲离开，饭店经理忽然走过来：“小遇你先别走，我跟你说一件事儿。”

　　江时遇：“什么事？”

　　“你这边如果没客人，就去那桌帮那女孩辅导作业，你放心，这事儿是我派你去的，不会有人说你偷懒不工作。”

　　经理指尖指的是童妍那桌，她居然要求他去给她辅导作业......

　　江时遇皱眉。

　　其实给人辅导作业不是不可以，但被要求这么做，任谁都不会愉悦。

　　“我看你这片区也没什么人，现在就过去吧，别让客人久等了。”经理推动江时遇的肩膀，笑容无懈可击。

　　在经理的监督下，江时遇走到童妍身旁，目光微冷。

　　童妍看他一眼，无视他眼里的那份冷意，自行挪开一个位置让他坐在自己身旁。

　　“请坐。”

　　感受到来自头顶上方不友善的视线，童妍没有抬头，就当她在逃避他的目光吧。

　　江时遇坐在童妍身旁，问：“哪题？”

　　将习题册移过去，童妍：“这题。”

　　江时遇迅速审题，然后拿起铅笔在习题册旁边演算。

　　童妍偏头看他，他漂亮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浅红嘴唇......一切都那么近距离呈现在她面前，近距离的他又有一种极致的美感。

　　注意到他颧骨的擦伤，童妍：“为什么不用擦伤药？”

　　江时遇没有回应。

　　“不是有人给你擦伤药吗？”

　　江时遇目光顿了顿，问：“谁给我擦伤药？”

　　“一个女生。”

　　默了一会儿，江时遇：“没看到。”

　　童妍当时就放在很显眼的位置，他不可能没有看到。

　　“怎么伤的？”童妍又问。

　　她的语气很平淡，江时遇却从她语气里听出一丝关心。

　　他抬眼看她，两人四目相对。

　　“没关系，你可以不回答。”童妍淡然一笑。

　　夹一块水晶虾饺放在碗里，童妍把碗移到他的面前：“饿了吧，你教我写作业，我请你吃饭。”

　　要他吃饭才是她的目的。

　　江时遇仍在演算习题，没有回答。

　　大约半分钟，他将本子移过来：“你能看得懂我的演算过程？”

　　童妍低头凝视，他中间省略了很多演算步骤，但她能跟上他跳跃的思维，且感觉很清晰，很明朗。

　　“嗯。”

　　“答案选B。”

　　“嗯。”

　　童妍在习题的括号里写上一个B。

　　“先吃饭吧。”

　　江时遇拒绝：“不用了，谢谢。”

　　或许他的家教告诉他不能随便接受他人的好意，童妍有些失望。

　　但转念又想，他现在教她写作业，回头他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做他自己的作业，这样也挺好。

　　等到以后熟悉了，他会吃她的食物吧？

　　晚上十点半。

　　酒楼里的客人越来越少，江时遇这片区也已经没什么客人，他可以提前回去了。

　　童妍还在写作业，中间王叔给她打了两次电话都被她掐断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想知道江时遇会在多少点下班。

　　见江时遇有要离开的意思，童妍将习题本塞进书包：“好了，我也要回去了。”

　　江时遇：“嗯。”

　　等他起身离开，童妍也带上书包走出“七里香”的大门。

　　临近深夜十一点，这条街道来往的路人很少，一排排路灯在黑夜里孤独闪耀，原来给人高贵大气的民国风建筑楼，看着竟也有几分阴森。

　　童妍在石狮旁边等待，约莫二十分钟，江时遇从楼里走出。

　　当他看到门前石狮旁的她，他目光停滞了两秒。

　　“不是走了？”

　　很平静的口吻。

　　童妍：“等等你。”

　　这三个字可能夹杂着友情、同学情，亦或者爱情，或者什么都没有。

　　江时遇走在前面，童妍走在后面，影子在路灯的照耀下由长变短，然后又由短矮变得狭长......

　　这条街不算太安静，路灯也很明亮，却给人一种寂寥又空旷的感觉。

　　当晚童妍在日记本里写道：

　　原来，他每天要工作到这么晚的时间......

　　......

　　星期一，童妍穿校服来学校。

　　德育二中的校服整体是蓝白色的，裤子是蓝色，外套是蓝白相间的设计，里面是白色运动T恤，T恤领子那一块也是蓝色。

　　说实话，这套校服是童妍穿过的最丑的校服，但学校有硬性要求，她也只好服从。

　　虽说校服丑，但因为身材和气质的原因，校服穿在童妍身上比很多女同学都耐看。

　　童妍走进班，教室里几个男女都在暗暗偷窥。

　　第四组第三桌的徐一峰拍了拍自己的同桌：“郑洋，你女朋友穿着校服来了。”

　　郑洋在喝牛奶，闻言，他即刻回头去找那个身影，等后知后觉什么，才回头捅了捅徐一峰的肚子：“去你大爷，谁是我女朋友？”

　　“她喜欢你，你也喜欢她，也快是了吧？”徐一峰一脸坏笑。

　　郑洋：“滚。”

　　其实他后来发现，新同学已经没有像之前那样看他了。

　　而这边一个周末不见，苏慧千过分热情：“早，早上好，童妍同学。”

　　童妍浅笑：“早。”

　　放下书包，童妍下意识看向江时遇的方向，他似乎在......抄作业？

　　原来学霸也会抄作业。

　　早上连续上两节语文课，接着是一个大课间，课间三十分钟全体学生集合做广播体操。

　　童妍还是不会做德育二中的广播体操，前面的伸展运动和扩胸运动倒还好，到了跳跃运动她干脆站着不动。

　　于是，高二（1）班文明班级评比连续两天被扣了2分。

　　老唐拿评分记录表看了又看，以为是郑洋和徐一峰他们又在耍滑头不老实做操，等找到作为学生会主席的许家伟一问，才知道关键问题之所在。

　　上个星期念及童妍是新同学，学生会没有扣分，然而一个星期过去，新同学再没有这样的优待了。

　　于是老唐对班长许家伟吩咐道：“下午的第三节是不是体育课？”

　　许家伟：“嗯。”

　　“在上体育课之前，你让童妍和苏慧千在班上等我，我去找她们谈话。”

　　“好。”

　　许家伟离开办公室，并把话带给童妍，旁边的苏慧千再一次把头埋进了土里。

　　下午第二节生物课结束，男生们带上篮球簇拥着走出教室，女生们也三两成群地离开，只有童妍和苏慧千仍坐在教室里。

　　苏慧千痛经，根本连路都走不了，当然也不用去上体育课了。

　　“老唐为什么要找我们啊？”苏慧千一只手垫着脑袋趴在桌上，一只手拿着热水瓶捂住肚子，她脸色很苍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

　　“不知道。”童妍很淡然，其实无论老唐对她是批评还是表扬，对她本人一点影响也没有。

　　当她将前桌的漫画册翻到底，班主任老唐才匆忙赶到。

　　“不好意思来晚了，年级主任找我有点事。”老唐拎一串宛若包租婆一般豪气的钥匙串走来，她哈着气，似乎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

　　童妍将漫画册默默塞进抽屉。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童妍来学校也有一个星期了，到现在还不会做操，这样下去可不行。”老唐晃着钥匙串拉旁边一张凳子坐下，然后一边大口呼吸一边用手给自己扇风：“所以我就想等一下上体育课的时候，苏慧千你负责教会童妍做全套广播体操，这没问题吧？”

　　这事儿倒是没问题，问题是......苏慧千痛经。

　　“那个，老师......”苏慧千从桌上抬起脑袋，讪讪道：“老师，我来那个了，我肚子很疼。”

　　老唐微顿，随后关心道：“你现在还好吗？”

　　“我，我用热瓶子敷肚子会好一些。”

　　“嗯，那就好。”

　　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老唐也不能临时指派谁了，正琢磨着要不要去到操场逮一个人教童妍做操，然而好巧不巧——

　　江时遇走进教室。

　　他是回教室拿水的，只是当他看到老唐炯炯有神的目光，心里暗道坏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