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合约》日耕黄梁

17、第 17 章

　　袁熙在这则资讯出来的第一时间，找到了资讯的源头和传播范围，并动用了手里的关系，将它全网清除。

　　他自己传出什么样的差名声都可以，那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只是独独，不可以牵扯到少年。

　　晏星什么都没有做错。

　　某些胆大包天的东西，不仅调查出了他和晏星的新宅位置，还在宅外守候，一路跟踪少年，拍下少年的全部活动轨迹，把子虚乌有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

　　这一桩桩事情，单挑出来一件，就足以让他怒火中烧。

　　他很快找到了那个始作俑者，并且确认，这个人，真的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该死得很。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晏星先后接到了虞乐合和秦怡的电话。

　　“妈妈，那新闻我看到了。”他今天赖了床，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蜷成委屈巴巴的一团，说话软和和的，故作淡然沉稳。

　　“您也知道，袁熙他的身份在那里，好些人想蹭他热度呢。反正都是假的，我没有关系。放心吧，妈妈，我能处理好。”

　　虞乐合哪能不担心，当她看到那些网络上素昧平生的人对自家宝贝口诛笔伐时，她的心都要碎了。

　　这些舆论，根本不是自家儿子合该受的。

　　然而心里再不忿，她此时只好在电话里应道：“阿星，你已经长大了。妈妈总希望，你的成长中不会有任何艰难。但显然凡事不会样样顺遂，有些东西，还是要靠你自己。如果袁熙无法照顾好你，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

　　晏星认认真真地答应：“嗯，我会的。”

　　虞乐合的这通电话还有另一个原因：“英国那边这两天好像出了一些问题，有关核心技术的事，需要股东到场决策，所以我要回去了。”

　　晏星有点不舍，他把消化了一整个晚上后还剩下不少的委屈憋到肚子里，尽量不让自己矫情得娘们儿兮兮，爽朗开口：“再见，妈妈。”

　　而秦怡那边，则是实时地向晏星传递了热搜降下、撤销以及完全被清除的过程。

　　“小星，舆论的事情，这次是袁熙的不是，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教训他。”

　　晏星哭笑不得，想象不出三十多岁的袁熙被自己母亲教训的样子。

　　秦怡那边也是急了：“就说吧，小星你怎样才会消气？想要什么都可以。”

　　晏星心里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最后只得带着宽慰的意味把人劝好：“我不生气的……妈。”后面这个称呼，他想了想，还是觉得要叫一声。

　　毕竟他生气的点，更多的是气自己。气自己期待得太多，奢求得太多了。

　　他仰面瘫在床上，觉得整个世界都极其安静。饭也照常吃，觉也照常睡。

　　等晏星突然起了心思把蓝牙耳机戴上，想听听图特吹牛逼的时候，图特的声音悠远而凝重地在他耳中响起：

　　“袁氏的目的是破解我的核心组成，他们的第二步已经在进行中。”

　　“晏星，我被你丢失的那段时间里，好像被人复制了。”

　　那一刻的晏星，如坠冰窟。

　　冯曼只是个有点小心机的女人，她能调动的力量并不多，全是乌合之众而已，却也闹出了一场事端。成功地，吸引了袁熙的注意力。

　　袁熙唯一疑惑的是，这个女人，究竟是哪里来胆量和确信，认为他事后不会动她。

　　男人的绅士品格只是对于特定的人而已，面对有些人，他不会客气。

　　一脚踹翻了冯曼住宅里的茶几，玻璃碎片洒落满地，袁熙只一个眼神，步步逼近，就使女人吓得浑身瘫软，跌在地上扎伤了手腿。

　　冯曼突然想起来，更年轻一些的袁大公子，当年好像真的有不少铁血手段，只是他后来地位稳固了，才渐渐披上了一层有风度的外皮而已。

　　“我、我错了袁总。”女人早就收起了之前那副蓄意勾引的模样，此时花容失色，悔不当初，“是我自作聪明了，我以为，您跟英国的布尔特家族……只是表面的联姻，我只是想给自己谋一个更好的好前程……”

　　她还未说完，就被男人冷冷地打断：“这些都是你无权过问的事。”

　　袁熙离开前，扔下一句：“多事的后果，你自己来承担。”

　　至于之后这个女人是身败名裂，还是精神分裂，就不必他亲自经手了。

　　杜闰昨晚住在了晏星新房附近的一座酒家，等他收到晏星的信息赶到时，只见少年拎着个行李箱，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杜闰，我突发奇想，想回央城了，你带带我呗。”

　　杜闰一直都关注着网上的风波，一度也气得牙痒痒，此时一看晏星的苍白面色，心里就十分为自己的发小不值。

　　杜闰：“这都是什么事儿。”他有点自责，“嗨昨天不该带你出去喝酒。”

　　晏星：“就算不出去喝酒，只要你进了这个门，没事也会被说成有事的。就是平白连累了你。”

　　杜闰给他拎过箱子：“那照片还没照出来小爷十分之一的英俊，影响不大。”他“嘶”地轻声掩盖自己被一个小箱子绊了个踉跄的事实，“那个，你们夫夫昨晚沟通得怎么样了啊。”

　　他像是才反应过来，看看行李箱，又看看眼前的人，挠挠头：“……谈崩了还是怎么的？”

　　晏星不答，只问他：“带我吗？”

　　杜闰果断答：“带。”他言出必行，给人规划路线，“跟我去散散心也成，带你好吃好玩的。”

　　“那热搜是撤了，影响肯定还是存在的。”一边走，杜闰一边皱起眉头，“什么叫‘各玩各的’，你的风评在国外那么好，刚回国，多久，给败坏成这样。”

　　晏星跟在他后面，点头默默道：“或许，本来我就不该回国的吧。”

　　小行李箱里除了装着图特的本体，晏星还把那只没来得及送出去的小海螺带上了。

　　除此以外，他跟回国那会儿，几乎没什么区别。

　　路上一切顺利，杜闰把自家的客房收拾了出来，坚决不让晏星去住酒店。

　　“呐，酒店人多口杂，哪里有家里安全啊。”

　　晏星知道他是担心还会有人对自己跟踪拍照，于是接受了好意。

　　他们家从前在央城的房子早被拆除，原地建起了高楼大厦。眼前的城市，对于他来说，还是有点陌生。

　　杜闰拍拍胸脯：“走走走，陪吃陪喝陪玩。”

　　晏星玩乐的心思不大，自从图特发出警报后，他就一直密切地与它对话，如果旁边有人，他就用手机和图特保持联系。

　　图特：“晏星。我突然发现，你竟然有话唠属性诶。”

　　“跟你说过八次，我这样出自无数代心血与智慧结晶的智能AI，凭借目前世界上的现有技术，是绝对无法将我的程序完全破解的。我的秘密，人类大概要到下个世纪，甚至下下个世纪，或许才能揭晓出来。”

　　晏星不信它：“这都到第二层了，你在嘚瑟什么？”

　　图特：“嘿，小晏星。你还记得我很久以前说过的吗？我的来历，是一个世纪性的难题。从一个超前的时空，通过时空的裂隙，到达一个已成为历史的时空。听起来是不是很酷？”

　　“我当然记得，确实很酷。”晏星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笑得有点停不下来，“图特，即便那个时空裂隙真的非常神奇，但是你的原身是一个儿童智能看护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哈哈哈。”

　　图特的机械音有一瞬间的卡顿，随即尴尬地发出字音：“啊哈哈，被你发现了。”

　　晏星一边笑着，一边抚触耳上这只戴了多年的老伙计。

　　袁熙站在空荡荡的新房里，一时彷徨不知何往。

　　晏星不算不告而别，而是给大家都发了信息，告知了去向，说是想和朋友出去散散心。

　　钟姨站在门口没忍心进去，只在和秦怡的通话里自责：“怪我，这孩子突然说想吃酱肘子了，冰箱里没提前备着，我就出门去买了，谁知道是故意支开我。今天的事，他想是心里有怨气，又不好说出来，憋着难受。”她是真心爱惜晏星，“可怜他才二十来岁，虞夫人又回国去了，他一个人嫁到这里，孤苦伶仃。心里有什么，谁也不知道啊。”

　　秦怡的声音冷静：“你把电话给袁熙，我跟他说。他现在不乐意接我电话。”

　　钟姨：“好。”

　　袁熙从长久的愣神里接过电话，对着里头的人问：“这样的结果，妈，你满意吗？”

　　袁余江作为实验室的创建人已故，但这所依赖于强大资金力量支撑的实验室，至今都还倚仗着一位主管，姓秦，名怡。

　　电话里传来秦怡不同以往的温柔嗓音：“阿熙，你是知道的，你爸爸，生前乃至生后，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要破解那个东西。”

　　“小星这个孩子，不论是你还是我，对他的感情都是真实的。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总有一天会明白。”

　　袁熙的声音微哑：“真的吗？我欺骗了他，他能原谅我？”他笑了起来，笑出苦涩的意味，“说是小孩儿，其实很多事情，他心里门儿清呢。”

　　秦怡问他：“所以呢？你利用了舆论，是想推远他吗？”

　　袁熙不语。

　　秦怡耐下心：“一切都是机缘巧合，没有什么算计不算计。命运就像一个推手，是它一步一步将现实推到如今局面的。你唯一亲自动了手的地方，不过就是拿那东西做了数据复制。这还是因为他央你找东西，这才有了经手的机会。”

　　“阿熙，我哪里会知道你不舍得他。所有的错，妈都可以承担下来。你们俩，仍然可以在一起。”

　　袁熙闻言，愣了好一瞬，终于苦笑，近似呢喃：“我终究是，亲手丢失了我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