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踪迹10年心》橙子要逃跑

18、有钱没钱 回家过年

　　艾丽回家的那天是周末，林清越知道她要回家，一早就收拾好准备送她，艾丽没有拒绝。艾丽回家需要换乘两次，林清越就跟着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最后一程，艾丽说：你赶紧回去吧，再不回去，就没有车了。
　　林清越只是说：你到家了给我发短信。看了艾丽一眼，就走了。
　　一路上，艾丽都在回想那个眼神，温柔的眼神，是疼爱吗？

　　艾丽已经半年没回过家了，弟弟骑摩托车来接的她，跟她说：姐，你做好心理准备啊，家里不是很太平。
　　艾丽苦笑：我知道。
　　到了家，父母并没有以往上学时见她回来的喜悦，情形看起来像是家里已经冷战好几天了，但是因为她回来又稍有解冻，却并不彻底，总之氛围就是微冷的压抑。
　　她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开心地说：爸，妈，我回来了。
　　爸爸尴尬地笑了笑，也并未看她，妈妈嗯一声，就去准备开饭了。
　　艾丽妈妈是个有仪式感的人，无论心情多差，每逢家里有人出门、或者有人回来，她都会准备丰盛的饭菜。
　　只是一家人吃饭的氛围并不活络，艾丽尝试着没话找话说，妈妈都是眼皮也不抬地回一句话，爸爸则是不吭声，只有弟弟化解她的尴尬。

　　艾丽这次回家什么礼物都没有买，因为是真的没钱。
　　回家前的一周，她表姐打电话给她：你是不是最近没上班啊？要不要给你打点钱？
　　艾丽当即掉了眼泪，这是唯一问她有没有钱够不够花的亲人，但是她强作欢颜地说：大姐，我上班呢，有钱话，你不用担心我。
　　表姐说：好的，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要跟我说啊。

　　艾丽弟弟交了女朋友，按照农村的礼节，要筹备定亲了，艾丽家里需要拿出来一定的礼金。艾丽到家没几天，妈妈就张罗着去女方家走礼，腊月走礼，来年二月定亲，给儿子盖了新房再娶上媳妇，父母就算完成人生任务了。
　　女方家热情地招待了他们一家，艾丽也给女孩包了200元红包，给家里买了礼物，回家的时候，艾丽妈妈以“艾丽回来了，家里有伴儿”为由也带上了女孩一起回来，并且嘱咐艾丽给女孩置办一身新衣。

　　艾丽妈妈极为注重形象，她不止一次地说过，希望孩子们回来的时候都穿的光鲜亮丽一点，但凡艾丽每次回家穿的是同样的衣服，她都会问一句：怎么也不买件新衣服穿呢？
　　准儿媳妇要来，她也是嘱咐好女孩穿哪双鞋配哪件衣服，并且缺什么样的衣服，也都给看好了，安排给艾丽了。
　　艾丽家离县城比较远，就在附近的镇上逛小店，女孩高高瘦瘦的也不挑衣服，很顺利地给她买到了心仪的棉服和打底衫、打底裤。给她买衣服的时候，尽管那些钱都是从信用卡里透支出来的，但是艾丽也挺开心的，毕竟家里要多了一个人，弟弟的婚事有了着落。

　　女孩很文静，但是不怎么爱说话，说是来做伴儿的，但是大家在一起也没几句话说，她和弟弟之间也没什么话可说，大家就是看电视，追偶像剧。
　　艾丽妈妈又在女孩洗不洗碗这些小事上伤脑筋了。

　　过年之前，弟弟送走了女朋友，家里更安静了。
　　那天晚上，看着春晚，妈妈突然问艾丽：为什么你回来这么多天，都没人给你打电话？你男朋友呢？他现在在哪里工作？
　　艾丽被问的一愣，像是有人撕下了她的脸面，她强作镇定地说：我们分手了。
　　妈妈叹一声气，没再说什么。
　　那一晚，艾丽看着热热闹闹的春晚，看着窗外灿烂的烟花，思考者自己未卜前程。

　　弟弟女朋友一走，家里又开始纷争不断。
　　艾丽的父母就不能一起做点什么，只要需要两个人配合的，两个人毕竟吵架，流程都是十分固定的：妈妈叨逼叨——爸爸不吭声——妈妈继续叨逼叨——爸爸嗷一声骂起来——妈妈老实了自己干——冷战好几天。
　　艾丽今年觉得自己很是无力劝阻，这次回来，自己并不得脸，也说不上话，她也厌倦了20度年的劝架。
　　只是每次，她和弟弟都会排在爸爸后面被妈妈挨个地数落，每次必定地伤心痛苦：自己为这家受苦受累，没人疼惜。总之全家都对不起妈妈。
　　艾丽想：为什么同样过日子，我们也不是最差，却是最沉重的家庭呢？
　　艾丽在家里待不下去了，她决定初六就回北京，一方面为了找工作，一方面也为了自己清净清净。
　　她走的时候，妈妈送她，一路走一路痛斥她：你在外面工作一年，过年回家，我和你爸都不指望你能拿回来什么，就一个弟弟，也盼了你挺长时间，你真就也不给你弟弟买点什么吗？你看隔壁的金龙，人家回来自己大包小包的衣服不说，也给弟弟都买上......”
　　艾丽默不作声，咬着嘴唇。
　　妈妈继续说：我多苦啊，我舍得花一分钱在自己身上吗？你爸一年到头能挣几个钱，你弟弟那么小就打工，别的孩子都遛大街呢，他得起早贪黑地干活，冬天冻着夏天晒着，你也从来不说给你弟弟想想出路。
　　艾丽的心缩得紧了又紧，她觉得无法呼吸了，终于眼泪用了出来，她大口地喘着气，喘了一阵，然后说：对不起，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