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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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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他不是那只老鼠
丁月华和白玉堂的缘分可是深的很,以二十一世纪的标准来说,应该算是青梅竹马了。他们是小学的同学,中学同学,然后又很不幸的作了大学同学。丁兆兰曾经问过自己的妹妹,有没有想过和白玉堂谈恋爱,丁月华的表情就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哥,你疯了吧,竟然想把你妹妹和那个讨厌鬼凑成一对?”
事实就是如此,这么有缘的两个人,竟然彼此没有一点来电的感觉,甚至连好感都难说有没有一点。今天,他们久别重逢,就为了展昭的事情开始了三年来的第一次争吵。
“丁月华,你讲不讲理,”白玉堂无奈地摇头:“你让我跟他道歉,明明是他在骚扰我,你是没看见还是装着没看见?”
“什么骚扰,展昭这么好脾气的人会找你的麻烦,哼,你就是恶人先告状。”从一进门,丁月华就没给过白玉堂好脸色。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可理喻。”
“你这个男人,比女人还要小心眼。”
“丁月华!”
“白玉堂!”
“.......”
“.......”
展昭此时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不过对于现在的情景,他还是有点迷惑。这是那个温柔和蔼的丁小姐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凶神恶煞地,没了一点淑女风范。玉堂,这一世你还是与丁家如此有缘,这千年时光,都是如此吗?这样,会少一点寂寞吧。
“月华,你在干什么?”
刚进陷空的大门,丁兆兰就看见自己的妹妹很没有形象地与人大吵。虽然不太可能,凭着直觉,他也大概猜到了这个让妹妹如此失态的人会是谁。
“玉堂,真的是你!”丁兆兰语气很激动,这个人果然是三年未见的白玉堂。
“丁大哥,”白玉堂微笑点头:“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真的开了间这样的酒吧。”
“是啊,你小子这三年跑到哪里去了,怎么舍得回来了?”丁兆兰拍了一下白玉堂的后背,笑着说。
“呵呵,外面待久了也没什么意思,回来看看。”白玉堂笑笑,瞟了展昭一眼,对丁兆兰说:“丁大哥,不知道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位总经理?”
“哦,你还不认识展昭。”丁兆兰微笑着看了看展昭,对白玉堂说:“他可是我的好帮手,这里的设计,有一半都是出自他的创意。”
“哦,”白玉堂深深地看了展昭一眼,心里一动,难怪感到这间陷空和他的气质如此和谐。更奇怪的是,对于他,自己竟然也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切。展昭,你究竟是什么人?
今天不是周末,丁家兄妹却破例聚在了陷空,因为他们有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白玉堂。聚会的地点选在了后面的雅间,因为白玉堂也不喜欢陌生人的窥视,而且,他没有展昭那样隐忍的好脾气。
“白大哥,你这些年都去了什么地方啊?”丁兆慧眨着眼睛,好奇地问。
“随便走走,没有什么特别的。”白玉堂轻笑着,眼中是淡淡的疏离。他不喜欢对别人解释自己的行踪,就算是丁家的人,也是一样。
“玉堂,你这次回来,是要常住吗?”丁兆兰问。
“不一定,看心情。”白玉堂笑着回答,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对面一直未发一言的展昭。
展昭一低头,没有接触白玉堂探询的目光。压下心里的思念和渴望,展昭明白,这个白玉堂不属于自己,他不是当年的白玉堂,他没有死而复生,这只是普通的轮回转世。自己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不要放纵自己的感情,不要打扰他的生活,这一世一定要让他好好地活着。
白玉堂并不知道展昭心里的纠结,看到展昭回避的态度,心里又是一阵烦乱。
“展经理,我忘了问你,今天下午,你——拦住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呃——”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问,展昭有点迟疑:“白先生,对不起,下午是展昭失态了。”
“白玉堂,三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小心眼。”看见展昭目光中的隐痛,丁月华忍不住插嘴。
白玉堂一皱眉,不再说话,不知为什么,今天连和丁月华斗嘴的兴趣也没有了。
“怎么,下午发生什么事了吗?”丁兆兰也是十分意外,展昭这么和气的人,会主动招惹白玉堂,想想都感到不可能。
“没事,”白玉堂又是一笑,不想让气氛再度变得尴尬:“一场误会。”
“哦,原来是误会。”丁兆兰不再多问。
展昭松了一口气,略带感激地看了白玉堂一眼,没想到竟然对上了白玉堂饶有兴趣的目光。脸一红,又低下了头。
忽然,丁兆兰用略带悲伤的语气说道:“玉堂,去看你大哥了吗?”
“下飞机就去了,谢谢丁大哥,那里好像经常有人照顾,是你吗?”
“不止我,‘白氏’那四个家伙也常去。”
“大哥有你们这样的好兄弟,真是有福,让我这个亲兄弟都惭愧。”白玉堂诚恳地说。
“唉,锦堂死的那么突然,你会这样,我们都理解。”丁兆兰怕白玉堂难过,安慰他说:“现在你回来就好,想做些什么?白氏那几个家伙想你都快想疯了。”
“呵呵,想我干什么,我对公司的业务一窍不通,只能帮倒忙。”
“哈哈,他们是后悔答应锦堂照顾白氏了吧。你一走三年,人家可是给你们白家作了三年苦力,现在想抓你回去,我是可以理解啦。”
“哦,那看来我是不能见他们了,免得被抓回白氏作苦力。”白玉堂也笑笑。
“什么?你还没有告诉他们你回来了?”丁兆兰有点吃惊。
“从大哥那里回来,陷空是我第一个来的地方。”白玉堂又看了一眼展昭,微笑着说:“看来我和这里真的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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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的工作很辛苦,经常要加班,熬夜,不过这工作也有一个好处,就是自由的时间比较多。丁兆兰平时比较忙,没有太多的时间来陷空,丁月华有时也会过来给展昭帮帮忙。
这段日子,丁月华发现展昭好像有点变了,变得爱笑,可是也变得更加沉默,好像随时随地都在隐藏自己,怕别人发现他的存在似的。
“展昭,你不舒服吗?”医生的直觉让丁月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可能病了。
“没有,我很好。”展昭摇了摇头,对丁月华温柔地笑笑。
不对,他一点也不好,可是又不知哪里出了问题。看着强装坚强的展昭,丁月华感到一阵心疼。唉,毕竟还是两个时空的人,无论自己和家人对他如何好,也无法知道他心里真正的想法吧。
“有心事一定要说,憋在心里是要生病的。”丁月华无奈地说。
“丁小姐放心,展昭没事。”
“唉,你可真是固执,”丁月华被他气得一笑,“说过多少次了,别叫丁小姐。要是不好意思直接叫名字,就和小文一样叫月华姐。”
“呃——月华。”
丁月华看着他的表情,笑着摇了摇头,叫个名字就好像要杀了他一样。看来是要多带他出去走走了,待在酒吧里都憋傻了。
下午四点一向是陷空最清闲的时间。上班的、上学的,都还在忙,没有什么人会到酒吧来,除了被丁月华称作无业游民的某人。
“白先生,你又来了。”小文的声音里有着极力掩饰的无奈。唉,可怜的展经理啊,你究竟倒了什么霉,会招惹上这么难缠的家伙。
白玉堂一笑,并没有生气。这个小文也是个有趣的家伙,和丁月华一样,生怕自己会欺负展昭。不过自己也不清楚,每天都来这里的理由是什么,难道就是想“欺负”展昭?呵呵,我真的像丁月华说的那样,是太闲了吗?
“月华,你也在。”白玉堂淡淡地跟丁月华打招呼。
“我今天休假,”丁月华笑着说,“我一周来陷空三次,有两次能看见你,怎么,这里的酒就这么好喝?”
白玉堂没有答话,只是意味不明地看着展昭。
展昭亲自为白玉堂酙满一杯女儿红。
“白先生,你来了。”
白玉堂眉头一皱,又是 “白先生”,这个展昭的记性看来不太好。
“我说过,你可以叫我玉堂,什么先生,听着别扭。”
“玉堂,”虽然有点不习惯,还是叫了。这个白玉堂不属于自己,但毕竟还是他的转世,一个称呼,不必想太多吧。
听他这次没有犹豫,也没有推拖,白玉堂微微一笑。丁月华有点吃惊,自己让他改口用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怎么白玉堂只用了一周就做到了?
很自然地取过一只酒杯,为展昭酙满,白玉堂笑着说:“展昭,今天要你请客。”
留意到小文习惯性地摇头,惹得展昭也笑了笑,他知道白玉堂在开玩笑。
不过,自己真的是长了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吗,为什么陷空里所有的人都想“保护”自己。想想在大宋的时候,自己可是时时刻刻在保护别人,就连这只老鼠也——
看着白玉堂熟悉又陌生的笑脸,锥心的痛又爬上了展昭的心。展昭,你清醒一点,他不是陷空岛的白老鼠,那只老鼠已经死了。
“怎么了,请我喝酒不高兴?”看他脸色突然变了,白玉堂又是一皱眉。
“怎么会。”展昭笑笑,掩饰住复杂的情绪。
看着他的笑脸,白玉堂感到心里很温暖,暖到让他有点迷惑。
丁月华也感到一阵疑惑,今天的展昭有点不一样,他很少信任陌生人,可是却对白玉堂如此特别。难道?在过去的时空里,他们认识。
想到这个可能性,丁月华有点激动,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展昭就又多了一个熟悉的人。他如此信任白玉堂,也许白玉堂能帮他变得开心一点。哼,虽然这家伙有点讨厌,不过要是他真的能帮助展昭,本小姐就勉为其难对他和气一点好了。
两人对饮,对白玉堂来说还是比较陌生的经历,对于展昭却是非常熟悉的。举杯,微笑,对望,恍惚间,好像是回到了千年前的醉仙楼,展昭的眼神变得迷离,不知是这酒还是面前熟悉的脸,让自己变得放松,甚至忘了掩饰心里的爱和痛。
白玉堂也有些恍惚,这感觉太奇怪了,好像有种强大的磁场,把自己的视线定格在展昭的脸上。他为什么这么悲伤,究竟他平静的面孔下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咳。”小文一声咳嗽,两个人都是一愣。
感受到周围射来的几道杀人的眼神,小文不由得苦笑。虽然两个好像很深情地对望着的帅哥是很养眼,可是这气氛也太......哥们姐们,不是我煞风景,是你们太花痴,展经理这么好的人,你们可不能把他想歪了。哦,对了,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展经理,是展大哥。
感到这样盯着一个男人好像不太合适,白玉堂定了定神,对展昭说:
“一直没有问你,怎么会住在酒吧里?你没有住的地方?丁大哥这么小气,这员工福利也太差了吧。”
“我就一个人,有间屋子就够了,这里很好,住得安心。”展昭笑着说。
“安心?这倒是,”白玉堂微笑,“你住在这里是很合适,感觉这里就像是你的家。”
家?展昭苦笑,无论如何,在这个世界里,展昭是没有家的。
六、你在顾虑什么?
展昭的房间在陷空的二楼,陈设极其简单,好像只是个临时的住处,而事实上他已经在这里住了一年多了。
“展昭,”丁月华随手翻着书桌上一本打开的书,微微皱了皱眉,“你该出去走走,看书是好事,可是也不能足不出户,要多接触外面的世界才好。”
“月华,谢谢。”展昭轻轻地摇了摇头,“这里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我已经打扰这个世界太多了。”
“你说的什么傻话,”丁月华心里有点生气,“你会打扰什么?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小老百姓而已,有什么本事改变历史进程?再说你是从古代来这里,又不是来自未来,只要好好学习,和现在的人也没什么两样,你的担心真是多余。”
展昭看着丁月华,心里一阵感动,果然还是那个善良的丁月华,虽然脾气比从前大了点。
等她平静了一些,展昭淡淡地说:“月华,我问你,如果明天一早,我突然不见了,你会怎样?”
“你......不见了?怎么会。”丁月华一愣,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怎么不会,”展昭叹了口气,“我来这里,本来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很可能也会走的莫名其妙。”
“你是因为这个才不愿意安心融入这里的生活,你,随时准备着离开?”丁月华呆呆地看着展昭,好像刚刚认识他一样,他平静的脸让人感到有点想哭。
他从来都是用这一脸的平静掩饰心里的不安和无助吗?在二十一世纪的一年里,他有没有真正的平静过?丁月华心里很难过,可是她明白,展昭一定比她难过的多。
“月华,我一来到这里就认识了你们兄妹三个,你们对我这么好,我很感动。可是如果有一天我莫名其妙的走了,我知道自己一定会很想念你们,而你们也是一样吧。”
“展昭,你想太多了。”丁月华平静了思绪,走到展昭身边,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
“你好好听着。第一,你不一定会回去,如果为了一种可能性就放弃正常的生活,你不觉得很傻吗?第二,即使你回去了,我们会有点不舍,可是也不会难过,因为我们知道你会在原来的世界里过的很好,就像是出了远门的好朋友一样,就算见不了面,只要彼此牵挂,不是也很好吗?”
“彼此牵挂。”展昭心里一动,牵挂是种复杂的感情,有时候很开心,有时候却很痛苦。月华,你不明白,我也不希望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明白,尤其是他。
“对,就是牵挂。”丁月华微微一笑,“展昭,我一直想问你,你在那个世界里是不是牵挂着什么人?”
“那个世界,”展昭的目光飘远,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展昭,你在过去的世界里,是不是认识白玉堂?”
“白玉堂......”展昭脸色一变,这个名字一下子将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认识他,而且很信任他,是不是?”
“是,”展昭的语气里有一丝波动,“我认识白玉堂,我很信任他,可是他不该认识我,更不该信任我。”
丁月华看着情绪有些失控的展昭,大吃一惊,展昭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在那个世界里究竟与白玉堂有过怎样的纠葛?
“展昭,你冷静点。” 丁月华拍了拍展昭的肩膀,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才好。
“我没事,”展昭站了起来,快步走到窗户旁边,看起了窗外的风景。丁月华心里着急,却看不见他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展昭回过头来,看着满脸担忧的丁月华,微笑着说:
“月华,你知不知道,能这样看着你们,我的心里很平静。在那个世界里,我从来没有这样平静过。”
“那么,你打算这样一直看下去?”虽然不忍心,可是丁月华的心里真的有了点火气,这是她第一次生展昭的气,他对自己太残忍了。
“这就是你想要的?在这个房间,在这间酒吧,这么平静地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下子离开这里?你看着我们,很平静,可是我们呢?我们看着这样的你,很难过,很心疼,你知不知道?”
“月华?”展昭一愣,丁月华说的话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他只是不想打扰他们的生活,他错了吗?
丁月华走到展昭身边,看了看他身后的窗户,淡淡地说:“那些风景很美,可是只有走进去的时候才是属于你的。好多事情要试试才知道结果,你怕的事情,也许没有那么可怕也说不定。”
听了丁月华的话,展昭扶在窗台上的手微微的动了动,他有点迟疑了,莫非真的像丁月华说的那样,自己想的太多了?也许,再次结识这些人真的没有那么可怕?
对展昭而言,要不要在二十一世纪结交一个名叫白玉堂的人,这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可是对于白玉堂来说,他早就把住在陷空的这个奇怪的小子当成了自己的朋友。虽然白玉堂是一个有些淡漠的人,可是对于喜欢的东西从来没有迟疑的时候,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每天一次往这里跑,不是因为女儿红,而是因为展昭。
难得二十四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有了这么想认识和了解的人,这样的人如果不能和他成为朋友,那就太遗憾了。白玉堂最讨厌的就是遗憾,就像当年失去大哥的那种感觉,绝对不可以再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