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随便闯一闯》清水岸边

39、银面人

　　李家被灭门之后，花戚和柳霂影商量一下，觉得这灭门之事很可能依旧跟天机门有关，所以决定前往鸾凤山下秦啸风会合之后，再做打算。
　　刚至凤鸣山下，便听闻秦啸风刚遇刺。
　　“秦兄，怎么回事？”花戚、柳霂影连忙赶往秦啸风帐下。
　　“只是肩膀受伤并无大碍。”秦啸风神色却有些顾虑。
　　“那刺客抓到了么？”柳霂影问。
　　秦啸风没有回话，倒是他身边的秦忆轩见秦啸风没说，便解释道：“那刺客武功不济，中了我爹一剑，我等本想将其诛于剑下，可结果……哼……”秦忆轩哼了一声，不往下说了。
　　“被我制止了。”秦啸风继续道。
　　“为何？”柳霂影问道。
　　秦啸风深吸一口气道：“我见到墨轩了。”
　　墨轩？那是谁？柳霂影疑惑。
　　“这……这……这是怎么是回事？”花戚大惊，显然他是知道秦啸风口中的‘墨轩’是谁的。
　　秦忆轩见柳霂影疑惑的看过来，便酸溜溜的开口解释道：“墨轩，是我大哥的名号。”
　　柳霂影恍然，可是转念一想，便明白秦啸风此刻神色落寞的原因了。十几年前孩子失踪，日日惦念，十几年之后，这孩子却来刺杀自己的生父？！
　　无论这招数是谁想出来了，实在是太毒了！
　　“此时需从长计议！”花戚细细思索之后对侍从道，“去把颜兄、宁兄也请过来吧！”
　　“爹，要我说，一定是你看错了。大哥失踪前已经记事了，他怎么回来杀你。”秦忆轩气哼哼。
　　“轩儿，我知道你气我，但是你大哥身上的胎记，我不会看错的。”秦啸风道。
　　“好好好，你说是就是，我就多余管你。老东西！”秦忆轩还是气不过，把纱布药片收拾收拾，端出帐子去了。
　　柳霂影跟了出去，安慰秦忆轩道：“秦墨轩失踪已久，前辈也是人之常情。”
　　“那他惦念他的，反正在他心里，就那一个儿子。”秦忆轩还是不爽。
　　“秦兄这么大的人，怎么还像个小孩。”柳霂影抱剑，站在一边笑道。
　　“我倒也不是不爽我爹惦念大哥。”秦忆轩道，“但最起码也要顾及一下他自己的身体吧？”
　　“你们两父子真够别扭的。”柳霂影道。
　　“哼。”秦忆轩又冷哼一声，过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情绪，转头看向柳霂影，好像才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差点忘了，还有件事，本来早就应该说的，但是刚才刺杀的事情发生的太急，所以耽搁了。”
　　“什么事？”柳霂影问。
　　“千机门放出话来，宁桐在他们手上！”
　　柳霂影面色一冷。
　　秦忆轩赶紧安稳：“你别急，得知宁桐的消息后，宁樊前辈已经和他的几名弟子去天机门探查了，虽然宁桐深处龙潭虎穴，但是大家已经在商量对策准备营救了。”
　　“果然如此。看来康王府灭门，确实是他们做的了。”柳霂影片刻稳下心神，说道。
　　“康王府灭门？什么时候的事？”秦忆轩初闻此事，也是吓了一跳。
　　“我们一到康王府便已经被灭门了。康王府上至李曦，下到仆从，无一幸免。”柳霂影道
　　“那……”秦忆轩话还没说出来，便听得远处不知谁喊了一声，“不好了！颜方华前辈死了！”
　　秦忆轩双眼圆睁，再转头看向柳霂影，柳霂影却早已起身，直奔颜方华的住处而去。秦忆轩略有担忧，也便跟了上去。
　　秦忆轩一进大帐，就见柳霂影抱着颜方华坐在地上，颜方华的尸首此刻已经僵硬了，他握着手中的剑，剑上带血，脖颈处还有一道深深的剑痕，鲜血流了满床满地。
　　“怎么会这样？”秦忆轩茫然，转身问营帐门口的侍从，“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才发现的。”侍从回答道，“刚才询问过守帐子的门人，说颜前辈昨晚之后就没出过帐子。”
　　秦忆轩四处查看，发现帐子一侧破了，破损边缘整齐，应该是被利器划破的。看来杀手应该是从此处进来的。
　　“柳兄，你师父可有仇家？”秦忆轩问道。
　　柳霂影抱着师父面露哀痛，头也没抬回答道：“师父行走江湖多年都是孤身一人，素无恩怨，并无仇家。”
　　“可是很奇怪啊！就算杀手进来，颜前辈不可能毫无察觉。颜前辈武艺高超，不可能被人一招毙命，可你看这帐子里，连个打斗的痕迹都没有……”秦忆轩仔细察看过后说道。
　　“偷袭？暗杀？或者对付我爹的杀手根本就是个幌子？”秦忆轩琢磨道，他仔细看着颜方华的死妆，为什么他觉得这样子有点像……
　　“天机门。”柳霂影放下师父的尸首，拿起地上颜方华的剑，用袖子细细的擦了道，“二十年前，师父参与过覆灭天机门的事件。
　　“看来这剿灭天机门的事情，不能再耽搁了，我去找我爹研究部署，明日便杀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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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深处龙潭虎穴的宁桐正坐在天机门的后院晾晒花瓣草叶。
　　“宁桐姑娘，你这是做什么的呀？”一边的红叶闲闲问道。
　　“这是用来做香粉的！”宁桐回答道，“这是我娘教给我的。”
　　“宁桐姑娘这稀奇古怪的东西会的真多，难怪门主这么看重你。”红叶酸溜溜的。
　　可能是宁桐性子比较得那银面人喜欢，宁桐被抓回来之后，非但没有受到半分虐待，银面人还特意给派红叶保护她，另派了侍女给她上药照顾起居。
　　“你可别乱说，我已经心有所属啦！”宁桐纠正道，“我的夫之一定会来救我的。”
　　“是是是，不就是那天救你那男的？”红叶翻了个白眼，“不过宁桐姑娘不是我说，那男的就算来也未必是门主的对手。”
　　“没试过怎么知道。”宁桐道，想起之前红叶等人的行径问道，“对了，我记得你们之前设了个陷阱要抓我，为什么要抓我啊？”
　　“这是门主的命令，你要知道，去问他好了！”红叶说道。
　　“问就问！”宁桐道。
　　“啧啧，瞧你这恃宠而骄的样子，”红叶不爽，“还说门主对你不好，我都没见门主对别人笑过，可看着你总是在笑。”
　　“切！”宁桐不屑，反问道，“我问你，如果你养了一只非常可爱的小宠物，你会不会看着它笑啊！”
　　“那当然了！”红叶点头。
　　“那不就对了，”宁桐理所当然的道，“你们门主只把我当成一只宠物而已，看着就觉得有趣，能不笑么？就算是喜欢，那也是对宠物的喜欢！”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把自己当人宠物自喻的。”门外的声音带笑，银面人推门进入。
　　“门主！”红叶起身行礼。
　　宁桐拨弄着干花，当没听见。
　　“你先下去吧！”银面人对着红叶到，红叶面带不甘，不过不敢违抗银面人的命令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你还真是不害臊，说自己是宠物，都没忘加一句‘可爱’。”银面人道。
　　“我不可爱么？”宁桐毫不惭愧。
　　“一般吧！”银面人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摆弄的花草，忽然眼神一变，问道，“丫头，你这是要？”
　　“做点香粉。”宁桐说道。
　　“谁教你做这个的？”银面人追问的有些急切。
　　宁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娘啊！我很小的时候，我娘就教我了。正巧我看你这院子里花瓣药草齐全，便做来试试。你这人真奇怪，怎么会在院子里种草药呀？这些草药一般都是长在深林里的，也难为你种的活。”
　　“你娘叫什么？”银面人又问。
　　宁桐翻动花草的手一顿，没回话。
　　“你不会不知道你娘叫什么吧？”银面人感觉自己噎了一下。
　　“不是。”宁桐摇摇头，“我娘叫于然，可李曦非说我娘叫江喻然，所以我也搞不清了。好奇怪，为什么大家都好奇我娘叫什么啊！”
　　银面人双目圆睁，把宁桐从地上扯起来，双手抓着宁桐的胳膊，强迫宁桐与他对视。
　　“哎呀好疼，你松手！”宁桐喊道。
　　银面人细细看了宁桐一阵，叨念道：“真的很像……很像……”
　　宁桐一时间被银面人的行为吓到，没敢说话。
　　不多时，银面人慢慢松手道：“丫头，如果我告诉你，江喻然是我姐姐，你会信么？”
　　宁桐眨眨眼，一乐道：“我当然不信。”
　　银面人想了想，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
　　这次轮到宁桐双目圆睁了，她接过玉佩仔细端详，而后狐疑的道：“该不会是你去我家偷了这玉佩来吧？”
　　“这玉佩是我的，我和姐姐，各一块。”银面人道，“我叫江喻白，是你的舅舅。”
　　宁桐细细观察，发现玉佩上的纹理和家里那块并不一样，可还是有些怀疑的道：“你真的是我小舅舅？可我娘说，我舅舅已经死了。”
　　“当年我和姐姐知识失散了，并没有死。”江喻白道，“我也以为，姐姐已经死了，只是没能想到，姐姐会活的好好的，还嫁了人生下了你。”
　　“我还是不信，这样吧你把面具摘下来我认一认，我娘曾经给小舅舅画过一张画像，我见过。”宁桐道。
　　“这不是你骗我摘面具的诡计吧？”江喻白笑道。
　　“那你不信算了……”宁桐道，“虽然娘画的是小舅舅小时候的画像，可人长大了不会变太多，那画像我见了太多次，总是能辨认出来的，”
　　“丫头，不是我不肯摘，只是怕这面具后的脸，吓到你。”江喻白说道。
　　“你毁容了？”宁桐问道。
　　江喻白点点头。
　　“是谁做的？”宁桐好奇问道。
　　“我自己。”江喻白平静的说道。
　　“为什么呀？”宁桐疑惑。
　　“当年姐姐出去乞讨，我落了单便被人抓了卖进勾栏苑做小倌，我不干，他们便管我三天三夜不给饭吃，熬到第四天，我便假应了，然后摔了他们给我递过来的饭碗，把脸划了花了。”江喻白说道。
　　宁桐惊呼，这的是下多大的狠心，才能自己给自己毁容啊？
　　“所以丫头，这样你还打算看吗？”江喻白问。
　　宁桐想了想，点点头。
　　江喻白慢慢的摘下面具，面具后面依稀能看清那是一张极为英俊的脸，剑眉星目，挺鼻薄唇，只可惜那张脸布满大大小小四五个划痕，随着生长那疤痕已经渐渐扭曲，之前这张脸有多英俊，此刻这张脸就有多狰狞。
　　宁桐仔细辨认了江喻白的眉眼，果然与母亲画像上所画：“你真的是我小舅舅？”
　　“为什么是小舅舅？”江喻白笑道，“我看起来很小么？”
　　“啊，我就是叫习惯了。”宁桐挠挠头，“那画像上画的是个小孩子，我便一直称呼小舅舅来这。”
　　“罢了，随你喜欢吧！”江喻白笑道，见宁桐不怕，他面具便也不带了，只笑看着宁桐摆弄花草。
　　“对了小舅舅，红叶说曾经奉你命令捉我，为什么呀？”宁桐道。
　　江喻白略想了一下道：“没事，抓错了。”
　　“可是我收到的那封和我父亲给我的很像……”宁桐细细思索，“真的就只是抓错了？”
　　“嗯，抓错了。”江喻白点头，其实宁桐是他打算要抓的。
　　建立天机门之后，他曾私底下查过姐姐的行踪。近日却又传闻说似乎在宁樊那看到过姐姐。江喻白不想这么快惊动宁樊，赶巧听安宁镇王府回来的人说见了宁樊的女儿宁桐，便想擒了宁樊的女儿宁桐来拷打问问。那些飞鸽传书之类的计谋，也只是想着不要打草惊蛇的对策。现在回想起来，那传闻指的恐怕就是宁桐了。
　　既然知道了宁桐正是姐姐的女儿，那自己过去那些乌七八的勾当，就不用让她知道了。
　　“哦，好吧！”宁桐点点头，也没计较。
　　江喻白轻笑，宁樊这人他虽然不喜欢，但是他养出来的女儿，还真是对了她的脾气。古灵精怪又不斤斤计较，娇憨可爱，像他江喻白的外甥女。
　　“既然叫我声小舅舅，那我也该送你些见面礼。红叶！”江喻白朗声道。
　　“门主。”红叶闪身出现。
　　“去我房里，把金丝甲取来。”江喻白道。
　　“是！”红叶一附身，便离开，不多时便拿来一件叠好的衣服。
　　江喻白取过衣服道：“这衣服，你贴身穿着，刀枪剑戟，都伤不的你！”
　　“门主！”红叶大惊，这可是门主战时穿的贴身软甲，多次护门主于危难之中，门主怎能轻易送人呢？
　　“多嘴！”江喻白冷冷的一眼撇去，红叶吓得一个激灵，当即跪倒在地。
　　“送我了？”宁桐道，那是一家精致的贴身衣服，不大很薄也很漂亮，宁桐越看越是喜欢。
　　“嗯！”江喻白点头。
　　宁桐正要接，江喻白却收了回去道：“这衣服给了你，您可要天天穿着！明天就开始穿！”
　　“嗯！”宁桐点头答应。
　　“小舅舅给了侄女礼，桐儿是不是还的回礼？”
　　宁桐点点头：“嗯，可是我什么都没带啊！”
　　“我不要别的东西，”江喻白道，“你这香包做好了，给我一个吧！”
　　“你等着，我马上做！这软甲换个香包，小舅舅你可亏大了！”宁桐笑道。
　　“我高兴！”江喻白挑眉。
　　“那好吧！”宁桐笑着接过金丝甲。
　　江喻白见宁桐笑的开心，便也笑笑，坐在一边细细的看着宁桐的眉眼，仿佛回到了曾经，那小小的少年扶着下巴，看姐姐做香包。
　　姐姐，放心吧，我会护着桐儿的！
　　爹娘，你们放心，二十年前的仇，也小白一定回报。
　　“小舅舅，当年的事……你能跟我说说么？”宁桐问道。
　　“你想听？”江喻白问道，“这事情之残忍，你可不一定承受的住啊！”
　　“我想听！”
　　“好。”江喻白一一讲道，宁桐认真听着……
　　江喻白走后，两只信鸽从天机门的后院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