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进制》一尺九两

76、CHAPTER 76

　　“我每天都在模拟......每天都在模拟！硅基生物的降临，那个像芯片一样充斥着电流的曼兹星......”
　　“看到了吗？第一个是真实的卫星成像，第二个是我制作的模拟卫星成像”，靳华根声音如旁白般伴随着画面的进行，从光屏中传出来：
　　“它就这样实现了，跟我模拟的画面一模一样，啪的一下映射到了曼兹星表面！他们出现了，我模拟的曼兹星，我模拟的所有硅基生物，还有他们，雪狼洛阵、硅基生物洛阵，他们都出现了，我完成了你父亲的嘱托，我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一切！”

　　影像播放完毕，靳华根重新出现在光屏上，竖着食指：“就还差一点哦~”
　　“这个伟大的实验还没有完成，还需要耐心观察实验过程，期待实验结果呐！”

　　他看着卫刻一脸的平静，心里隐隐的有些失望：“你竟然就这么相信啦？你不会觉得我在胡说八道吗？这......是个人都会觉得离谱吧？”
　　卫刻：“你还有别的说法？”
　　靳华根摇头：“没啦。”

　　卫刻：“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符合常理，不管你叙述的过程离奇与否，结果都已发生。”
　　“小少将说的对啊！”靳华根赞赏的看着卫刻：
　　“现实本来就毫无逻辑可言，努力去实现的事情大多不会成真，最想要的反而得不到，已经得到的东西和正在经历的事，事实上以前从来没想过，能通过因果关系来决定的事情太少了。”
　　靳华根不只是想到了什么，气愤的哼了一声，抱起手臂，一脸稚气。
　　“要是其他人都像你一样就好啦！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你听我说那些人体实验什么的，也不会生气，不像以前，我一跟别人说，他们就谴责我！”

　　“情绪对我的判断没有帮助”，卫刻惬意的缓慢抚摸着狼毛，“如果你现在站在我面前，我杀了你,只是因为应该杀了你，而不是因为我生气。”
　　靳华根：“......”

　　“既然你想让硅基生物占领曼兹星，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这些？”卫刻问道。
　　靳华根赶紧摇头加摆手：“不不不，我不想哒！”
　　“一切都是未知的，什么样的结果都可以，真的！硅基生物占领了曼兹星，这是最合理的实验假设，如果人类战胜了硅基生物，则是推翻了实验假设，我也会喜欢！”
　　“我来找你，告诉你有利于人类的一切，是因为我要控制变量啊，这是人类和硅基生物的战争，我是人类，自然要站在人类这边与人类共进退，实验要严谨哒！”

　　“只要摧毁中央控制系统就可以啦”，他手臂用力一挥，将中央控制系统的结构图展示在光屏上，向一侧指着的手有些神经性的颤抖：
　　“就是菲利尔山脉上的这个，只要你们能打败硅基生物，成功毁掉中央控制系统，所有硅基生物都会烟消云散！如果不及时摧毁，我想看，我太想看啦，想看一个出乎意料的实验结果！”

　　卫刻：“整个岩球就是系统。”
　　“nonono~”
　　靳华根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摆了摆：“是曼兹星还是岩球，得看胜利的是哪一方。”
　　“你等着！我给你演示一下！”
　　说完靳华根着从光屏中消失了，接着又小跑着回来，从旁边某处拖了另一个光屏过来，放在手下操作着。
　　卫刻看了一眼面前的大光屏，又看了看靳华根手下那个小的。
　　靳华根瞥了他一眼：“看什么看啊！我够不着不行吗！”
　　他忙活了大概半分钟，终于将模拟卫星成像中，岩球上的所有硅基生物和人类清理干净。
　　而后从旁边拖进一个人类模型，放置在球体表面——
　　菲利尔山脉从顶部开始崩塌，随即岩球立即转化为曼兹星，像是刚刚的崩塌从未发生。

　　把人类模型拿走，他又拖进一个硅基生物的模型，放置在球体表面——
　　曼兹星又变回了的岩球。
　　“我演示的很清楚吧？这就是现在整个世界的设定：如果最后剩下的是人类，它自然会转变为曼兹星，如果人类失败了，没有及时摧毁中央控制系统，那它就还是一整个岩球系统，还会将全部人类同化为硅基生物。”
　　“至于转化成什么程度，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呢，得看那个因斯·立吾怎么做啦！硅基生物所有的控制权最终都是他的。”
　　“我说完啦”，靳华根抬起手做好了准备再见的手势：
　　“小少将，我知道你很难相信我说的，但是，我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哦，拜拜~”
　　他挥手拜拜的同时，卫刻就已站起身，走到了门口，雪狼则是先一步跃了下去。
　　“对了，小少将，有一件事我忘了说啦！”
　　灭掉的光屏又重新亮了起来，靳华根朝卫刻招了招手。
　　卫刻在门口处转过身。

　　“毁掉中央控制系统的话......”，靳华根隔着光屏指了指飞行器门口下方的位置，悄声说道：
　　“他作为硅基生物的一员，也会烟消云散哦。”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光屏的位置，声音越来越远：
　　“哈哈......额外的惊喜！我又就开始好奇啦，他会舍弃洛阵选剩下的人类，还是选洛阵呢？好奇！好奇！”
　　......

　　洛阵将卫刻从舷梯上扶下来，犹豫的问道：“你......为什么要相信他说的？”
　　卫刻下到地面就走在了洛阵前面：“因为他很像你，只爱做实验。”
　　洛阵嗤之以鼻：“嘁，我又不爱做实验。”
　　卫刻转过身，看着洛阵，视线描绘着洛阵的脸。
　　洛阵笑了笑，由着对方看。

　　看了一会儿，卫刻问：“你爱我吗？”
　　洛阵：“我爱你。”
　　“如果我现在就背叛人类，你还爱我吗？”卫刻又问。
　　洛阵：“我爱你。”
　　大概是因为洛阵每次的回答都是一整句，卫刻脸颊有些泛红：“那你觉得那样有什么不对吗？”
　　洛阵摇了下头：“没有啊，爱你就是爱你，不管怎样都爱你。”
　　“那如果......”
　　卫刻话没说完，博士从飞行器上跳了下来。
　　刚才大概是跟靳华根去叙旧了。
　　他看到洛阵抬头就问：
　　“老师跟我说，让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怎么办啊？”
　　洛阵失笑：“那就去做啊！”
　　博士急得直跺脚：“哎呀！我怎么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一直做的都是老师让我做的事啊！”
　　洛阵无所谓道：“那就想好再去做，这有什么好纠结的，有几个人能知道自己真正想做什么啊。”
　　“你刚刚还想说什么来着？”洛阵问卫刻。
　　卫刻摇头。

　　“你们谈完了？”因斯·立吾朝飞行器这边走了过来。
　　“相信靳华根博士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就不再重复了”，因斯·立吾叹了口气，诚恳道：
　　“既然可以冒险去救你们，足以说明我们没有恶意，你们知道当时的状况有多凶险，而且现在，除了基地里的我们，其他的地方也没有人类了，难道我们之间要这样对立相处吗？我想做什么，其实很简单，我从来没想过把所有人变成硅基生物，只是希望这世界最终的统治者是人类。”

　　见卫刻不接茬，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因斯·立吾有些烦恼的说：
　　“我真的不喜欢那些硅基生物，即便能控制他们，我也不喜欢。还是人好，越多越好，更有人情味儿，更热闹。”
　　因斯·立吾询问的看向卫刻：
　　“只是现在的处境，我们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曼兹星都没了，我们连生存环境都没有，拿什么活下去？”

　　因斯·立吾抬起右手，先是指尖露出了一点金属材质，随即翻转与波动从指尖涌至更大的范围，机械手臂活动了一下手指，自手心伸出几道黑洞洞的炮筒，又缓缓的收了回去，恢复成人类手掌的原样。
　　“血肉苦弱，金属永恒，只有机械才是未来，如果以前我是异想天开，现在我很确定，人类只有这一条路。”
　　他手臂在飞行器一侧砸出金属碰撞声：
　　“血肉苦弱，卫刻，你比我更清楚，你可以想象一下，你自己的身体，变成我这种状态，会是怎样。”

　　卫刻打量了一下因斯·立吾：“以后谈判记得本人来。”
　　因斯·立吾像是故障了一般愣了两秒。
　　“卫刻你真是......”
　　他欣赏的看着卫刻，自愧不如的摇摇头，苦恼的噙着笑：“你真的太直接了，跟你这样的人交流真的太简单明了，我都有点不适应。”

　　“我本人确实没到场，但是我让他们带去了两个你最想见的人。”
　　因斯·立吾说完，一男一女从飞行器上走了下来——
　　正是卫刻的父亲和母亲。
　　洛阵看了一眼愣住的卫刻，转过头气愤的瞪着因斯·立吾。

　　因斯·立吾脸上泛起凄苦，自嘲的笑了笑：
　　“大家都一样，我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母亲、战友，在自己面前变成硅基生物，变成......那种样子，看到民众在我面前一个接一个的消失，我也没什么别的人可以互相坦诚了。”
　　他说着，眼底蓄起一汪要滴未滴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