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进制》一尺九两

5、CHAPTER 5

　　卫刻冰冷的眸子微眯，ICU巨大的机甲形态在其身后现形。

　　与此同时，戏谑玩味的声音自监狱中传来：
　　“哟！这话说的！比脸大干嘛？脸小了多好看啊，我们向来都是比谁的枪大！”
　　柯李哲出现在狱警的身后，一手拽着身边的米姆·道金斯，一手拿枪指着对方的太阳穴。

　　狱警听到声音，只敢转转眼珠往旁边瞅，面前的ICU手臂上伸出的炮筒都快怼到自己身上了。
　　别说比脸了，比自己的身体都大！

　　刚刚经历过瞬移的米姆·道金斯稳了稳身形，笑得满脸春风，和事佬似的抬起双手示意着：“都把枪放下，把枪放下。”

　　狱警闻声，放下手中的枪，列于两侧。

　　“卫少将莅临，欢迎欢迎，别来无恙啊！”
　　这地界儿说什么欢迎莅临自然是不太合适的，就像是听了句“你们可来了，区区牢底不成敬意，诸位肯定可以坐穿”。
　　几个人怎么听怎么不是味儿，柯李哲翻了个白眼，枪口用力，真想直接给他来一下子。

　　“道金斯狱长，现在没时间叙旧。”
　　卫刻几人闪到一侧，战舰上抬着担架的两人会意，跑着冲进监狱。
　　担架上的人，脸上糊满暗红色的鲜血，肉眼判断已经没有呼吸，看表情又好像睡得十分安详——
　　陈若缇从人群中费力的挤过来，小跑着跟上，暗红的医生大褂只剩后背一片白。

　　轰——
　　轰——
　　战舰响起巨大的轰鸣声，整个监狱都在震颤！

　　“什么声儿啊！又来犯人啦？”
　　“哪有这么多国际要犯啊，这动静儿得是战舰。”
　　......
　　犯人们正议论着。
　　狱门大开，人群如蚁般涌进，瞬间把一楼空地塞了个满满当当，放眼望去全是头。

　　狱警们保持目瞪口呆状，一下子来这么多人，看来世界上没几个好人了，心里盘算着，自己这职业变成铁饭碗指日可待。

　　“卫少将说的对，让伤者们都进来，救人要紧”，还在入口处的米姆·道金斯把眼都笑没了，示意自己脑袋上的枪：“那…….我们就不必这样了吧？”
　　卫刻给了柯李哲一个眼神示意。

　　“boom~”，柯李哲枪口在米姆·道金斯的脑壳上轻敲了一下。
　　米姆·道金斯可没看明白卫刻的眼神是杀还是大杀特杀，被吓得一哆嗦，后背上起了一层冷汗。
　　随即柯李哲向前抬枪，砰——
　　给入口一侧其中一个狱警爆了头。
　　正是刚刚站在卫刻面前，拿枪指着卫刻的那个。
　　柯李哲一脸邪笑的看着地上的尸体：“早这样不就好了？”
　　手枪在指上转了两圈儿，他摊了摊手，大人有大量的语调显得颇为既往不咎：“世界和平~”

　　卫刻看了柯李哲一眼，眼神不知是认同还是责备。
　　精神力所剩无几，这时候让ICU现形不过是起到个唬人的作用，达到目的之后，ICU逐渐消散。

　　米姆.道金斯脸上笑的依旧十分好客，机甲ICU的影子映在眼睛里，却是满腹疑虑：
　　别说是这种精神力为主、核动力为辅的双动力机甲，就算是普通的战斗型机甲，也早在第三次世界大战之后就被全数封禁了。
　　而晨之国及其附属国也是出了名的和平非战主义，他们不可能违背机甲封禁协议。
　　刚刚担架上不知是死是活的年轻人，无疑是晨之国元首洛丰泽的儿子……
　　这样的情形更像是被侵略，世界大战又爆发了？

　　来到医疗室门口，陈若缇焦急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无力和颤抖：
　　“快，快准备急救！”
　　“让狱医准备抢救器材！”
　　“这可是晨之国元首的儿子！赶紧准备抢救！”

　　狱医一听：我们这算是走了狗屎运还是倒了大霉，元首的儿子送来给我救，但是是死的！
　　他看了一眼洛阵手上的绷带，习惯性的问一了句：“什么原因？”

　　陈若缇根本无暇解释太多：“必须救回来！快！曼兹星已经没了，地面上已经没有人类了！先不说了行吗！不知道就算了！赶紧抢救啊！”
　　作为一个医生，一天内见证了太多死亡，陈若缇着急又无力的喊着，眼圈发热，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的冲进急救室。

　　好吵……
　　好多人说话……
　　卫刻呢？为什么没有卫刻的声音……
　　洛阵感觉到什么东西接连贴在了自己身前——

　　陈若缇看着眼前屏幕上的心电图，微风拂水面般细小而密集的波纹，跟洛阵脸上那张明媚安好的表情如出一辙。
　　她扒开洛阵的眼皮，手指搭在他颈部动脉上：
　　“瞳孔散大，室颤，没有脉搏。”

　　“呼吸要停了！”
　　“先推一个呼吸兴奋剂！”

　　她手托着洛阵的下颌，将耳朵贴近口腔处听了大概五秒，而后朝着狱医喊道：
　　“不行！呼吸不好！很不好！”
　　“去准备电除颤！护士先拿个呼吸器给他捏几下！快！”

　　洛阵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好似个人皮口袋，腹部随着口腔中气体的打入，一起一伏。

　　“电除颤来了！闪开闪开！”狱医推着电除颤器跑过来。

　　陈若缇一边盯着心电图，一边大声指挥着：
　　“准备……”
　　“来！”
　　“放！”

　　嘭——

　　“我看一下！”
　　陈若缇看了一眼心电图，“还是没有！”
　　“继续！放！”

　　嘭——

　　“还是不行！呼吸器继续捏！”
　　“推一针肾上腺素！”

　　嘭——
　　洛阵身体随着电击声，砰！的一声高高弹起，而后跌落在病床上。
　　没有心跳，
　　没有呼吸，
　　“哧——哧——”，打气声充斥着整个头腔。
　　我要死了吗？竟然不痛不痒……
　　跟我做的梦一样……
　　13岁的卫刻，18岁的卫刻，20岁的卫刻，今天救自己的27岁的卫刻，一张张人像，幻灯片一样在眼前一一闪过。
　　今天他让我跟他走，好喜欢这句啊，真羞耻。
　　上战舰的时候跟他抱在一起了，他的脸离我好近……真好看，看不够。
　　呼吸都喷在我脸上了，我亲他了是吧，唉……果然被打了。
　　硅基生物真的来了……
　　卫刻怎么样了？
　　“卫刻……”

　　“他说话了好像！”护士将耳朵贴近洛阵的嘴边：

　　“他说wake！他这是自己想醒！”

　　卫刻一身蓝色军装早已染成绛紫色，袖口上渗出一片暗红，从狱门处大步走进来，带起一阵湿漉漉的血腥气。
　　刚刚走到医疗室前，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站在人群中稍稍楞了一下。

　　洛阵嘟囔了一句，护士将耳朵贴过去听了听，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听错了：
　　“硅基生物……硅基生物是什么？”

　　急救室里，陈若缇听了护士的话眼睛一亮，激动的喊着：
　　“想醒就好！有意识就好！”
　　“再推一支多巴胺！”

　　“继续！放！”

　　嘭——
　　嘭——
　　......

　　34次电击除颤后。
　　滴————
　　心电图机里传出刺耳长鸣——

　　拿着除颤器的狱医剧喘着盯着心电图，手臂发麻。
　　陈若缇失力般，双手扶在病床上，问正在打气的护士：
　　“你确定，刚刚他有意识？到现在为止，呼吸心跳一点都没有！”

　　护士斩钉截提的回答：“他刚刚确实说话了！”

　　陈若缇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呼吸器继续！别除颤了！胸外按压！”
　　“无间断胸外按压！”

　　五分钟后——

　　陈若缇擦了擦头上的汗，叹了口气打开门。
　　从急救室里走出来，看着门外站着的人摇了摇头：

　　“抱歉，少将阁下，硅基生物，大概是指地面上那些东西，这……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我无能为力。”

　　卫刻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站在陈若缇身后的狱医使劲地挠了挠头，像是要把脑袋掏个洞：
　　“硅基硅基硅基，这个词儿好像在哪儿听过？”
　　“到底在哪儿听过呢……”
　　“靳华根博士！”
　　他脑袋里忽然灵光一闪，快步走到两人身边：
　　“你们说的硅基，靳华根博士以前说过！他好像对这个很有研究！”

　　一丝希望覆上陈若缇的脸庞，一把抓住狱医的肩膀：
　　“那个基因学家？根博士？快把他叫来！”
　　狱医有些为难：
　　“这个……他现在是要犯……”

　　卫刻看着狱医，冷冷的说了一个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