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进制》一尺九两

29、CHAPTER 29

　　“你要干什么？”
　　洛阵推了一下，实在是太重了，根本没推动！
　　ICU迅速拉开洛阵的外套，啪的一下向两侧扯开，刷！将面前的T恤卷到胸口上方，看着洛阵的心口，两眼放光：
　　“您别动，我马上就可以进入您的身体了。”

　　“什么？”
　　看到ICU盯着自己的身体，一脸的兴奋和渴求，洛阵脸都绿了：
　　“不是......ICU，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这......到底这么进啊，从哪儿进，什么意思啊！”
　　“不会疼的，您放心”，ICU说着抬起手指就往洛阵胸口摸了上去。

　　ICU这垂涎欲滴的口气，听的洛阵毛骨悚然，寒毛直竖，他眼睁睁的看着ICU的大手指一点点覆到了自己的胸口上......
　　正当他的情绪接近临界点的时候......
　　胸口和手腕上分别闪过一丁点儿刺痛，好像有根极其细小的软针钻了进去，随后溶在了皮肉里。

　　ICU缓缓站起身：“完成。”
　　他朝着洛阵伸出手，“祝贺您，您很荣幸成为我的另一个主人！”

　　洛阵愣了愣，拉住它的手指把自己从地上拉了起来，琢磨了一下这句话。
　　这客套......是不是说反了？可当他把ICU的整句话听完，才知道，说的一点都没错——

　　“主人，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会与你们共存亡，会尽全力保护你们，当然，你们不需要对我这样做。”

　　ICU一脸真挚的说出这样的话，让洛阵的情绪在感慨与不感慨之间打了个来回，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出发点，只好按照字面上的意思做了回应：
　　“谢谢你，我很荣幸。”
　　“嗯，当然。”ICU接受的理所当然。

　　洛阵低头在胸口和手腕上找了找，什么都没看出来，完全没有痕迹，他把T恤拉了下来，外套穿好，问道：
　　“你刚刚给我的是什么？”
　　“是基因锁，有了这个，我们连接精神力之后，我们就可以成为一体，一起战斗”，ICU原地咻的一下消失，一道光钻进了洛阵的手腕，又砰的一下出来，在原地现身。

　　洛阵扇了扇面前扬起的沙土，他有些不太相信的问：“是......卫刻让你给我的？”
　　“刚刚我们说话的时候，......”

　　ICU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远处走来的卫刻打断了：
　　“既然它给你了就是你的，我不会说什么，不想接受也已经拆不下来了，没必要问那么多。”
　　这种因为想掩饰什么而急切的语气，听起来跟斥责，其实没什么两样。

　　洛阵晴朗的眸子黯了下去，蒙上一层天气阴沉下来的灰，嘴角勉强扯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嗯，我就随便问问，我知道不是你让他给我的。”
　　ICU的大脑袋机械的转了一下，不解的看着卫刻：明明就是您让我给的啊，干嘛说是我自己给的，他都不高兴了......

　　洛阵像是要将团在胸口的郁结吹散，短而快的呼出了一口气，再开口语像是话家常：
　　“还有事吗？没事可该回去了，天都黑了。”

　　卫刻：“没有。”
　　洛阵俯身将脚边自己早就收拾好的一小捆还算完好的木棍夹在手臂下，礼貌的对两人笑了笑：“那我先走啦！你们也早点回去。”

　　远去的洛阵头顶上两只毛绒耳朵冒出来又缓慢的消了下去，隐进了栗色的发间。

　　尽管看不到洛阵的脸，卫刻却亲眼看到了那抹笑容转瞬即逝。
　　他没想到，平时那么鲜活热烈的一个人，背影可以如此的寂寥。

　　他仿佛闻到了秋天的味道，那是绿叶枯黄和虫骸即将化为尘土的味道，像打开经年的橱柜，所有珍藏的故事风化成一堆碎屑，连绵成悲剧扑面而来。

　　身边的风更凉了，卫刻打了个寒战，将冰凉的双手插进口袋：
　　“我们回去吧。”
　　“是，主人”，ICU闷闷的回了一句，原地消失。

　　————
　　直到半夜，洛阵睡不着，抬手摸了摸头顶上的头发，而后将双手垫在脑袋后面。
　　听大家说自己头顶上那两只耳朵很久没有长出来了，他倒是觉得没有正好，反正自己不喜欢，卫刻也讨厌，留着碍事也碍眼。
　　但耳朵里大片此起披伏的呼吸声依然清晰。

　　心口一阵又一阵的酸胀一直往下蔓延，他感觉自己整个前胸腰腹都是酸疼的，每疼过完整的一遍，还会带起全身的毛孔一阵战栗。
　　他第一次有这种感受，一时间觉得挺新鲜。

　　夜空中原本就凄凄惨惨的几点星辰，此刻全涂成墨黑的一片，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怪不得白天一直那么阴冷。
　　他从来都觉得这种天气里下小雨最让人难受了，想打把伞又觉得不值当的，风还没轻没重的刮，不打呢，不一会儿身上就是渗进骨子里的湿冷。

　　也不知道卫刻那么怕冷的一个人，在这样的夜里，能不能睡得着。
　　洛阵这样想着，开始在耳中分辨那个熟悉的呼吸声。

　　其实根本就不用分辨，就算他不去刻意的听，也是万千呼吸声中最清晰的一个，他不禁在心里自嘲了一下。
　　那声音十分平静，偶尔传来几次绵长的抽气声，应该是已经睡下了，但是身体根本没暖过来，还是冷的......

　　他稍稍犹豫了一下，从床上起来，抱着自己的被子走去卫刻的房间，刚走到卫刻的房门前，他打量了一下怀中的被子，感觉不够厚实。
　　又跑去楼上没人住的几个房间里，抱了三床干净被子回来。

　　“ICU？”他小声喊了一句，既然已经把基因锁给了自己，应该是可以听见的吧。
　　ICU：“主人，您如果不想出声，可以直接在脑中想着跟我说的话，就可以跟我交流，有什么事吗？”
　　洛阵试着在脑中跟ICU第一次对话，他问：“卫刻睡了吗？”
　　ICU：“睡下了，但没有完全睡熟，他一直这样。”

　　洛阵推开了卫刻的房门，轻轻关上，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间。

　　床上原本缩成一团的卫刻猛地起身抬枪，指向洛阵！
　　随即看到是洛阵，才放松了警惕，将手中的冲锋枪缓缓放下，脸上有些诧异。

　　洛阵看了看卫刻瞬间绷成标准攻击姿势的身体，视线随着枪筒移动，虽然没有子弹射过来，但心口好像被撞了个小洞，他把被子往胸前紧了紧。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安静是多此一举，卫刻警觉性竟然到了这种地步，一个脚步声都能惊醒，更别说给他盖被子了。
　　再说了，铺床还不是要叫他，还不如直接光明正大的叫醒呢。
　　他抬起手中的被子示意了一下：“我感觉今天晚上有点冷，想去添被子，顺便给你带了几床，我给你铺上？”

　　卫刻知道洛阵体温比正常人要高，跟个火炉一样，根本不怕冷，怎么可能去添被子......
　　“嗯”，他应了一声，披着被子从床上下来，闪到一边。

　　洛阵余光看了一眼卫刻手中的枪，卫刻好像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将枪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

　　拿过两床被子在床褥上厚厚的铺了两层，整理平整；
　　剩下的两床叠成两层，放在床上，将三面都向内折叠成筒状。
　　“好了，快过来躺下吧！”洛阵将枕头放好揉了揉，转身对着卫刻招呼道。

　　这样上下铺的床，两层之间的空当本来就不宽敞，洛阵站在那里，衬得整个空间格外的小而暖，卫刻看着面前忙碌的背影，听着窗外砸在地上、墙上、窗上，却不曾闯进屋中一丝一毫的冷雨，感觉整个房间内都升起一阵暖意。

　　“卫刻？”洛阵把手伸到卫刻面前摆了摆，“卫刻。”
　　卫刻眨了一下眼：“嗯，好了？”
　　“好了，想什么呢？叫你好几遍都没反应，快躺下啊，站着不冷吗”，洛阵边说边推着他往床边走。

　　卫刻像是怕弄塌床上的小窝一样，轻轻掀起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
　　洛阵俯身将他脖子处的被角掖了掖，又把其他几处边边角角整理了一下，确定不再漏风。
　　转身去桌子上拿过冲锋枪放在卫刻的枕边：
　　“是放这儿吗？已经半夜了，赶紧睡吧”。

　　盯着卫刻的脸看了几秒，在卫刻胸前的被子上拍了拍：“晚安”
　　卫刻觉得自己好像得了什么失语症，“谢谢”和“晚安”的这样的字眼好像从意识中消失了一样。

　　洛阵直起身走向门口，ICU大概是实在想不明白，这俩人都已经成为自己的两个主人了，马上就要彼此透明了，为什么是这样的相处方式？问道：“主人，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两个人都没回应。
　　ICU直接问道：
　　“主人，您为什么不留下来？您不是应该跟少将一起睡觉吗？”

　　卫刻听到ICU问了这样一个问题，缓缓的侧过身去对着墙，背对着两人。
　　洛阵让他问的一阵尴尬，这问题没法回答，他笑了笑，打开门：
　　“我回去了，要是有事你随时叫我，我随时都在。”

　　ICU在他脑中又补了一句：“您走了，少将一会儿还是会冷，他手脚冰凉，跟被子厚不厚没有关系。”
　　洛阵迟疑的停下脚步：“你没有什么......发热的功能吗？睡觉之前可以暖被窝那种。”
　　ICU：“没有，我的壳夏热冬凉，用不上。”
　　洛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