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进制》一尺九两

28、CHAPTER 28

　　卫刻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听墙角的四个人动作整齐划一，转身面壁，一本正经的开始讨论天气：
　　“今天阳光真不错！”
　　“是啊是啊......”
　　“明天阳光应该也不错！”
　　“对对对......”
　　“后天......”

　　“好看吗？”
　　卫刻的声音倒是没有像以前一样掉冰碴子，但是这种随时要把人扒皮拆骨的狂热感，更加吓人。
　　几个人僵在原地，在心中分辨了半天，确实这三个字不是“想死吗”之后，才慢悠悠的转过身。

　　卫刻唇间的鲜红还未完全褪去，此时的面相红白分明极具视觉冲击力，赛丝.普琳看得一愣神，诚恳的点点头：“好看。”
　　皮兹二人一脸震惊，柯李哲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小声提醒：“你是不是傻......”
　　赛丝.普琳赶紧又摇摇头：“额，不，不好看。”

　　卫刻的视线在他们身上上下刮了一遍:“还不快走！”
　　赛丝.普琳感觉自己就像被刨了一层皮，再不走就要掐人中了：“是，少将。”

　　几个人走远了，卫刻在原地愣了一小会儿，又往回走了几步，看着地上四脚朝天正享受日光浴的某人：
　　“你要躺到怎么时候！不饿吗！”

　　洛阵躺在原地正神游天外，畅想美好未来，要不是自己误打误撞的找了个雄性，这节骨眼儿估计在生二胎。
　　听到声音只是懒洋洋的抬起了半个脑袋，看向卫刻，明知故问耍无赖：
　　“嗯？不是你说的，要等你走远了才能起来吗？”
　　卫刻示意了一下两个人的距离，说话都用喊的了：“这还不够远？”
　　洛阵又四平八稳的躺了回去，全身放松，有气无力的喟叹了一声：“我怎么会知道......还不是你说了算......”

　　“......”
　　卫刻一口气憋在嗓子眼，踹了一下墙角：“那你继续躺着吧！”
　　说完扭头就走。
　　洛阵骨碌一下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追上去。

　　走在卫刻的旁边：“你是在邀请我，跟你一起吃饭？”
　　卫刻：“不是。”
　　洛阵：“那你为什么回来叫我？”
　　卫刻：“没有为什么。”
　　洛阵：“那我能邀请你，跟我一起吃饭吗？”
　　卫刻不说话，继续走......
　　洛阵：“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卫刻还是不说话......
　　洛阵：“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卫刻忍无可忍：“你能不说话吗！”
　　“那我们能拉拉小手吗？”洛阵食指勾了勾卫刻的手心。
　　他现在的体温要比正常人类高不少，卫刻感觉自己的手心里像是被小火苗一样燎了两下，赶紧把手藏进口袋：“把嘴闭上！”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洛阵闭着嘴抑扬顿挫的又问了一遍。
　　卫刻：“......”

　　“哎呀，拉一下嘛”，洛阵说着，抓着卫刻的手臂，将卫刻的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一把攥在自己手里，拉着继续走。
　　“你！”
　　卫刻停下脚步，拽停洛阵，一脸的难堪：“你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洛阵问道。
　　卫刻将握在一起的两只手抬高至洛阵眼前：“我们，两个男人，手拉手，好看吗？”
　　洛阵满不在乎，还拉着卫刻的手甩了甩，拽着他继续往前走：
　　“两个人之间的事，没有奇怪一说，半夜饿了起来吃早餐，夏天冷了棉衣照样拿出来穿，你喜欢，我舒坦，你管别人怎么看？”

　　又是这种出口成章的歪理顺口溜，卫刻想了想心里还是觉得别扭：“我不喜欢。”
　　“哦”，洛阵放开他的手，“那你喜欢怎样？”
　　卫刻：“怎样都不喜欢，直接走。”

　　“那这么着吧！”洛阵抬起手臂搭在卫刻的肩膀上，现在两个人的身高差，倒是刚好让他手臂横放，不费力的搭在卫刻身上。
　　将卫刻往自己这边揽了揽：“这样不别扭了吧？”

　　卫刻瞅了瞅自己肩膀上的手，没发表意见。
　　他根本不知道发表什么意见，他觉得刚刚那样别扭，现在这样也别扭，反正心里总有一处那么拧巴，怎么都转不过弯儿来。

　　洛阵打量了一下两个人这架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咱俩这样儿，像打虎亲兄弟。”

　　接下来的每一天，从晨间雾气未散，到傍晚星辰初现，洛阵都跟他的教官例行单练。
　　监狱里的拖把都快让洛阵拆光了。

　　手掌渐渐的覆上一层薄茧，身上常年的平坦，也早已鼓成一身的腱子肉。
　　他记得卫刻的双手，从十几岁开始就有那样一层薄茧，再小的时候，自己还没出生，就无从得知了。

　　不禁想着，对方从小过的就是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自己这么大一个人，适应起来都没那么容易，更何况是一个小孩子呢？

　　世界之战的时候，卫刻还没自己现在大呢，那一身的杀伐气不是平白无故就存在的，毕竟十几岁就在战场上踏尸浴血。
　　这样想想，自己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劲。

　　要是自己从卫刻是个婴儿的时候就认识他该多好，肯定把他泡在温热的牛奶罐子里。
　　不，最好长不大，永远都是那么小小的一只，在家捧在手心里，出门就揣在口袋里，风吹不到，雨打不着。

　　不过，他又像是在自己与卫刻之间，渐渐找到了些难得的相似之处，心中不免有些窃喜。

　　窃喜之余，两人的关系也发生了质的......下跌？
　　洛阵觉得吧，最开始的卫刻就像个浑身长满刺的冰山，但凡是碰到，就是又冷又疼。
　　被自己这么不管不顾的揉搓，算是剩下一层冷硬的壳。
　　敲开之后，弹性十足，惹急了他就反弹给你个大的。

　　总而言之，有反应的就是好的。
　　可现在不行，卫刻变成坨棉花了，让人有劲使不上，管你怎么说，怎么闹，人家一律以柔克刚，保持自己的步调。

　　就说他们每天早上，都要去围着整个空中监狱跑上半个钟头，卫刻是为了取暖，洛阵是贪恋卫刻身上那点湿气儿。
　　每经过卫刻一次，他自然都要都要撩拨一番，自从卫刻把他咬了一顿之后，对于这些“不甚检点”的举动，完全不会着恼，最多就是瞥他一眼。

　　也许是地面上人气儿少了，今年的秋天凉得格外早，卫刻对冷空气的讨厌真是展现的淋漓尽致，身上总像是裹着一层阴霾，脸上大写加粗：莫挨老子。
　　以前还能短兵相接挨顿揍呢，现在直接给了层窗户纸：你作了，我随意。

　　于是洛阵决定：每一次让你惊喜万分的不期而遇，都是我煞费苦心的日常蹲点！
　　他打算让所有人见证自己的大作特作。

　　卫刻每天一出门总能看到两个加起来差不多100米的智障！

　　第一天——
　　洛阵：“我喜欢你，第一句是假的，第二句也是假的！”
　　ICU：“第三句也是假的！”
　　洛阵：“第四句也是假的！”
　　ICU：“第五句......”
　　洛阵：“没了！”
　　卫刻：“......”

　　第五天——
　　洛阵：“你一定是贩卖日出的人吧，像神明一样慷慨地将光洒向我！”
　　ICU：“啊~原来那是我眼里的光，那又如何，我爱的是你，而非你光的模样！”
　　洛阵：“其实光的我也爱......”
　　卫刻：“......”

　　第n天——
　　洛阵：“你一定是把月亮和星星都嚼碎了吧！”
　　ICU：“不然怎么浑身都是光的！”
　　自从洛阵学会控制自己那两只毛绒耳朵之后，卫刻除了对方那个不吱声的铁疙瘩状态之外，其他的那两种状态，他有时候分不清也懒得分。此时此刻，这两个揶揄自己的东西，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脚就把洛阵从ICU手心上踹了下去！顺便把ICU关了好几天！
　　......

　　直到三周后的傍晚，他第1500多次将卫刻摁倒在地之后，他的教官大人再也不能在两人的较量中压制住他一分一毫，他跟卫刻的单挑生涯暂时告一段落。
　　卫刻还是对他爱答不理，转身就走，毫不留恋，看起来像是一拍两散。
　　洛阵感觉自己的美好初恋就要夭折了，只能跟ICU谈谈人生——

　　洛阵砰的一声就躺在了训练场的地上：“ICU，我感觉自己要死了......”
　　ICU看了看洛阵的肚子：“啊？那您有孩子吗？”
　　洛阵无力的摇摇头：“没有。”
　　ICU巨大的金属手指点了点洛阵的肚子：
　　“那您先别死啊，我很早之前就想好了，要是少将死了，我还要抚养他的孩子，要不您也给我留下一个孩子？我会好好抚养他。”

　　虽然ICU没用力，洛阵还是觉得自己像是被锤了两下，他把ICU的手推开，叹了口气：“我要能生孩子，我早就给卫刻生了，现在他除了训练理都不想理我，我要是个机甲就好了，可以每天在他身体里陪着他。”

　　ICU可听不懂什么一语双关，话里有话。
　　他挪得离洛阵近了一点，砰砰两声拍了拍手上的土，语重心长的劝导：
　　“我觉得不可行，一般少将会出现这种状态，都是有什么事情没有思考清楚，再说了，您不知道什么是雪中炭吗，现在人类就剩下这么一点，听说其中还有一个三分之一的，我倒是变成人，给你们加一个，但您要是变成机甲，可就是雪上霜了。”
　　“......”

　　洛阵心想，我就是那个三分之一。
　　一群人中间不知不觉混进一个机甲，你确定不是火上浇油？

　　两个人正东拉西扯的起劲，ICU脑中忽然响起卫刻的声音：
　　“把你的基因锁给他。”
　　ICU一时惊喜，直接从嘴里喊了出来：“真的吗！”
　　把洛阵吓得一愣，直接坐了起来，还以为ICU能听见自己的心声。
　　卫刻赶紧在脑中命令ICU：“别回我的话，你自己直接给他！”
　　见ICU又要回话，他又补了一句：“别出声！会不会！”

　　ICU点了点头，一巴掌就将洛阵摁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