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进制》一尺九两

23、CHAPTER 23

　　办公室里，刚刚把一大段想法说完的靳华根，一脸期待的看着卫刻和洛阵。
　　时序手肘杵在桌面上，手指交叉在一起拿食指推了一下眼镜，看着桌面陷入了思索。
　　卫刻眼神中蓄着不悦：“关于你对硅基生物的所有研究，我已经跟他了解过了，我说过，绝对不要跟他说，或者让他注意到这件事。”
　　靳华根保证赶紧保证道：“我没跟他说过啊，他现在这个样子，听不懂我们的话。”
　　“而且，我没权利做这个决定”，卫刻视线掠过对面的两人，“这需要他自己做选择。”

　　洛阵正站在卫刻的身边，头部侧向卫刻的方向，直勾勾的看着卫刻，视线一刻都没离开过。
　　时序叹了口气，靠在了椅背上，看了一眼洛阵红色的眼睛：“可是他这种状态根本没法做选择，只能我们根据实际情况......”
　　话还没说完，卫刻便接着上一句话接着说：
　　“他可以选择帮助或不帮助人类，也可以选择毁灭人类，这是他的自由。”

　　“卫少将，你......”
　　时序难以置信到一时不知如何组织语言，因为卫刻平静的语气比话的内容更让人难以接受。
　　“这次有多少人类遇难你也看到了，还有你的士兵，牺牲了多少，包括你自己在战争中经历了、付出了多少，我们甚至都无法感同身受，现在这种对敌人一无所知、无路可走的情况下，能有一丝希望值得我们去尝试，你竟然是这样的想法，还说这样的话，我真的无法理解。”

　　“参加战争和保护群众是我和士兵的选择，他如果选择人类的对立方，是他的选择”，卫刻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身侧，洛阵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他接着说道：
　　“人和人之间，各选齐路，各尽其力，有幸并肩或者势不两立都是机缘巧合。”
　　时序：“你刚刚也说了，做什么选择是他的自由，你怎么就笃定他一定会选择帮我们？”

　　咚咚咚——
　　卫刻还未回答，洛阵敲了敲门，又回来了。
　　卫刻转头看向门口处，不知道对方出去干了什么。他发现了洛阵头上的两只耳朵，他倒是没有马上做出太大的动作，只是眼睛迅速垂了下去，视线停留在眼前的桌子上不超过一米见方的位置。

　　根据这几天的经验，洛阵自然知道卫刻不喜欢自己在别人面前跟他过于亲密，虽然他不能理解，但是卫刻那张薄脸皮红起来的样子别提多诱人了，他觉得确实只有他自己才能看；
　　但是他又恨不得对所有人宣告：看到没，卫刻嘴巴那么红，我嘬的！
　　洛阵从桌边拿了张椅子放在卫刻身边，而后双手毫不费力的提着卫刻的椅背抬离地面，往旁边挪了一点，自己紧挨着在他旁边坐下。

　　忽然贴到大腿上的温度，烤得卫刻不自在的双腿交叠起来。

　　“我刚刚听到你们是在说，我另一个状态能跟硅基生物产生通感的事？”
　　洛阵开口问道，“确切的说，是我可以转变为硅基生物，并与其他硅基生物沟通？”
　　时序看了一眼卫刻，发现对方并不打算回应，于是说道：
　　“是，根博士已经跟我们叙述过通感的可实施性了，我们觉得有必要进行一次，但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进行，有待讨论。”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别的办法。”

　　洛阵点了点头：“最重要的就是你们说的那个，所谓的中央控制器，现在的目的，已经不是跟那些杀不死的硅基生物战斗了，而是如何到达并毁掉中央控制器，我们需要知道中央控制器的信息。”
　　时序刚要回答，卫刻却先开口：“在这种屏蔽机制中做不到，你需要暴露在外面的环境里，你与它们通感，它们也同样共享你的位置和信息，跟送死无异。”

　　“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吗？必死无疑，跟送个死可能会活下来，肯定选后面这个”，洛阵笑着抓住卫刻的手揉了揉：“再说了，你会保护我的吧。”

　　卫刻余光瞥了洛阵一眼，不屑的哼了一声，问道：
　　“你去过其他星球？进行过宇宙遨游？”
　　洛阵转头看着卫刻，对方这说话的方式，他以前没听过，有点懵：“没有......”
　　卫刻语气更加的嘲讽，又问：
　　“硅基生物会敞开大门，告诉你‘欢迎来我家’？”
　　洛阵：“不会......”

　　“它们再顺便给你带个路，‘看，这是我们的中央控制器，欢迎你摧毁它’？”
　　洛阵摇了摇头，他感觉自己眼睛和四只耳朵都不够用了——
　　这还是卫刻吗？嘴上一套一套的还带押韵的？
　　呛人呛的这么溜？看来他以前也不是不会，就是懒得多说话，现在这是被自己惹毛了。
　　刚刚自己挺认真的，没有做错什么啊......

　　卫刻将讽刺的语气一收，客观的做了个总结：
　　“就算根本目的不是战斗，没体力，没战力，你要拿什么接近中央控制器？硅基生物会让开一条路让你过去？”
　　这小小的情绪波动让洛阵很惊喜，他看着面前白皙的侧脸，一脸的感兴趣：
　　“嗯，你说的对。”

　　卫刻语气间带着些怒气：“现在军队的状态还不足以供你们采取什么行动，原来的训练计划也不会改变，我会在条件允许的时候通知你们。”
　　洛阵：“嗯，都听你的。”
　　时序瞅了瞅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既然事情有了结果，还是不多呆了，他赶紧拉着靳华根，打开门走了。

　　看到其他人都出去了，卫刻也要起身跟着出去。
　　洛阵一把捉住他的手臂，将他拽回到椅子上。
　　卫刻依旧目视前方，面不改色：“不想挨打就放开我！”

　　“怎么又生气啊？我刚刚没说什么不该说的”，洛阵被卫刻吼的一愣，不知道对方怎么突然这么大的火气，侧身向前看着卫刻的脸：
　　“实在生气你就继续打我好了，不过......教官，你没有觉得现在我的安全很重要吗？你是不是该亲自训练我？”

　　洛阵说的一点都没错，但是从洛阵嘴里说出来就不是味儿了。
　　而且自己的计划其中一条就是：坚决不要亲自训练他，他只想离洛阵远远的，最好别见面，见面绕道走，赶紧结束这种荒唐至极的关系！

　　洛阵此时此刻懵懂小兽似的在自己面前一脸阳光淳朴，天真无邪，一边一个小犬牙微露，可爱的毛绒耳朵抖三抖。
　　在床上兽性大发，眼冒蓝光，跟自己大逆不道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他现在只想打爆他的狗头！

　　砰——
　　卫刻起身一把将洛阵的狗头拍到了桌子上，桌面上咔嚓就是一个深坑：
　　“就那么想挨揍！不是那天你哭的时候了？”
　　洛阵就是感到一下震动而已，根本没觉得疼，能砸出一个坑，多半是因为自己头太铁，很明显卫刻没用那么大的力气。
　　他侧着脸贴在桌面上，顺着卫刻的力道，看起来好像真的被压得起不来：“别冤枉我，我什么时候哭过？”

　　卫刻不想跟他扯皮，像被他委屈巴巴的眼神电到了一样，一把推开他的脑袋，闪到一旁，给他让出一条道儿：“不想看见你，出去！”
　　洛阵抬起头，将脸上的木头碎屑抹了抹，从自己的椅子上挪到洛阵的椅子上，坐在卫刻旁边，伸手抓着卫刻的手臂往自己面前拽了拽，哄劝道：“我是真的想认真训练，没有开玩笑。”

　　卫刻轻蔑道：“我说过，你这样的，上战场就是死。”
　　“为你死吗？”洛阵点头：“可以，没问题。”

　　洛阵说完，室内一阵安静。
　　他分明看到卫刻的双唇小幅度张开过几次，但是每次都是又紧紧的抿上，什么都没说。
　　最终，卫刻猛地吸了口气，在一系列横冲直撞的不知名情绪中，选择了自己能够理解且最容易表达的那个——愤怒：

　　“你为什么！”

　　洛阵不知道这个回答会让卫刻这么生气，有些担心的问道：“怎么了？”
　　“为什么想要跟硅基生物建立通感？”
　　卫刻像把自己破罐子破摔了一样，把整个问题问了出来，他开始急切的想让对方把答案说出来，自己才能去否定。
　　“后果我说的很明白！你就那么喜欢大爱无疆？拿自己的命给全人类做慈善？非要做些大无畏的牺牲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是不是！”

　　“全人类？”
　　洛阵皱着眉想了想：“我想那么做，是因为你是人类，你是全人类中的一员。如果你实在理解不了，可以站到全人类的对立面试试，我的选择应该会更明显。”
　　竟然这样轻描淡写......
　　卫刻实在看不惯他每次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再也压不住心中的火气：
　　“你不知道自己可能会死？我说过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做自己能力之外的事，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听过！就是不知道惜命是吗？早知道当时就不该救你！”
　　洛阵看着卫刻的眼睛，挑了挑眉，依旧说的理所当然：
　　“为你而死，惜你的命，没什么问题，我救不救你，跟你救没救过我，没有关系。”

　　“你......我看你是疯了！”
　　卫刻让面前这双蓝色的眼睛盯的浑身不自在，再不走自己就要被这两道眼神给扒的□□，他说完就往门口走去。
　　洛阵在他身后喊道：“为你而疯的！”
　　“滚！”卫刻抬手开门。
　　“我不滚！”洛阵站起身大步走过去，把已经打开门的卫刻又拽了回来。

　　卫刻猛的甩开他！
　　洛阵追出去发现卫刻已经下楼了，他赶紧大步的追了上去。
　　“卫刻！你别走！你听我说！”

　　卫刻根本就不管，也不听他说的是什么，越走越快。
　　洛阵干脆直接整个人挡在卫刻面前，诚恳的道歉：
　　“我在医疗室对你那样，你想怎么罚我，怎么对我都可以，只要你别难为自己，别让自己不开心。”

　　卫刻低头继续走，洛阵继续挡，一脸无辜的解释道：
　　“这是个误会，我那时候应该根本不知道那样做是不合理的。”
　　卫刻有些惊讶的抬头看着洛阵——
　　洛阵头上的毛绒耳朵没了，怪不得这两句说得像人话。但是道歉有什么用，现在正常人的状态下根本不知道自己失了智的时候做了什么！

　　卫刻脑袋里一团乱麻，推了洛阵一把，对方纹丝未动......
　　洛阵低头将卫刻推自己的手臂按在胸膛上磨了磨，哄道：“别生气了，你不喜欢我就不说这个了。”
　　状态又变了......
　　别的事卫刻更加不想听！他又用力推了洛阵一把，对方依然纹丝未动......

　　洛阵微微侧头看着卫刻有些泛红的脸：“你应该开始训练我了不是吗，这是正事。”
　　卫刻连忙把脸别开：“想训练自然会有人训练你！你闪开！”
　　他将洛阵的手臂往旁边推，从对方身边走了过去。
　　洛阵侧迈了一步，继续挡住，抬手抓住卫刻的肩膀：“那不可能！我只要你！”
　　“我让你闪开！”
　　卫刻猛的抬手！直接给了他一手肘！
　　咚——
　　除了一声挺大的响声之外，没有任何反应......

　　卫刻无奈的将手臂放下，双手握拳，气的浑身发抖——
　　徒手推不动，也打不疼洛阵，难道他要在这里开启精神力，顺便战甲覆盖？就为了跟洛阵玩一场小拳拳捶你胸口？自己能想到这个就是脑子坏掉了！
　　洛阵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卫刻所击打的位置，拿起卫刻的手臂揉了揉。

　　这明显就是对方为了表现自己的羸弱而做出的行为！
　　卫刻猛的抬起头盯着洛阵！
　　可洛阵是真的关心卫刻，怕他手疼，自然没想到那儿去，他正在津津有味的品着卫刻脸上的表情呢——
　　脸颊因为气恼泛起淡淡的粉红，原本有些细长的眼睛稍稍睁圆了些，唇瓣紧紧的抿在一起，还有些抖。

　　真是越看越可爱......

　　卫刻缓缓抬头，视线慢慢上升......

　　突然，洛阵发现，卫刻虽然表情未变，但是眼神中好像闪过了一丝狡黠，有点......调皮？
　　自己没看错吧？
　　嗯？卫刻抬手要做什么，又要开打？

　　头顶的耳朵上突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卫刻狠狠的揪住洛阵右边的毛绒耳朵！

　　“啊！嘶......”洛阵发出一连串的惨叫，“疼疼疼疼疼......”
　　卫刻心情突然好了很多，一手拽着洛阵的耳朵往前走：
　　“不是要训练吗！走！”

　　洛阵抬手抓在卫刻的手腕上，但是又怕弄疼他，不敢用力掰，只能由着他拽着自己。
　　疼的龇牙咧嘴，弯着腰跟在卫刻的身边，一边走，一边在身后留下一串凄惨的求饶声：
　　“我错了！错了！”
　　“我不敢了！”
　　“疼！真的疼！轻点扯~”
　　......

　　一路把洛阵拽到训练场，放开洛阵的耳朵——
　　“好了，你自己选一个！”
　　“嘶......”，洛阵疼得脸都变形了，抽着气揉着头上的耳朵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赛丝.普琳，柯李哲，还有皮兹二人，然后转向卫刻：
　　“我选你。”
　　卫刻：“把我排除在外。”
　　洛阵：“我选你。”
　　卫刻：“在他们四个之中选。”
　　洛阵：“我选你。”
　　卫刻：“不包括我！”
　　洛阵：“我选你。”
　　卫刻：“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洛阵：“我选你！”
　　卫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