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归》冬夏播琴

5、旧事3 走出幻境

　　天边传来朦胧的光，第一缕阳光透过重重魔息，给城内的人带来丝丝渺茫的希望。
　　朱雀和天帝并肩站在城墙上，有多久没有这样了，两个人能安静平和的站在一起。最初的时光里，他们也总是这样，清晨去梅谷看冬至的第一束阳光，伴着风中凛冽的梅香，静静依偎在一起。战事起后，战事的分歧，俗世的纷扰，使两个各有主见的人经常争论不休，慢慢朱雀也察觉到天帝对于感情的怠慢。两个强硬的人在一起，如果不能为对方软一点，那就只能撞的双方遍体鳞伤。
　　天帝揽过朱雀的肩膀，对朱雀道：“走，跟着天行去看看。”
　　混在人群中跟着进了那黄金甲的院子，院中一名十六七岁少年飞奔而至，身后还跟着一变体通红的小兽。待黄金甲遣散众人，那少年带着微微喘息，道：“殿下，你伤势如何。”
　　“阿鼓，你随我来。”天帝施了个隐身的咒法，跟随上去。那黄金甲招呼少年走进卧房，慢慢坐在塌上，除去战甲，只见雪白内袍已被鲜血湿透，胸口的血洞还冒出一些血水，好似这些血流完之后，他全身血液便要流尽了一般。
　　少年神色一震，但转瞬恢复镇定，起身要去寻药，稚嫩的脸上强装出来的淡定看的人揪心。“阿鼓，你回来”那黄金甲倚在床头，气息微弱的开口，饶是少年也听出几分不妙，他半跪在塌前，定定看着黄金甲的伤。“阿鼓，如你所见，我怕是不能再护着你们了，可是陛下他还没有回来，魔兵还在城外”说到这里，那黄金甲一阵压抑的咳嗽，胸口的血洞又冒出几股血，缓了一会儿，他才继续说：“这城到现在还能撑下去，靠的是希望，昨天已经有人投诚了魔族，若是这希望破了，城也就破了。你还小，本来应该再教你几年的，可是现在我做不到了。你是未来的天帝，答应我，我不在了，你要守好这座城，等着陛下回来。”
　　少年握着黄金甲那微凉的双手，不住点头：“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但是你不要有事啊，我去取苜草，你不会有事的。”说罢少年就要向外跑。
　　“阿鼓，回来！咳咳咳咳咳”黄金甲叫住少年，少年转过头，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刚才镇定的样子全然不见。待这阵咳过去，黄金甲突然发力，将少年困在阵法中，接着吊起一口气，流转神魄之力，凝成一股实质的力量，将其尽数渡给那叫阿鼓的少年，屋中神力流转，空气中激气滋滋的亮光，天帝支起结界，将朱雀护在结界中。
　　待神魄之力散去，黄金甲倒在地上，少年冲破结界，抱起黄金甲，此时黄金甲已奄奄一息，“阿鼓，我已将神魄之力渡给你，咳咳咳咳咳咳。。。答应我，护着这座城，还有，保护好你自己，保护你自己，一定。。。”说罢闭上眼睛。那跪在地上哭泣的少年知道，再也不会有人摸着他的头，唤他一声阿鼓了。红色小兽在一旁，用舌头舔着黄金甲垂下来的手，发出呜呜的哀鸣。

　　黑夜总会再次降临，少年也不得不拿起长剑，像他的师长一样，保护一座等着飘渺希望的城。又是漫着血腥味儿的长夜。但太阳也总会升起。

　　朱雀正注视着抱着小兽睡着的少年。“在想什么？”天帝打断了她的思考。
　　“我在想，他们口中的陛下何事归来。”朱雀道
　　“到这少年死去，他都没回来。”天帝回答朱雀。
　　“与其死守一个飘渺的希望，不如冲出去，搏得一线生机。白天魔兵势弱，并不是全无胜算。”朱雀道。
　　天帝笑了笑，反问道：“你打过守城战吗？”
　　“那是自然。”
　　“那城中可有普通小仙？”
　　“自是有的，但我去了之后会让没有反抗能力的小仙们向后方撤。”
　　听到这回答，天帝笑了，“朱雀，有很多至关重要的事，你本能的就去做了，所以他们说你是天生的战神，你不会败，所以身后总是有余地的。可是这里的普通小仙，已经来到了最后一道防线，退无可退。白日突围，像天行这种神将自能活下去，可带着这些小仙，他们怕是要全部葬身了。天行何尝想不到突围呢，可是这些小仙们不愿，天行就得在这守着他们，谁又不贪生怕死呢。”

　　不知何时城中关于天帝已死的传言沸沸扬扬，普通小仙们并不知他们平日所见天帝其实是天行，他们以为的天帝一死，仿佛主心骨崩塌一样，仅仅一日，就有近两成的人投靠了魔族。阿鼓知道后并未有太多震惊，仍是尽心尽力守着这座城，直到那日，众目睽睽之下，魔尊将他重伤。

　　次日，城中就流传起“生而可封王，杀之则天下可平”。据说这是有人在天帝府邸古籍中所见。
　　“哼，生而可封王，不就是在说天帝的继承人，这些人总不至于蠢到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去杀了阿鼓吧。”朱雀看向天帝。天帝并未回答。

　　一日黎明，阿鼓撑着一身重伤回到城中，副将向他禀报，山谷中央有异象，请他前去。阿鼓感到一丝异样，近日城中传言他不是没听过，可他以为，他的所做所为足矣证明他的赤子之心，那些他的师长护着的人总不会真的拿他去印证一句无可考据的话。可当他被曾经的副将困在阵中，抬头望去，看到四周围观的人时，他突然明白了，天行殿下临终前为何最后一句是让他保护自己，为何一句话说了多遍。山顶上自己带大的灵兽被人擒住关在满是荆棘的笼中，却仍想冲出去，荆棘刺进它没有杂毛的红色毛发中，鲜血又将毛发染的更加红艳。
　　少年感觉随着太阳升起，自己的力量被一点点抽离身体，正午的第一缕阳光落下，那些人将小兽从笼中取出，割破它的喉咙，将它的血泼向山谷，阳光沾上血液，借助法阵的力量，在阵中燃气熊熊烈火。
　　烈火点燃那一刻，朱雀那种莫名的心悸又涌了上来，这一次感觉无比强烈，内心有一股沒由来的愤怒，仿佛身体不受控制似的，想要将眼前的一切撕毁，事实上，她也确实要这么做了，天帝见状，捏诀给朱雀施了效力最强的清心咒，使朱雀直接晕了过去。

　　天帝山小院中，朱雀躺在床上，额头上布满了密密的汗珠。她又梦到了一些遥远的事。
　　那时她出世不久，天地孕育出的灵兽自小就拥有常人不及的灵气。可天地仿佛跟她开玩笑似的，偏叫她生在魔界。魔族生性残暴，更是痛恨仙灵。她便只好躲在魔族丢弃废弃之物的荒山上。山上大多是炼制磨丸的废弃药品和失败的魔族兵器，虽然气味难闻，可总是有一个可以容得下自己的地方。但她总要下山寻一口吃的，有时运气好，半路看到死兽，小小的人儿可以很久不用担心肚子饿了。但大多时候，她还是要去到镇子里，向别人讨要，魔族的小孩子们见了她，总是拳脚相加，甚至要吸取她的灵气。好在她天生地长，被吸干了灵气也只要歇息半天，便能恢复如初，那些小孩子见此更是变本加厉。慢慢的，朱雀也学会了反抗，没有人教她，她发狠一样，用命去打，每次下山都变体鳞伤。
　　一日她照常下山寻食，一群小孩子拦住她的路。
　　为首的小孩子挑衅的说：“嘿，废物，过来给本少爷磕十个响头，再从本少爷□□爬过去，这株祝馀就是你的了。”
　　朱雀冷冷看了她们一眼，想转身离开。
　　“诶，走什么”身后突然也出现几个魔族小孩。
　　“让开”朱雀说。
　　“我要是不让呢”魔族小孩子边说边一脚踢过来“你不是很厉害吗，啊？”
　　朱雀侧身躲过，可那几个小孩一起围上来，一个小孩子说到：“废物，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废物！”
　　朱雀听后气血翻涌：“闭嘴，我不是废物！”
　　小孩子们一拥而上，打作一团，不知是谁大叫一声，围做一团的小孩子们突然停下了，为首的那个小孩儿倒在地上，他的胸口被一把骨刀穿过，挣扎了几下，便断了气。
　　“你，是你，你杀了谭轨。”有一个反应快的小孩从震惊中缓过来，指着朱雀说。很快，其他小孩子也开始指着朱雀控诉。谭轨是这里最强的魔武的人的儿子，为了自己不被牵连，只能把责任推到一个没有人撑腰的离群小孩身上。
　　很快，魔武家的人赶来，他们各个拿着魔族的方天戟，将兵器指向朱雀。“不，不是我，我没有骨刀。”可是一个终日与废物为伍且没有人管的小孩子的辩解，又有谁会在意呢。她们将长戟刺向朱雀，那兵器凉的刺骨，以至于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朱雀对这种武器没有一点好感。

　　空无一人的街道中央，躺着一个小小的身躯，她身下的血开始凝固，天上飘起干净的雪，落在满是血污的小身躯上，一身着月白长袍的男子撑着伞缓缓走来，在那血泊前站定，开口道：“朱雀，你想去外面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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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山环绕处，阵法的痕迹慢慢消退，在一干人等离去之后，一只遍体通红的小兽从草丛中慢慢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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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祝馀：山海经记载“食之不饥”。简直是当代减肥的良药呀
2照例祝小可爱们天天开心，天天美美哒，你就是小仙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