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十) ...
-
心意表明,二人便无了芥蒂,整日同进同出,同吃同睡,如胶似漆像极了新婚夫妇。
夜透墨,月色入户。
梧桐将红拂搂在怀中,和衣而眠。两人俱是眉目舒展,睡意深沉。
半撑的窗沿攀入两团黑影,毒蛇般直逼向高床。杀手的手刺投射在纱帐上如同獠牙大张,狠戾阴毒。
刷刷——
驱影为先,运太极拍开杀手的武器。
帐中人坐起,一只大手伸出帘外,掀起纱帘一角。
红拂倚在梧桐肩头,发丝如墨瀑飞悬,十指点血微张,闲适慵懒,仿佛真是刚从睡梦中被惊醒。
“夫君,他们好吵。”葱白指尖在男人胸口画圈,语气中尽是娇嗔。
“乖,很快便好。”梧桐吻落于怀中人眼尾。
纱帘又被放下,一帘之隔,外人只隐约见得帐中人爱抚轻吻。
杀手挥镖,两道剑花将之尽数斩下。红纱帘被剑锋破开,男女各执一剑,阴阳相合,双剑出鞘锁仇敌。
阴阳双剑,见血封喉。
黑衣杀手僵直倒地,了无生息。
“这是第几拨了?”红拂揉了揉握剑的手。
“今晚的话,应该是第五拨了。”梧桐接过女人手中的剑,运气为她缓解酸痛,“可是倦了?我来就好,你且歇息。”
“不必了。”红拂神情冷肃,扯下杀手的面罩,又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清了吧,免得血流出来又要清理。”
梧桐捏诀,驱影分离,挟两尸飞出窗外。
乱葬岗北角堆着十余具尸体,都是梧桐他们的功绩。驱影扔下两具新尸,杀手颈上的血线裂开,头颅与脖颈分离,血喷如注。
刃未染血,梧桐还是惯用鹿皮子擦拭剑身。
岭上多白骨,骨间生红花。花艳而不颓,肆意长满头骨的眼眶,血浇肉饲,风中韧直不倒,看着像极了自家的那朵。
红拂。
梧桐默念这个名字,神情迷茫。
回屋时,梧桐与一只乌鸦擦身而过。
红拂通鸟语,且偏爱饲鸦。
“怎么还不睡?”梧桐自背后将立于短烛前的女人搂住。
“没事,等你。”红拂轻笑中隐匿着叹息,说出的话都听得不大真切,“既然等到了,我便睡下了。”
两指探进瘦长的明焰中,红甲一捻,灯芯断,烛泪垂,落底成花。
她有心事。
梧桐以往只觉得红拂太过露骨,可越是了解越知她心门紧闭。走向她的每一步,似乎都只是第一步的无限重复。
解语花,无人解花语。
“睡吧。”梧桐拍拍红拂的头,像是对待一个孩子。
红拂在他怀中转过身来,与他对视。
“我该相信你吗?”素白小脸写满惴惴不安。
梧桐沉默,唯报之一吻。
唇齿相依,勾舌互为进攻。红拂无名火起,白牙咬在作乱的唇上,甜腥入口方才罢休。
男人的吻并不因疼痛而终,血气反而惊醒他心中蛰伏的巨兽,侵吞着最后一丝清明。
“我想要你,娘子。”
红纱因风起,随风动,映得倒在床上的男女眼波微漾。愈是动情,便愈发将周遭衬得安静。一吐气,一深吸,俱是勾魂夺魄,叫人贪恋。
素指攀上男人的肩颈,幽兰倾吐于耳畔:“夫君还在等什么?”
轻吟低吼,共赴沉沦。
窗外酥雨无声起,无声止,润物如私语。
梧桐醒来时,身侧无人,尚有余温的被褥告诉他这张床确实曾有人与自己同眠。
稍作整理,开门便见着一张笑脸。
“姑爷,你醒了?”店小二端着一盘餐点,看起来正准备送进来。
“姑爷?”梧桐不解。
“红拂姑娘不爱听我们叫她老板,可没个称呼又不成样子,我们想着红拂姑娘若是有家,定是个大户小姐,所以叫你姑爷也……”
店小二滔滔不绝,梧桐却再也听不进去多半个字。
她若是有个家……
“她今天去哪儿了?”梧桐冷不丁开口。
“啊?你说红拂姑娘?这个我也不大清楚,红拂姑娘行事都自有安排,心里可跟明镜似的,你就放心吧。不过,今儿个我看她出门带了件狐狸毛披风——”店小二一愣,看着梧桐越过自己下楼,“姑爷,饭都没吃,你这又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