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相逢应不识》Kiraffey

16、（十六）

　　“我说你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不见，一找我就是来喝酒？”花信风的折扇又换了一把，鎏金花边，烫墨色翠色扇骨，想来是又换了追求目标。

　　“如果你常常梦见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这还不简单？要么，这人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要么——”花信风故意拉长最后一句话，迟迟不肯说出口。

　　“是什么？”前生自然而然地接过话头。

　　“那自然是你爱上这个人了。”台上的红衣女子莲花移步上了二人的酒桌，直视前生的双眼，“你心里有他。”

　　“没有。”前生极快地否认。

　　“是吗？那你这耳朵为何红得比我这身石榴裙还艳。”红拂爱着明艳衣裙，今日的血色罗裙更是晃人眼目。

　　“哎！红拂姑娘，你这样戳穿就不够意思了，我这小兄弟可是情窦初开呢。”花信风也跟着打趣。

　　“那我可要给这位少侠赔罪了，来一坛陈年金竹叶。”红拂差伙计送上一坛窖藏老酒，取三只银杯，各自斟满。

　　“红拂姑娘真阔气，大手笔，在下却之不恭。”花信风与红拂碰杯对饮。

　　前生没有动杯中酒。

　　“喝呀，这可是少有的金竹叶，你平日不是最爱喝酒的嘛！”花信风又给自己倒满，强上前劝酒。

　　前生无声拒绝，无意识抚上系着铜铃的手腕。

　　“你这破铃铛有什么好戴的，这绳都脏成什么样了，哪儿还看得出是红绳……”花信风说着便去拉他的手。

　　“别碰！”前生护铃心切，迅速收回手。

　　“我看这铃铛倒是做工精致，不过这应该是一对的吧。”红拂豆蔻指尖捏着酒杯，轻晃杯身并不饮下。

　　前生眼中的意外转瞬即逝，红拂会心一笑，红唇娇艳欲滴。

　　“红拂姑娘这也知道。”花信风的话虽是问句，却像是对此毫不讶异。

　　“早年间我在云滇见过一对侠侣佩戴过，这铜铃是一大一小两个子母铃，里头装的是被强制分开的一对不死舌蛊，只有当两只铃铛相遇，它们才会猛烈撞击发声。”

　　“世间竟还有如此奇物。”

　　“我也只见过一次，没想到还能再瞧见。”

　　“对了？这不死舌蛊是何物？”

　　“不死舌是云滇一种小虫，它们一旦选定配偶就绝不分开，除非一同死去。不过这蛊也极为残忍，从成百上千对不死舌中取出共鸣最强的两只，隔透明琉璃瓦喂毒草续命。”

　　“确实残忍……”

　　前生听着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谈天说地，心思早已飞出天外。

　　“哑——”

　　酒坊不知从哪儿飞入一只乌鸦，在屋内盘旋几圈才落到红拂的肩上。

　　“哑……”乌鸦又叫了长短不一的几声，很快便像个过客似的飞离。

　　“哇，红拂姑娘真是好胆量，寻常人家的小姑娘见着这晦气东西总要尖叫着避开，你还能神色自若地容它踩你香肩。在下佩服……”

　　红拂提裙起身，施施然一笑：“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失陪了。”

　　红拂前脚刚离去，前生也一言不发地离开。

　　“哎哎哎！你怎么也走了？不留下来和我多喝几杯？”花信风嘴上如此说着，身体却不做任何挽留，“诶，这难得的解语花没了，喝酒的兄弟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