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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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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要水……
前生半睁着眼,干裂的嘴唇翕动。
“哟,醒了?”拂尘一甩,庄严道袍下一张满是轻蔑的脸。
“你……”前生嗓子不知为何沙哑非常,吐字声音也完全不同于平时。
“我?少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看着这张道貌岸然的脸,前生的头又痛了起来。
两日前的村野小酒肆。
前生穿着从太白偷来的常服,束发装扮成太白弟子的模样。一人包了所有的酒,试图一醉解千愁。
仰头痛饮,再垂眸眼前有一人拱手行礼。
“在下玉龙。”
“有何贵干?”
“少侠饮酒,可是为情所困?”
“你个老道,怎么张口闭口情情爱爱?”
“人生在世,情之一字也是修行。”
“那……那你给我算算,我是修的什么行?”
“少侠,借手一观。”玉龙道人又在前生的脸上多看了几眼。
前生两手一摊:“喏,都给你,我倒要看看你这牛鼻子老道能算出什么来……”
掌心刺痛,困意猛击灵台。
前生的记忆就此断了片。
“呸!小人。”前生啐了一口,仅有的唾沫里夹着血丝。
“非也非也,在下虽算不上圣人,但也自诩是个君子。”玉龙道人半蹲在前生面前,满眼戏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按照律法,你可是红标通缉犯,我擒你不只是求财,更是匡扶正义。”
“呵,你私设牢房也是大宋律法规定的?”前生双手被铁链一左一右地扣在半空,双腿既不能直立,双膝也不能跪地,只能靠两手和脚尖空挂着。
“非常时刻,非常手段。”玉龙道人的拂尘掸在铁链上,前生像无根的芦苇被牵扯着随之晃动,“对了,你现在的样子也需非常手段……”
言罢,一张人皮面具强按在前生脸上。
……
也许是过了一日,也许是过了不过几个时辰。
前生浑浑噩噩,无望地抬头看着地牢中仅存的光亮。壁上白烛已燃得只剩长长的灯芯,火光微弱。
那颗珠子应该时候够了吧。前生猜想。
鲛人泪之所以被叫做鲛人泪,并不是因为民间那劳什子的和亲传说,而是因为它的的确确来自于鲛人。南海鲛人活烤滴下的油脂,凝成玉色脂团,外镀鲛人被活生生烤死时落的泪为珠,名为鲛人泪。
“鲛人泪,焚之可通阴阳,入极乐境。”
这就是前生深入宫闱盗宝的目的。
鲛人泪就泡在秦川药王谷的药池泉眼。
前生情不自禁地又想到了那个男人,他的眼睛,他的嘴唇,他的长发,他的胸膛……
从脖子到胸口,像是盘踞着一条火蛇。那个男人的脸和身体烙在脑海中不可抹去,前生只觉得浑身发烫,痛苦自心口散开,侵蚀着自己的血肉。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
前生疯狂地想着那个男人,可自己竟从来不知道他的名字。
后颈到胸口的灼烧感越发剧烈,像是一把还未淬火的刀砍在身上。
“铿——”铁链摩擦的火星在阴暗的地牢里打出片刻的光亮。
“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