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刺杀计划》慕溪鹤

27、离开留下

　　付锦暄拉他坐下，“爱妃有任何事都可与朕讲，只要爱妃不离开朕，朕什么都可以答应爱妃。”
　　“什么……都可以？”明明知道他眼前的是位帝王，是江山权政高于一切的帝王，可周岐鑫还是想要相信他说的话，“臣妾何德何能……”
　　“朕觉得爱妃在朕的心里无人能及。”
　　付锦暄的声音很好听，周岐鑫感觉付锦暄的声音——不，是他整个人都像是毒品，遇见他之后，他好像就上瘾了。
　　“臣妾希望皇上能换个地方祈福。”
　　付锦暄微微皱眉，“只是此事已经定下，爱卿也为此事准备许久，若是忽然换地方的话，繁琐事情颇多。”
　　“可是臣妾也是听说……那寺庙里不干净。”周岐鑫面色为难，“原臣妾也不希望因为这些事扰到皇上，可臣妾就是担心，夜……夜不能寐。”
　　对，这就是周岐鑫想出来的良策，撒娇！所谓撒娇“女人”最好命，虽然他不是女人，但至少表面是，想来应该也是同样好用的。
　　可是什么“吃饭饭，想哭哭”这种叠词他实在说不出口，只能用“夜不能寐”这种高级一些的成语，为此还特意配上“我见犹怜”的表情，周岐鑫感觉这样一定能说服皇上。
　　然后，他就被扑倒了，“爱妃竟为了朕夜不能寐，实在让朕心疼不已。”
　　周岐鑫没料到事情竟然会是这么个发展，胳膊挡在他们二人中间，“臣，臣妾是在跟皇上说正事……”
　　“爱妃就是朕的正事。”付锦暄贴近周岐鑫，他不用强硬的手段，手也只是轻轻的抓着周岐鑫的手，“说起来，爱妃入宫也有一月之久……”
　　周岐鑫死死的顶住，他被皇帝发现自己是男儿身和他亲口告诉皇帝，这两个显然不是一个性质，后者至少还占了个“自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皇……皇上，臣妾，臣妾……”身体不适的原因半月前已经用过了，这会儿也没办法再拿出来用。
　　周岐鑫感觉大脑一片空白，想不出任何理由，付锦暄耐着心就等着周岐鑫，没表现一点不耐烦，周岐鑫看着他，认命的闭上眼睛，“臣妾有事想与皇上说。”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皇帝的意思明显就是今日就要与他做……那种事，那他就完全暴露了，与其如此，还不如自己告诉他。
　　“爱妃有什么事便直说，朕都可以接受。”
　　“其实……”周岐鑫心跳得很快，“其实我是个男人。”
　　说出来反而轻松多了，他不敢看付锦暄的眼睛，更不敢看他会表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的脸，更害怕……他所表现出的喜欢，会因为这件事全部都消失。
　　周岐鑫一直不敢承认，给自己找了许多借口，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好像也对这个一直对他很好的皇帝有些动心了。
　　说什么给自己留条后路，可他在面对付锦暄的时候，他做的事情已经不知不觉间全是为了皇帝了。
　　他闭着眼，准备接受来自皇帝的宣判。
　　却感觉皇帝趴在他的身上，轻声道：“朕还当是什么事，别说爱妃是男人了，就算爱妃是妖精，朕也会喜欢。朕喜欢的是爱妃，不是因为其他原因，只是因为你，是你。”
　　这么轻描淡写的反应，周岐鑫都没反应过来，没想到会这么轻飘飘的反应，他有些难以置信，所以又试探性的问了一遍，“皇上，我是说……”
　　付锦暄打断他，“朕很清楚爱妃在说什么。”
　　“那……”这下倒是换成周岐鑫不知所措，他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就好像这是一件理所应当，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一件事情一样，“可是我，我骗了皇上。”
　　“何来骗之说？爱妃也从未同朕讲过自己是男或是女啊。”付锦暄毫不在意。
　　周岐鑫差点被他的逻辑绕进去，但还是很清晰道：“可自古妃子也没有男人啊。”
　　他其实可以顺着皇帝的意思说下去，稀里糊涂的将错就错下去，他承认自己对皇帝并不是没有好感，这里的人都在欺骗他，利用他，或像芳杏虽然对他很好，但还是让他有种距离感。明明他该跟皇帝也拥有距离感的，可眼前这个人就是能一点点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如果不是发自内心的，那这个人就太可怕了。
　　所以周岐鑫愿意相信前者。
　　但即便如此，伴君如伴虎，此刻是如此，下一刻会是什么样，他也没办法保证，在自己没陷得更深的情况下，他是应该跟皇帝保持距离的。他不敢也不想用皇帝一时的新鲜感换他一辈子的自由。
　　“从古至今，不是没有皇帝没喜欢过男人，只是他们不敢说而已。”付锦暄道，“可如果连自己喜欢的人都要遮遮掩掩，那这帝王不做也罢。若是爱妃在意，朕明日便告诉所有人，爱妃是男儿身，在这后宫中，着实委屈。”
　　这种话，若是让大臣听了，定然要说三道四，而且他皇位尚且未坐稳，“皇上这是何必呢？若皇上需要什么样的美人，想必都是唾手可得，又无需背负流言蜚语，岂不美哉？”
　　“朕从未觉得三宫六院、妻妾成群是件多么快活的事情。相反的，朕很厌恶这种感觉。”付锦暄似是想起什么伤心事来，“朕之前就同你说过，母后——朕的生母就住在这里，她日日等、日日盼，就希望父皇能来看一看她。可她最终等到的不是父皇，而是杀手，她的一生，就葬送在这没有任何爱的皇宫中。那时候朕常常会想，若她嫁给一个普通人，过着男耕女织的简单生活，没有后宫佳丽、没有尔虞我诈，更不用日日等待一个根本心里就没有她的人，那样该多好啊。所以朕，一点也不想要那么多妃子，若是能与一人白头偕老，那便够了。”
　　“可皇上，又怎么能知道那个人是谁呢？”周岐鑫不是想给他泼冷水，他也并不是一个冰冷的家伙，可皇帝有反悔的权利，他却没有，“这世界这么大，皇上又怎么会知道，眼前的某个人就会是未来生活一辈子的人呢？”
　　“说到底，爱妃心里就是没有朕。”付锦暄苦笑一声，“朕不怪你。若是——”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若是爱妃想离开这里，朕便放你离开。”
　　“离开？”这明明是周岐鑫梦寐以求的事情，可这句话从付锦暄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却忽然感觉这两个字好陌生，像是从未认识过一样。
　　“若爱妃无情，困在这深宫中也是煎熬，既如此，为何朕不给你自由呢？纵使当年父皇不爱母后，若他能放母后离开，那母后想必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周岐鑫抬头看了看付锦暄，好字就在嘴边绕来绕去，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宽慰自己只是担心后日那场阴谋，他既然已经知道，自然不可能不管。“那后日的祈福，皇上能改个地方吗？”
　　付锦暄听了有些好笑，却也认真答道：“听闻那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怎能说改便改。若只是单纯的流言蜚语，早年间，关于那所庙的传闻，并不比现在少。”
　　“可是……”
　　“别可是了。”付锦暄打断他，“若爱妃想离开这里便要趁在祈福前，此时，谁也不会深究一个妃子究竟是如何消失的。只要朕愿意。”
　　周岐鑫眉头紧皱，他留下也不是，离开也不是，机会只有一次，就在他的一念之间。他明明刚选择过，现在又要重新来过。
　　“爱妃还有一日时间考虑，朕虽然希望你留下，但更希望爱妃留下是因为心甘情愿，而不是同情朕。”
　　他在周岐鑫的额头留下轻轻一吻，眼里满是不舍，但还是为周岐鑫关好门，不让他有更多的心理负担。
　　周岐鑫独坐在房中，其实他跟皇帝之间的最大的鸿沟已经解决，他不是个犹豫不决的姑娘家，可感情这种事情，他不求别的，也只是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事，在帝王的身上是很难实现的。
　　不说感情，就是与其他国联姻，在利益面前，帝王都不得不低头。他不想要这种生活，即使皇帝给了他承诺，他也不想接纳。
　　他原以为是这样没错的。
　　可刚刚看到付锦暄那个眼神，想起跟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那个一口一个爱妃叫他的人，想起那个为了他跟彦亲王打起来的人，他的心里就开始不舍起来。
　　离开这里就等于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心里就给自己列出无数个应该留下的理由，然后一一反驳，然后再列出新的理由。
　　周岐鑫感觉自己应该需要一枚硬币，正面就留下，反面就离开，这样就不会这么纠结了，可以把一切都交给命运。
　　他忽然想到皇帝给他的那枚玉佩，正好有正反两面，就让这一切都留给命运做决定吧。他把玉佩扔起来，看着玉佩落在他的手中。玉佩不像硬币，即使不看，他也可以摸出来正反，他没有看，又把玉佩放了进去。
　　但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在玉佩腾空时，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希望的答案，那就是他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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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那皇帝能让他走吗？必然不能，所以下一章继续看皇帝如何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