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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海月山(四) ...

  •   顾秋觉得鸦陈可能吃饱了撑的——吃着她做的饭抄着她的数学作业,还自我感觉良好的一堆废话。
      要不是看在每个月餐费和作业费的份上,她能立刻把这只傻狗踹出家门。

      吃过晚饭她就把鸦陈赶了回去,同时查询了严城最近几天的天气,开始收拾自己要出远门的行李。
      鸦陈不在,被允许自由活动的大猫在客厅沙发上撒着欢的瞎跑——直到一头撞上顾秋的行李箱,大猫在原地打了个转,茫茫然的仰起头看着顾秋。

      大猫肥嘟嘟的脸看起来有点呆滞,好像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被撞上了。顾秋被它逗笑,蹲下来rua了把猫猫手感绝佳的脑袋:“乖,边儿玩去。”
      被撸了一把的大猫终于回过神来。它看了看顾秋旁边的大号行李箱,瞪大了眼:这、这不是人类出远门才会带的储物器吗?
      顾秋为什么要把这玩意儿搬出来?难道顾秋要出远门吗?等等!这事儿那只死狗知道吗?

      顾秋把最后两瓶防晒塞进行李箱里——忽然脚边蹭过某个毛绒绒的东西。她低下头,就看见金橘色的大猫正不断绕着自己的小腿打转,焦急不安的用爪子挠着地毯,嘴边的胡须不住的抖动。
      她愣了愣,蹲下身安抚性的挠了挠猫下巴:“怎么了?不舒服吗?还是饿了?”

      大猫顺势把脑袋放进顾秋掌心——它实在胖得过了头,顾秋只觉得掌心一沉,险些托不住大猫的脑袋。
      “喵——喵喵——”
      大猫发出粘腻又拖长尾音的叫声,仿佛是撒娇一般。顾秋搞不懂小猫咪这瞬息万变的情绪——她揉捏了几把大猫的脑袋,以顾秋的手掌,甚至握不住大猫半边的脑袋。

      “我说你——”
      用手指估算了一下大猫的头围,顾秋嘟囔:“落风,你是不是该减肥了?胖得有点过分啊……”
      这头围都快赶上她这个人类了。

      大猫一听见‘减肥’二字,立刻嗷呜一声横躺在顾秋脚背上打滚,翻出毛乎乎肥嘟嘟的小肚皮。
      看着那块柔软的肚皮沉默了数秒,顾秋很没骨气的上手摸了两把,自言自语:“算了,不减肥也行……说不定你只是毛绒绒。”

      撸了会儿猫后,顾秋给大猫添了粮水,随即又继续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她一边从各种游览器和交流平台上收集严城的资料,一边规整自己的行李箱,选择什么东西要带什么东西不带。

      严城距离眉市其实并不远,严城靠西北边,比眉市更偏。那里是少数民族的居住区——也有汉人,但少。
      顾秋对严城没什么印象。虽然妈妈是从事地质专业的工作,但顾秋自己对地质并不怎么感兴趣——她理科成绩比较好,这点倒是随老顾。
      老顾就是九中的数学老师,专门教毕业班的那种。

      但是顾秋个人喜好更偏向于文科。

      最后她给乡下的奶奶打了电话,拜托对方过来帮忙喂段时间的猫。
      顾秋爷爷去世较早,她奶奶住不惯城市,独居在乡下的老房子里。偶尔会来城里住段时间,也有顾秋家的钥匙,所以顾秋并不担心她会进不来。
      等安排妥一切,顾秋给自己点了支八重樱的檀香,默数着星星名字缓缓入睡。

      深夜。
      原本睡在客厅沙发的大猫轻盈无声的跳下沙发——在它跳下沙发的瞬间,猫咪毛绒绒的短四肢舒展开来,舒展成人类白皙而纤长的手脚。
      全身□□,还晃着猫耳与猫尾巴的小正太伸了个懒腰,眼眸仍旧是猫咪特有的圆润明亮,眼角上挑而尖锐。他抖了抖耳朵,蹲坐在地上,懒洋洋的——用猫咪惯用的姿势重新舒展了一遍四肢。

      空气中到处都散落着檀香的味道,不浓,但也和那帮牛鼻子道士身上的定神香完全不同。那是鼓秋身上惯有的味道,很浅又干净得很,像春日风里若有若无的甜香味。
      大猫很喜欢这个味道,它仰起脸,化人后上翘的鼻尖也跟着细微的耸了耸,汲取着空气中顾秋的味道。
      这味道对它而言,比猫薄荷更加上头。

      但它好歹还记得最重要的事情,并没有过分沉迷。
      重新适应了一下人类的躯体后,小正太抖着猫耳朵站了起来。它走得并不稳当,屁股后面那根蓬松的金橘色尾巴晃来晃去的试图维持着平衡。
      尽管走得并不稳,但是它脚掌落地时却安静得可怕,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啧——秋秋味道里总是混着那只死狗的味道,烦死了。”
      耸动着鼻尖,小正太那双眼尾上吊的漂亮猫眼里透出凶恶神色,一边抱怨一边熟门熟路的走进顾秋卧室。

      顾秋卧室里的檀香味比外面稍重一些,空调开得很低,顾秋裹着被子正在熟睡。她是侧着睡的,一条胳膊压在脑袋下面,被压迫的那一半脸颊微微鼓起。
      小正太晃着尾巴蹲在床边,用手指戳了戳那一侧鼓起的脸颊——动手时,它小心翼翼的收起了爪子。

      那一小片被压迫鼓起的脸颊皮肤泛着嫣然的红。它用食指稍稍用力戳下去,又松开。
      被戳出一个小漩涡的脸颊很快又弹了回来,像是块柔软流动的蜂蜜。小正太不禁咽了咽口水,碧色的竖瞳于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它趴在床边,红润的圆嘟嘟的唇凑近顾秋眼睛——顾秋于睡梦中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眼睫毛合拢成两片小扇子。

      “呼——”
      小正太往顾秋眼睫毛上吹了口气,少女紧闭的眼睫轻轻颤抖了几下,但是并没有从梦中清醒过来。
      小正太露出满足的笑容,嘴巴裂开,露出对尖尖的獠牙:“快点长大吧,秋秋。我等着你成年的那一天——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先把隔壁那只死狗打死炖汤。”

      咒骂完隔壁的死狗,大猫从桌子上拿起顾秋还在充电的手机,直接抓起顾秋的手指纹解锁。
      随着一声水面被滴过的轻响,顾秋的手机锁被打开。小正太用自己肉乎乎的手撑着下巴,不甚熟练的从一堆APP中找到订票软件。

      “人类就是麻烦,弄个法术还要走这么多道程序——切!”
      低声抱怨着,小正太翻到了订票记录。当它看见目的地是严城时,眼瞳猛然缩小!
      就在这时,墙壁上的挂针慢吞吞的挪向了十二点——小正太连忙放下手机,一转身窜出房间;它转身腾挪落地的瞬间,已然从人类小孩的形态变回了肥嘟嘟的大猫。

      等到肥嘟嘟的大猫落地,床上熟睡的顾秋皱着眉,翻了个身。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困意使她的视线一片模糊。
      闭着眼睛摸索到床头柜上的水杯,顾秋喝了口水缓解完干渴的喉咙,‘噗通’一声又倒回床上,呼吸逐渐均匀。
      彻底失去意识前,她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香:那支香还燃着,在昏暗的室内亮着一点明明暗暗的亮光。

      这香……这么持久的吗?
      那下次买香再回购这家好了。
      她迷迷糊糊的想着,很快便再度睡熟了。

      第二日。

      顾秋早上起来洗漱完之后,拖着行李去楼下与刘喧哗会面——到了楼下,她便看见刘喧哗和鸦陈一人一碗八宝粥,坐在楼梯上相谈甚欢。
      她觉得有点无语,走过去:“你们在干什么?”

      刘喧哗仰起头,正好看见鼓秋一双又长又直的腿停在自己身后——他掏出面巾纸擦了擦嘴,站起来义正言辞:“我和鸦陈吃早饭呢。别说,你这同学人真不错,一听说我没吃早饭,二话不说立刻就去给我买了碗粥回来……”

      顾秋没理他,目光越过刘喧哗看向鸦陈。少年圆润可爱的狗狗眼格外明亮,从顾秋出声那一刻起,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顾秋。
      当顾秋看过来时,他立刻咧开嘴傻气的笑了起来:“早啊顾秋——你早饭想吃什么?”

      顾秋道:“我在家里吃过了。”
      “现在都八点半了,你怎么还不去上学?今天又不是周末。”

      鸦陈挠了挠头,满脸无辜:“我请假了——我外婆生病,所以我这几天要回老家照顾我外婆。刚好出门的时候看见舅舅在楼下等你,又没有吃早饭,所以就给他买了早饭。”
      “你真吃了?真饱了?要不然再来点?我还买了你最喜欢的那家蟹黄包子呢。”

      说着,鸦陈抬手向顾秋晃了晃自己手上的袋子——被热气熏染模糊的塑料袋里隐约可见几个嫩白的包子挨挤在一起。
      顾秋知道这家店:蟹黄包子是他们家的招牌,要买的话得起一大早去排队。
      她也确实爱吃那家的蟹黄包子。

      顾秋单手接过那袋蟹黄包子,另外一只手拿出手机:“吃。”
      随着她接过包子,鸦陈的手机响起了一声支付宝到账通知。他从自己包里倒腾出自己手机,露出不高兴的表情:“你怎么又给我转钱啊?”
      不多不少三十五,把蟹黄包子和刘喧哗那碗八宝粥的钱一起算了。

      顾秋咬了口包子,走下楼梯:“钱数目不对?”
      鸦陈别过头,气呼呼:“对的。反正你数学那么好,随便心算一下也不可能出错……但我自愿请你的,干嘛要转钱给我?”
      “我就高兴请你吃东西——”

      顾秋嘴里还咬着包子,鸦陈的话让她一头雾水。她抬起头,鼓着一侧脸颊茫然的看着鸦陈:“你在教我做事?”
      鸦陈:“……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顾秋耸了耸肩,又继续微微垂着头吃包子。

      见顾秋没理会自己,鸦陈闷闷的扭过头,刻意不去看顾秋的脸——平心而论,顾秋是好看的。但那张脸如果放进妖里面,又显得过于平平无奇。

      顾秋之所以好看,并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顾秋好看,仅仅因为她是顾秋。
      这个人从气质到说话,都是带着股令人着迷的气质。她冷淡又飘忽得让人或者妖都生出中虚妄感来——
      明明只是脆弱的人类,却让鸦陈觉得自己拼尽全力也无法留下。但他明白,自己必须留住顾秋,必须将这个人类牢牢困在自己身边。

      他趁顾秋低头吃包子的时候,略微放纵自己——带着独占欲和深切执念的眼神炙热的望着顾秋。
      鸦陈一开始想尽办法接近顾秋,只是为了传说中的宝藏。但时至今日,顾秋对鸦陈而言已经不仅是宝藏钥匙那么简单。
      她是鸦陈看护了十七年,圈养在自己领地里,绝不容任何其他妖怪染指的猎物。

      顾秋忽然抬起头——鸦陈慌张的收回目光,转过头哼着小曲假装自己在看旁边的行道树。
      顾秋道:“你想吃?”
      她举了举自己手里的包子。鸦陈连忙摇头:“不吃。”
      顾秋皱眉:“不想吃那你看着我干什么?”

      鸦陈噎住了。他感觉自己右心房收纳全身的静脉血,通过右心室从肺动脉泵出,此时肺动脉中流的是静脉血,通过肺中的气体交换,变成含氧丰富的动脉血,由肺静脉送至左心房,再通过左心室的主动脉泵向全身各个组织器官——
      简而言之,是被气到心跳加速的感觉。

      恰好这时到了公交车站口,顾秋吃完最后一口包子,从单肩包里拿出口罩戴上。她拿着剩余的口罩,朝身边的鸦陈与身后的刘喧哗递了递:“戴吗?”
      鸦陈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微笑:“不戴,我约了车。”

      顾秋茫然:“你约了车为什么还要走这么远?”
      鸦陈脸上的笑容险些没有挂住。他咬牙切齿:“我刷微信步数。”
      顾秋“哦”了一声,转手递给刘喧哗:“记得戴口罩,公交车上人多,你别传染其他人。”
      刘喧哗:“……?”

      不一会儿公交车来了,顾秋等着司机开门后就往车上走。鸦陈忽然牵住了她衣角:“顾秋——”
      她转头把自己衣角扯回来,然后将装包子的塑料袋塞鸦陈手里:“帮我扔一下,我要赶公交了。”
      话音未落,顾秋人已经三两步跳上车,利落的刷了学生卡。刘喧哗连忙小跑跟上顾秋,路过鸦陈身边时,他充满怜悯的看了眼鸦陈。

      到了公交车上,顾秋径直到后排坐下,给刘喧哗留了靠窗的位置。刘喧哗速度比顾秋慢些,他坐下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车窗往外看去——
      穿着森马短袖的少年个高腿长,即使是寸头也挡不住那张野性美的脸透出的少年青涩稚嫩的吸引力。他站在原地没动,还抬头看着公交车的方向。

      刘喧哗正看着,忽然身边传来亲侄女冷酷无情的提醒:“不要把头伸出窗外,很危险。我记得舅舅你是三十多了吧?不要让我操心。”
      他立刻缩回头,后怕的摸了摸自己脖子:“我就看看……这车不是还没开起来吗?”
      “哎对了,刚刚那个男生——你同学——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顾秋正低头看手机新闻。出于礼貌,刘喧哗说话时她短暂的将目光移开,看着刘喧哗。
      等到刘喧哗欲言又止的说完,顾秋仍旧一头雾水:“所以?”

      看着丝毫没有get到丁点粉色气泡的亲侄女,刘喧哗幽幽道:“秋啊……”
      “鸦陈一定很恨你是块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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