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色》余钱儿

4、第 4 章

　　有的时候缘分奇妙起来你真是想给老天鼓个掌，前一天晚上谢时予还在安慰自己林漾应该就是普通路过，怎么可能那么巧，别想太多别想太多。今天现实就告诉他，有的时候不是你想得太多而是你见得太少。
　　早上七点半，他神清气爽的走出巷子，转身就跟昨晚的说滚男孩扛把子限定漾来了个对视。

　　林漾肯定是赶着时间起床的，从前面的巷子里出来时还迷迷糊糊，转头看了一眼谢时予眨了眨眼，然后打了个哈欠。
　　谢时予觉得自己肯定把他吓醒了，因为林漾打完哈欠之后就一脸吃了馊饭的表情看着他，仿佛在说这他妈也能遇见你。
　　看到林漾吃瘪谢时予有点小开心，甚至跟他打了个招呼“早啊。”

　　“早。”林漾不情不愿跟着他往前走。

　　巷子就这么宽，大早上的一个人都没有，谢时予觉得自己作为老师应该主动关心同学，便摆出了一副温柔的姿态：“你也住在这儿啊，哈哈，之前都没见过你。”
　　“嗯。”林漾肉眼可见的不想说话
　　？？？嗯？！谢时予陷入尴尬。
　　“见过一次吧。”林漾又添了一句，“在网吧。”
　　谢时予要被自己尬死了，“哈哈，当时是开玩笑开玩笑。”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到巷子口，边上卖早餐的小摊冒着热气。谢时予灵机一动，“我买个早餐，你先走吧。”
　　林漾个头真的挺高的，十七八岁的男生，个子基本跟他一样高了，谢时予觉得再过几年这小伙子肯定要比他高一头了。
　　小伙子面无表情的跟他对视，“真巧，我也买。”
　　“……”

　　林漾应该是早餐摊的熟客，阿姨熟练的装了两个流沙包一杯豆浆递给他，笑眯眯地说“小漾啊，这是你同学吧。”
　　谢时予今天早上起太晚了，没时间倒腾头发，一头黑发就这样软软的耷拉在眼前，加上他穿的很休闲，灰T恤运动鞋，倒是显得十分年轻。
　　谢时予连忙摆摆手，“不不不，不是，我是……”
　　“这是老师。”林漾先出声打断了他。

　　“哎哟，这么年轻的老师啊，长得可真俊。”阿姨笑眯眯的瞅着谢时予。谢时予脸都红了，连声感谢，要了个梅菜包就赶紧跟着林漾走了。

　　其实他们住的清平路巷子距离一中真的很近，近到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连绕路的可能都没有。谢时予就这样和林漾走在清晨的大街上。
　　他刚刚太紧张，一时失误只买了一个梅菜包，三两口就吃完了，还有点噎。虽然他包里有保温杯，但他觉得大夏天的拧开保温杯喝热水实在有失风度，特别是还在林漾面前。
　　林漾倒是一脸平静，一口一口吃着他的流沙包，中间还掺杂着几口豆浆。
　　有这么好吃吗……谢时予从来不吃甜包子，他觉得大男人吃甜包子简直是娘的终极表现，但林漾走在大街上吃流沙包竟然也吃出了一种三星米其林的感觉。
　　就很神奇。

　　一路都没人说话，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终于遇到了二班的学生，骑着自行车跟他俩打着招呼：“谢老师好！”“漾哥今天来得早啊！”
　　谢时予对于他终于能开口说话十分开心，虽然他还没记住大家的名字，但还是一个一个同学回着“你好！”
　　林漾就很冷酷了，抬起左手摆了摆，颇有一种大阅兵的气场。
　　终于走到教学楼下可以分开了，准备上楼时林漾张了张嘴想说一声老师再见，但实在说不出口，好在谢时予察觉到了他的艰难，僵硬的笑着说了声“好好学习啊。”就逃也似的上楼了。

　　林漾晃回座位，现在是语文早读，因为还没正式开始上课，大家一个个都在愉快的吃着早餐。
　　罗浩在前面趴着玩手机，看见他漾哥到的这么早十分惊讶，“漾哥，刚刚群里说你已经来了我还不信呢，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定早闹钟了。”说不定明天还要来的更早……林漾无语的想，他可不想再跟新班主任一起尴尬上学。

　　“哎哎漾哥，刚刚他们说你是跟新班主任一起来的啊。”罗浩扭过来趴在他桌子上说。
　　“嗯，起来一下。”林漾扫了一眼黑板，第一节物理。
　　罗浩从他桌子上起来，“我漾哥可以啊，这么快就跟班主任搞熟了。”
　　林漾从抽屉里拿出骚紫色的物理3-1扔桌上，熟个屁，尬死了。

　　“挺好的，正好你还是物理课代表，你俩更能熟起来了，还可以多打探消息。”
　　林漾靠在椅背上看着桌上的物理3-1都要被气笑了，竟然忘了课代表这茬，“你想当物理课代表吗？”
　　“我？算了吧，我物理那么烂。”罗浩摆了摆手。

　　铃声响起，谢时予抱着一沓书走进来，他竟然戴上了眼镜，薄薄的银色边框，显得他更加人模狗样，文质彬彬。
　　林漾在心里稍稍鄙视了一下。

　　谢时予把一沓练习册发给第一排让他们往后传，清亮的声音响起：“咱们这节课讲电荷，比较简单，如果可以的话尽量把库仑定律也讲了。”
　　“大家把选修3-1打开，哦对了昨天忘了问，咱们班的物理课代表是谁啊，晚自习结束的时候把练习册收一下。”

　　谢时予问完这句话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因为全班目光齐刷刷的往左后方看，而那个地方覆盖的大概只有罗浩和林漾。
　　一定是罗浩一定是罗浩……
　　罗浩也转头看着后面了。

　　林漾推了一下桌子，站起来，一脸生无可恋：“是我。”

　　当上帝为你选定一个奇遇对象，不要有疑问，接下来的奇遇绝对都是他的限定。谢时予现在已经见怪不怪并且十分优雅的让林漾坐下，上完了一整节课。
　　他准备工作做得充分，除了讲基础知识，还拓展了很多内容，实验班的学生们一个个都自视甚高，很多学生都不怎么听基础课，但谢时予讲的有趣，有些本来已经拿出了练习册准备提前做作业的同学也放下笔听得认真。
　　只有最后排的那个关系户林漾，自从坐下来就一直低着头，右手转着笔，谢时予看了他好几次，他都在专注的转着笔，也不记笔记。

　　下课后谢时予拿着课本回办公室，还没上楼就听到了响彻天地的一声吼：“手机都给我交出来！”辨别了半天才发现那是刘主任，还真是……中气十足。
　　“手机都放宿舍！记住了没有！放宿舍！”刘主任站在二楼一个班级门口叉着腰往里喊：“下次再让我看见直接就没收了！”
　　谢时予被他吼的一愣一愣了，刘主任转身看见谢时予立即换上了温柔慈爱的笑容：“谢老师啊，今天第一天上课怎么样？”
　　“挺好的挺好的。”
　　“每个班后排不是都有班主任座位吗，你最近可以听一听别的老师上课，也观察观察同学。”刘主任跟他一起往办公室走。

　　谢时予回到办公室接了杯热水，站在办公桌前慢慢的喝着。吴均笑着说：“谢老师挺养生，大夏天的还喝热水。”
　　谢时予笑了笑，从大二之后他就很注意身体了，不熬夜不喝酒，除了吸烟戒不掉之外基本已经过上中老年生活，“吴老师知道我们班的物理课代表吗？”
　　“知道啊，林漾嘛，还是当时我选的。”二班的物理老师一直没定下来，之前吴均也带过一段时间，“怎么了，这孩子挺好的，做事认真。”

　　认真……谢时予不知道还能说啥。
　　“他好像家庭情况也比较特殊，高一家长会他家长从来没来过。”吴均给他找出来一沓文件，“这是你们班的学生基本情况表，你可以看看。”

　　谢时予接过，一页一页翻着，没几页就看到了林漾，学校拍照使用的照片质量都不怎么好，不过一年时间，照片就已经泛黄，少年戒备又冰冷的眼神被定格，穿过时间冷漠的与谢时予对视。
　　谢时予想不明白，十七八岁大的孩子不是整天都嘻嘻哈哈的打闹吗，为什么林漾会有这样的眼神，这张照片看得他十分不舒服，移开眼睛看着下面的基本信息。

　　家庭成员一栏里只填了一行：林望月母亲务工。少年的笔触锐利又果断，林望月三个字被他写的十分用力，笔墨渗透了薄薄一张纸，甚至印到了下一页。
　　家庭住址：清平路108号。谢时予算了一下，就在他家斜前方。
　　他又往下看了看，无非是从小到大的的学习经历，少年十七年的人生被印在这薄薄一张纸上，一览无余。

　　下午有冯玥的数学课，办公室喝菊花茶的老头们都强烈建议他去听一听，说是提神醒脑，特别刺激。
　　谢时予就拎着他的专用保温杯下楼了，刘主任已经找人给他搬了一套桌椅，就摆在林漾身后。趁着林漾不在，谢时予连忙走过去一脸客气的把桌子拉到教室另一角，就坐在后门垃圾桶旁边。
　　至少垃圾桶不会用那种冷漠又带着嘲讽的眼神看他。

　　夏日的课间不用做操也不用跑步，是少年少女们八卦的好时间，谢时予悄咪咪的坐在垃圾桶旁听了满肚子八卦。
　　什么文科班班花被高三的甩了，学校的哪一对又吵架了，隔壁班乔蕊又给班草写情书了……
　　班草？？
　　谢时予来了兴趣，竖起耳朵听到了几句漾哥，啧啧啧，未成年人都这么看脸的吗。

　　上课铃响的时候林漾几乎是和冯玥一起进班的，只不过一个前门一个后门，路过垃圾桶旁时一脸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坐回座位。
　　罗浩扭过头来不知跟他嘀咕了一句什么，他点点头坐了下来，然后接下来罗浩从抽屉里抽出来一个空的矿泉水瓶子，转头朝谢时予的方向扔过来。

　　虽然罗浩在转过头的时候就看到了谢时予，并且惊讶的张大了嘴，但此时矿泉水瓶已经拥有了速度并且脱离了罗浩的手，谢时予就眼睁睁的看着矿泉水瓶无比完美的飞出一道抛物线，然后精确的往自己脑门飞来。

　　伴随着罗浩扯破嗓子的一声“谢老师！”和冯玥生气的怒吼：“罗浩你给我坐下！”矿泉水瓶精确的在谢时予脑门上弹了一下然后掉进了垃圾桶里。
　　这个准确度，谢时予都想给他鼓个掌了，还真挺疼的，他手放桌上撑着额头感觉十分丢人。整个教室在寂静了几秒之后爆发了这两天以来最快乐的一次爆笑。

　　他抬起头瞄了一眼，冯玥也站在讲台上撑着讲台笑弯了腰，连林漾都低着头肩膀一抖一抖的感觉他笑得十分辛苦。
　　罗浩一脸愧疚的在一片笑声中问他：“谢老师没事儿吧！”
　　谢时予竖了竖拇指，给他点了个赞。
　　冯玥拍了拍课桌，笑着说：“好了！谢老师别抢我风头了，咱们开始上课啊。”

　　接下来整节课谢时予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冯玥的一波骚操作，不仅粉笔头扔的超准，而且射程够远，甚至还有一个粉笔头扔到了林漾桌上让他抬起头听课。冯女士的声音也有起有伏，高低错落，时不时的怒吼吓得谢时予都跟着整个班发抖。

　　最最启发谢时予的是，冯老师十分擅于提问，总能准确逮到走神和偷偷写作业的，让他们站起来回答问题，一抓一个准。实验班的孩子们学习都好，冯玥偏不问那种需要脑子的问题，反倒问刚刚讲到哪一题？刚刚讲了哪个公式？

　　二班的小孩儿们都没被这样教过，一个个站起来都答不出来，脸憋得红彤彤的又坐下，冯玥就像个常胜将军一样在班里扫荡，这边指点指点，那边教育教育，小孩儿们都尴尬的收起了放在课本下面的练习册。

　　将军却在林漾这儿摔了跟头，冯玥拿着课本边讲边走，走到后排一眼就看到林漾在草稿本上写写画画，立马点他起来，“林漾，我刚刚讲到哪了？”
　　林漾站起来：“圆台的定义和几何特征。”
　　冯玥愣了下，这是第一个站起来回答正确的，“行了坐下吧，认真听课。”

　　绕了一圈回来又看到林漾在写，这次还是在练习册上写！“林漾！我讲到第几题了？”
　　林漾站起来：“第四题第二小问。”
　　冯玥彻底服气了，“行行行，坐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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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说我短的睁大你们的双眼看看！！
4120！！
赶紧夸（傲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