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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穿成下堂弃妇 ...

  •   “立书人梁衡,系临安府盐官县人,自弱冠之年凭媒聘定叶氏为妻,岂期过门之后,本妇多有过失,正合七出之条,因念夫妻之情,不忍明言,情愿退回本宗,听凭改嫁,并无异言,休书是实。建安三年冬月十三日。手掌为记。”

      “哈哈哈哈哈,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我叶臻自下嫁他梁家第二年为他梁家诞下嫡子,许他梁衡繁华富贵,他才得以在这临安府立足。如今我叶家没落,父母双亲逝于流放途中不过半载,他梁衡就不顾三不去,栽赃陷害我下毒于公婆,想借此将我休了!”

      “好啊,真是好得很!不愧是我叶臻拼死要嫁的好夫君!”

      “爹,娘!是女儿对不住你们,若不是当初女儿识人不清,将不堪豺狼错认为是如意郎君,还害得叶家家破人亡。女儿无能,不能为二老报仇雪恨,唯有以死谢罪。”

      叶苗迷迷糊糊地听到一个凄厉的女声悲鸣着,耳畔还萦绕着一些杂乱的声音,待她睁开眼睛之际,就见几个身着古时对襟棉服长衫的老者端坐在左右两边。

      而正中央坐着的是一雪白须发的老者,看模样像是宗族德高望重的长辈。老者目光含冰,神情漠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深处有着不易察觉的厌恶之色。

      “叶氏,你平日里不顺公婆也罢了,如今竟起了谋害公婆之心。若按我晋朝明律,你本该受刮刑。好在你公婆无甚大碍,衡之又念着旧时情分,苦苦哀求我们这些老头儿,莫要将你送官。”

      “你竟还不知悔改不知满足,妄想以死相挟,简直是寡鲜廉耻。我竟不知像叶家这般皇商大家族养出来的闺秀如此不堪!”

      叶苗愣了许久,细细打量着这屋里的一切,脑子一片混沌。

      这屋子分明是古时大宗族的祠堂,而坐在四周面露鄙夷之色的这些老者应该是在宗族里说得上话的长辈,若是方才那凄厉的女声不是幻觉的话,她如今应当是穿越了。

      叶苗抬手摸了一把顺着额角留下的温热血迹,这才感觉到了一阵剧烈的头痛目眩。

      她盯着手里的殷殷血迹,不由苦笑了一下。

      这叫什么事啊!

      她堂堂星级酒店的大厨,因不屑与捉奸在床的男友纠缠,却被那渣男不慎从十七楼的落地窗推得坠了楼,竟穿越成刚被下了堂的弃妇。

      老天还真是爱开玩笑,她因渣男而死,却又重生到了一个被渣男抛弃而寻死的弃妇身上。

      她叶苗上辈子得造了多少孽,才会沦落到如此境界。

      “叔祖,今日休书已礼成。虽说这叶氏歹毒心肠不知悔改,但她也为我叶家诞下了莫儿。再者叶氏毒害双亲本是家丑外人一概不知,若是此时将她赶出梁府,世人只当是我梁家落井下石忘恩负义,急着与被抄家的皇商撇清关系,怕是会让人诟病。”

      忽的,一直站在她身旁几步之遥,身着墨绿色翠竹长衫的俊秀男子开了口,言语之间尽是得失算计,全然不顾地下躺着的殷殷趟着血迹的叶苗听了这话会作何感想。

      叶苗冷笑了一声,心中颇有些忿忿不平,又不禁想要臭骂那临死之前还喊着冤枉,却没有半点复仇之心,选择了一死了之的懦弱女子。

      若是换作她被人如此冤枉作践还被人害死双亲,她就是化作厉鬼,也要与那人同归于尽。

      “那衡之你待如何?”

      “叔祖容禀,衡之私以为可让叶氏先行养伤,待伤好之后,再给些细软让她自行离去。这一来也算是还了往日叶家的恩情,二来对外我们梁家对她算是仁至义尽了,不会落人话柄。叔祖觉得如何?”

      老者轻捻胡须,若有所思地轻点头,“如此做法倒也周全,就这么办!”

      “多谢叔祖成全,衡之感激不尽。”

      梁衡恭敬地对着端坐在上的老者作揖行答谢之礼,眉梢之间似乎爬上了些许喜色,一时让叶苗琢磨不透。

      若是依原主死前那番话,这梁衡分明是巴不得原主滚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可看梁衡这神色,分明是高兴能将叶臻留在梁府。

      难不成叶臻被梁衡诬陷之事,另有隐情?

      叶苗微蹙着眉头,颇为纠结地想着,想了一会儿便头疼不已,心中烦闷更甚,不由啐了一口自己多管闲事。

      “不过这叶氏心肠歹毒手段毒辣,实属不是善类,放在你后院只怕会多生事端。衡之你刚晋升为太常,这临安府是天子脚下,不比以前在盐官老家。咱们这陛下向来又是个重德行之人,若是被有心人以此为柄,在陛下跟前参奏你一本,只怕会惹来祸事。”

      “咱们梁氏一族好不容易才东山再起,可不能因一个女人再没落!衡之,你可记住了?”

      老者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决绝,虽是对梁衡说的,可他目光却是看着叶苗。

      叶苗从未见过一个老者竟会露出那般刻骨冷意的眼神,那样子竟像是要将叶苗给,活剐了一般。

      梁衡瞥了眼躺在地上低低痛吟出声的叶苗,目光清凌,面沉如水地应道:“衡之省得,还请叔祖放心!”

      “嗯,如此最好不过。”老者有下没一下地捻着胡须,半阖着眼皮,缓缓站起身,对着众人广袖一挥,道:“这天色也不早了,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住熬,都散了吧。”

      “叔祖慢走!”

      梁衡对着老者又是一阵作揖行礼,待老者与几位仆人渐行渐远了,梁衡才起身,对着几位稍年长的叔辈拱手行礼,“今日叨扰了给位叔叔伯伯,过几日衡之定会一一登门拜谢。”

      有一位偏胖的青髯长须的老者忽的顿住了脚步,待他人都走了,空荡荡的祠堂只余下躺在地上的叶苗、目光如水的梁衡与他三人。

      “二叔可是还有吩咐?”

      梁衡一改之前的恭敬姿态,挺直了身子,微扬着下巴,还半阖着眼皮自上而下地看着这梁二叔,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叶苗正奇怪梁衡为何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大,一个身着与她一模一样,额角还趟着血迹,面容惨白如纸的女子飘然而至,落在她的头顶,语气阴森地说着:“这是梁家二叔,是梁衡一脉相承的亲叔叔,不过因为是个庶子,在梁府不怎么受待见。在这梁府,唯梁家二叔算得上是人了。”

      叶苗被突然冒出来的原主鬼魂给下了一跳,险些心脏骤停。她看着上面那五官秀美有余但美艳不足的女子,摸不准这叶臻是何用意,莫名有些心虚,毕竟她算是鸠占鹊巢了,用了人家躯壳。

      那叶臻像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低垂着眼睫,阴恻恻地说道:“姑娘大可放心,我去意已决,不会再回这个身体了。”

      叶苗松了口气,却又听那叶臻道:“不过我还有一心愿未了,还望姑娘能帮帮我。”

      听这话,叶苗算是明白了,这叶臻怕是讹上自己了。不过说来她占了人家身体,也是该替人完成心愿以做答谢才是。

      叶苗不敢说话,怕梁衡与他那二叔起疑心,便冲着叶臻眨了眨眼睛,轻轻点头。

      那叶臻红着眼眶,露出感激的笑容,“我双亲已死,唯一能依靠的便是夫君。可不曾想那梁衡竟是丧了天良的的虎狼,竟陷害我至此。如今细想来,只怕我叶家被流放与他脱不了干系。”

      “只恨我是女儿身,没有那本事为我双亲报仇,只能以死谢罪。如今这世上我已无甚牵挂,唯有一四岁小儿放不下。”

      叶臻说起了伤心事,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

      这叶臻也太包子了,都都被人欺负到如此地步,竟不报仇雪恨,还选择了一死了之,难怪那梁衡敢这般拿捏她。

      叶苗翻了个白眼,没有打断她。

      果然,叶臻哭了一会儿又继续道:“当初我怀莫儿时,被柳听云那贱婢下了药,致莫儿生下来就失了心智,到两岁还不曾开口说话。梁衡那狼心狗肺之徒竟视而不见,连莫儿的名字都不愿给,还是他父亲看不下去给了梁莫这一名字。”

      闻言,叶苗也不禁一阵唏嘘,这梁衡看着人模狗样,做的事竟是这般不堪。

      “自叶家没落后,梁府更是不将我母子二人放在眼中,若不是出嫁前,爹娘给了我些体己,我母子二人只怕会饿死冻死在这偌大的梁府中。”

      “如今我又去了,那这个小蹄子腌臜老货对我莫儿怕是更会变本加厉。我更担心的是梁衡那厮,以我对的了解,他这般想要留我在梁府,只怕是别有用心,我担心他会对莫儿与你不利,所以我想恳求姑娘能带着莫儿离开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

      叶苗蓦地瞪大了眼睛,僵硬地转过头,望着与梁二叔说着话的梁衡,一股凉意从背脊直到心脏。

      缓了好一会儿,叶苗才勉强找回自己的神智,艰涩地吞咽了下,点点头。

      叶臻见叶苗答应了激动得直落泪,本就呈透明状的身子越发地透明了,随后竟消失得干干净净。

      叶苗一时无语,心中不禁嘀咕:这叶臻也真算得上奇女子了,梁衡那厮这般欺辱于她,她懦弱无能一死了之也就罢了,如今被自己这孤魂野鬼占了身子,也不提出让自己替她复仇的要求,竟这样消失不见了,就没见过像叶臻这般软骨头没脾性的人。

      “衡之,怎么说阿臻也是你结发妻子,莫儿是你嫡子,你这般对她们母子,就不怕日后有报应?”

      梁家二叔莫名的一声怒喝拉回了叶苗的思绪,她这才想起这堂内还有两人。

      方才她光顾着与叶臻交流,岔了神,也不知梁衡与那梁家二叔之前都说了些什么,竟惹得梁家二叔这般大动肝火。

      不过听梁家二叔这话,不用猜也能知道梁衡定是说要对叶臻母子二人不利之类的话了。

      “这是我家的事,二叔既已另立门户,就不该多管闲事。更何况我本属嫡系长子,二叔一家不过庶出,庶出之子有何资格来管我梁府当家人的事。”

      梁衡话里话外都是居高临下的自负,丝毫没将梁家二叔放在眼里。

      见梁衡如此傲慢,梁家二叔自是气的不轻,但梁家二叔不善辩论,一时气结不已,只丢下了句硬梆梆的话“你迟早会遭报应的”,便拂袖转身离去。

      叶苗嗤笑了一声,撑着身子缓缓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向背对着自己的梁衡走去。

      待梁家二叔走远之后,梁衡面露鄙夷的低骂了一声,“什么东西,还真当自己能做梁家的主了。”

      “来人,将大娘子抬回府里。”

      梁衡负着手朝外喊了一句,想着转身看看那躺在地上的女人,结果一转身便对上了一双清凌凌的眼睛,他吓得险些站不住。

      “你是何时起来的?”

      眼前这“叶臻”目光似水,沉静得可怕,特别是衬着眼角那殷红血迹、惨白面容、干涩唇瓣,瞧着像是从地狱爬回来索命的饿鬼一般,让人不敢瞧第二眼。

      梁衡背脊一阵发冷,心底隐隐生出一阵寒意。他觉着眼前这“叶臻”不像是从前那叶臻软弱可欺,但转念又一想,叶臻的软弱是深入骨子里的,他堂堂梁家家主怕这么个懦弱无能的东西做甚。

      思念至此,梁衡挺直了腰身,微扬着下巴,板着脸道:“既然你已经醒了,想来也是无碍了,就自行回你的薏溱苑,莫要再打歪主意,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说罢也不待叶苗回答,梁衡便冷哼了一声负手离开。

      叶苗看着梁衡那厮腰板挺得笔直的背影,忍住了骂娘的冲动,扶着一阵阵发疼的额角走到了门边,环顾四周。

      庭院深深,院子中间是一方石桌,右手方向挨着墙边种着一笼翠竹,左手方向则是堆砌了些形状各异的假山,假山之上便是出门左手边方向向外蜿蜒出的长廊,瞧着十分曲折绵长。

      想来那长廊就是出这祠堂的路了,若是换作往日,这对于以前山上山下跑的叶苗来说不算什么。可如今偏偏重生到了一个拿头撞墙的主儿身上,她整个脑袋都要疼得炸掉了,又一阵阵的犯恶心,看着那路她是半点力气也没有。

      即便是走出了这鬼祠堂,她也不知薏溱苑在哪儿。想到这儿,叶苗又气又痛,索性破罐子破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颇有些置气地骂道:“那叶臻也是,拿头往墙上撞也就算了,连住哪儿都不说,鬼知道劳什子薏溱苑在哪儿啊!”

      “还有梁衡那厮,就这样把重伤的前妻丢在祠堂,也不怕叶臻气急败坏当真化作厉鬼去找他。丧天良的狗东西,迟早会遭报应。”

      叶苗瘫坐在地上气急败坏地骂了一会儿,偌大的庭院只有她咒骂声,听着怪吓人的。

      虽是骂得痛快了,但扯着嗓子咒骂又让她额角疼的发紧,眼前一阵眩晕,看不清东西。

      待缓过劲儿能看清东西后,一个身着月白披风翠色对襟棉袄,瞧着约莫两三岁粉团子竟不知何时扑在了她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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