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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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始料未及的一幕让蒋绪昌也有些愕然，但他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目光在夏杨和黄毛身上来回转动。
每扫动一回，看到夏杨无力地垂着头，眼角闪着泪痕，黄毛横眉冷对全是鄙夷，心底的火气就积攒一分。
其实他也没做得多好，砸水瓶淋夏杨一身水，知道他没钱还逼着他还钱。明明他蒋大公子最不缺的就是钱。
但就是很奇怪，他有些见不得别人欺负小东西。也许当他说出“跟我谈恋爱”这一句玩笑话时，他的潜意识里就已经划了个圈，圈住了小东西。
所以这一巴掌，就跟打在他自己脸上一样。
蒋绪昌眯起了眼，面上仍不动声色地看着黄毛，笑着问：“有仇？”
黄毛皱眉：“你们认识？”
蒋绪昌笑道：“同学。”转向方修，“把夏同学扶起来。”
黄毛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扯皮说：“这小杂种欠钱不还，还撒泼耍赖，砸了我的店……”
夏杨急道：“我没有！”
黄毛向蒋绪昌赔笑：“你别看这小孩儿人长得干净，手脚一直不干净，还特别会装，我们镇上所有人都知道，你可别信他！他妈就是个出了名的biao子！”
夏杨刚想争辩，没料到蒋绪昌淡淡一笑，跟着说：“我知道，这小东西鬼得很，我也被骗了钱。”
夏杨脚下一顿，不敢置信地看向蒋绪昌，眼睛瞪得老大，睫毛扑簌簌地颤着。
镇上的人和蒋绪昌都欺负过他，但在他心里，蒋绪昌是不同的。可能和他那句“跟我谈恋爱”的提议有关。别人欺负他就是单纯的欺负，不可原谅，但蒋绪昌的欺负，多多少少能挤出几个解释，让他心里好过些。
结果现在……
夏杨用力甩开方修的搀扶，结果没站稳，加上头晕，跌跌撞撞得又往反方向倒。
蒋绪昌眼疾手快，立刻上前一步，扶住夏杨，沉声骂道：“小东西，你他妈又耍什么疯？”
夏杨不说话，就这么眼睛湿漉漉地，直勾勾地瞪着蒋绪昌。
蒋绪昌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锐利的目光一转，扫向方修：“你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小东西都抓不住！不想干了？”
方修：“对不起，少爷——”
蒋绪昌余光瞥见黄头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和夏杨看，似乎在思索他俩的关系，又上手掐住夏杨的脸，表情恶狠狠地说：“你他妈的休想溜，老子给你的提议一二三地拒绝，你以为你算哪根葱？”
蒋绪昌的表情凶神恶煞的，手上却很温柔，拇指擦了擦夏杨眼角的泪痕。不过以黄毛的角度，只能看到蒋绪昌的表情，看不见他手上的小动作。
夏杨没回过劲儿来：“啊？”
“啊个屁！”蒋绪昌没好气儿地说，“之前小爷我还想绅士点儿，尊重你的意见，结果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从现在开始，我说什么是什么，从他妈的试用期开始，知道了？”
试用期……恋爱试用期。
此情此景下提这件事，有点趁虚而入，又有点帅气逼人。
夏杨的眼睛慢慢温软下来：“知道了。”
蒋绪昌继续恶狠狠地对方修说：“看着他！”
与其说是看着，不如说是保护。
黄毛儿见蒋绪昌也要找夏杨麻烦，估计两人的关系好不到那里去，跟着放下心来。想起刚才的事，又紧张起来：“你说过，不动手的！”
蒋绪昌一脸无辜：“抱歉，刚才不小心脱手了。”
这谎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
球杆本来已经放下，蒋绪昌又重新拿了起来：“再打两球。”转向柜台，“老板，过来捡球！”
老板吓得屁滚尿流，赶紧舔着脸过来做服务生。
蒋绪昌用球杆在桌上点了点，冲老板说：“把母球摆这儿。”
一个把头发染成银黑绿相间的小混混扯住夏杨，争辩道：“你母球都打掉了，应该轮到我们老大打了。”
“嗯？”蒋绪昌眼角一扬，看向黄毛儿。
黄毛儿看着他眼里透出那股豹子盯上羊，肉到嘴边不吃不罢休的执着劲儿，想了想问：“我能知道我什么时候惹到你了吗？”
还算聪明！
蒋绪昌笑着眨眨眼：“说巧不巧，你随手扔的那瓶可乐正好砸在我车子的挡风玻璃上。”
黄毛儿努力回想了一番，才记起有这么一回事儿。
蒋绪昌开跑车去A中报到的那天，刚进镇上就碰见了黄毛儿三人。
三个人横行霸道惯了，仗着车不敢真的往他们身上压，占着路中央不让道儿，脚下哼哧哼哧地蹬自行车，不知道还以为他们在以0.0000001倍的速度在马路上开飞机。蒋绪昌在后面不耐烦地按喇叭，结果那三人非但没让开，为首的黄毛儿反而把手里的可乐瓶往后一甩，接着几个人右拐转进小巷里，不见了踪影。
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虽然黄毛儿几个人全程没有回头，今天也换了衣服，但他们的头发太有辨识度了，蒋绪昌一眼就认出来了。
黄毛儿不服气：“不就一个可乐瓶嘛！”
蒋绪昌眉毛一挑：“你还把人吓坏了。”
就蒋绪昌这个脾气，吓坏是不可能的。多半是把他的小恋人吓着了。黄毛儿也算爷们儿，想着惹到了人家小女朋友脑袋上，那也只能自吞苦果。
黄毛儿惨淡着一张脸问：“那你想怎么解决？”
“打球啊！”蒋绪昌说，“把桌上的球打完，事情就了了。”
黄毛儿也算是个敢作敢当的汉子，扫了眼桌上的八个球，咽咽口水说：“好！”
他跟个赴死的战士一样，站得笔笔直。
蒋绪昌在桌上比划了几下说：“我刚才好像不是这么打的。”
黄毛儿犹豫了一下，乖乖地低下头，和桌边持平。
这件事情最可怕的一点是，你看着对方端着杆子瞄准你的脸，甚至能在对方黑漆漆的眼珠里看见你的倒影，但这个倒影于对方而言却是猎物般的存在，眉眼间的喜色是杀戮所带来的快感。
蒋绪昌故意瞄了很久才动手，黄毛儿下意识闭着眼躲开了，等再睁开眼，才发现蒋绪昌只是做了个假动作。
黄毛儿的反应是意料之中的，蒋绪昌对方修使了个眼色，方修二话没说，上前用了招反剪把黄毛儿死死地按在了台球桌上。
黄毛儿眼睁睁地看着台球对准自己的脸，却又不知道到底瞄准的是眼睛还是鼻子。想闭上眼，结果发现什么都不知道，在黑暗中等待着裁决的那一刻的心理的压力和实际的痛感一样令人难以承受。
蒋绪昌手下毫不留情，两下就把黄毛的嘴打出了血。而一切的始作俑者——蒋绪昌，倒是身从林间过，片叶不沾身。腰不酸，手不疼，从从容容的把黄毛儿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衣服上却连道褶子都没有。
这招斗转星移，玩得高明。
不过蒋绪昌还是手下留情了，最后还剩两个球的时候，他又比划了许久。
黄毛儿知道这下肯定不好过，自暴自弃地闭上眼。
结果噼啪两声，两个球一起进了球袋。
“行了！”蒋绪昌把杆子往旁边一插，“滚吧！”
在方修松开黄毛儿的一刹那，黄毛拉上两个小喽喽，赶紧脚底抹油跑路了，连钱也没付。身后，绿色的台面上留下了一片暗红的血迹。
到这会儿，就算夏杨再傻，也看出来蒋绪昌替他收拾了人。等蒋绪昌走过来时，夏杨看向蒋绪昌的眼神也完全不一样了，警惕没了，厌恶更是荡然无存，变得有些感动，很是崇拜，以及充满感激。
从小到大，十几年了，蒋绪昌是第一个肯替他出头的人。
一想到这里，夏杨更是热血上涌，漂亮纯净的眼眸牢牢钉在蒋绪昌的脸上，一秒都不肯放过。
许是夏杨的眼神太过于直白，蒋大公子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偏了下头：“别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着我。”
话，还是之前的生硬话，语气，调笑的意味更浓。
夏杨不好意思地垂下目光，想到刚才的事：“那个试用期……”
蒋绪昌突然打断，扯开话题：“那三个小流氓指不定还在哪儿猫着呢，我送你回去。”
夏杨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不久之前，夏杨还不服气地说：“我一个大男人，肩能扛，手能提，还用得着你护送？少拿娘们唧唧的手段用在我身上！”
这句话说完没两天，蒋绪昌就一路把人送回学校，夏杨还欣然接受。
乡下的路灯不多，这天又有些阴天，星星月亮全都躲着，整个天地都黑漆漆的。路边的树木花丛全都看不清，身边的人也只能大致看出个轮廓。四周安静至极，一点动静都格外明显。比如丛里的虫鸣，骨碌碌石头的滚动声，还有或重或轻的脚步声。
一路上两人肩并肩走着，方修不近不远跟在后面。
夏杨心里咚咚直跳，想着应该说些什么。恋爱合约？台球厅？还是回忆回忆往昔峥嵘岁月，再畅想一下未来？
夏杨就怎么纠结着，纠结了一路，再抬头，校门就在眼前。
“那……”夏杨喏嗫，“今天真的……”
特别谢谢你！
可惜这五个字没机会说出口。
只见蒋绪昌动作自然麻利地掏出手机，打开计算器，边按边说：“鞋子清洗费，3000；分手后的精神损失费，888；分手后帮前男友出头，冒着生命危险揍了小流氓7下，一下50，共计350；送前男友回学校，路程15分钟，一分钟50，共计750。所以……”
所以……
蒋绪昌把手机屏幕亮到夏杨脸前：“4988！”
夏杨目瞪口呆：“……”
一直以来，只有夏杨挨揍，问别人要钱的份儿。没想到蒋绪昌这货更绝，连个招呼都没打，替自己出头，还尼玛算钱！
关键的是，送人回家，一分钟50……
50！
这么高的价格，只是他妈的陪走个路。这还有天理吗！
你特么又不是脱光了裸0陪或者情~趣陪走！甚至一路上连句话都没跟金主爸爸说！
就他妈的纯——走路！
你好意思要钱？
你扪心自问好意思？？
刚才夏杨有多感动，现在就有多愤怒。
就在他即将炸肺之时，蒋绪昌那货还舔着脸补充：“4988这个数字太难记了，取个整吧。”蒋绪昌顿了顿，“就按五千算吧！”
夏杨：“……”
五千……你特娘的真是数学鬼才。
有你这么取整的吗？你个傻逼！
夏杨还以为蒋绪昌会抹个零，变成4900。
结果人家更好，直接往上取整。
哎呦卧槽啊！
夏杨争道：“咱俩不是在试用期吗？你怎么还问我收钱？”
哈，总算承认了！
蒋绪昌压制住得逞的笑容。
其实他丫的不用压制，反正天黑漆漆，夏杨看不清明，他就算笑抽抽了，估计夏杨也看不出什么。
不过事实是，蒋绪昌压抑住从心底爆发的得意，跟夏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试用期，不是正式恋爱。所以恋人间应该负的责任，我只负一半，另一半，折算成钱。”
蒋绪昌拍拍夏杨的肩：“你有两条路，要么还钱，要么竞争上岗，争取早日当上我的男朋友。届时，债务可以一笔勾销。”
“竞争上岗？”
“方修也报名了。”
夏杨：“……”
方修：“？？？”
你们丫的两人内定算了。
蒋绪昌：“加油吧！”
说完，转身就走。
夏杨站在校门口，茫然地望着蒋绪昌的背影足足三分钟，才慢慢回过味儿来。
小骗子遇上了大骗子。
蒋绪昌，算你狠！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