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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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杨被蒋绪昌骗人顺带骗钱，一肚子气还没有消掉，回到寝室，一推门和小胖撞了个正着，
几乎是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小胖正在打电话，一见夏杨，看见他脸上的巴掌印，肿起的嘴角和额头，立刻吱哩哇啦叫起来了。
夏杨被他吵得头疼，转身进了浴室，“嘭”一声甩上门。
电话那头是顾临。小胖是体积大，胆子小，立刻哭天抹泪地求他收留自己。
顾临：“连个小东西都收拾不了，你个战五渣！”
他嫌小胖聒噪，直接挂了电话。
小胖像个困兽在房间里来回走，想来自己也算是学校一霸……旁边的小弟，直起身来，比夏杨还高出一个头！
既然如此…
小胖拉开门就往外跑。他打算使一招怀柔策略，就算夏杨要割他肚子上的肉，至少也会心软找把快刀子。
小胖回到寝室的时候，夏杨正好从浴室里出来。
这么一洗，夏杨的脸变得干干净净的。
可伤痕却像枯水期河床底的石头，彻底藏不住了，跟人体彩绘般层次丰富、用色多变，甚至用身体的形变体现艺术的张力。
他浑身湿乎乎的冒着热气，通红的眼睛藏在一缕缕滴着水的头发后面，阴沉的气息非但没减弱，反而更盛了。
小胖鼓起勇气，把手里的塑料袋拿给夏杨：“这个给你，是我去医务室拿的跌打喷雾。”
夏杨迟疑站住。
不过是被打了一巴掌磕了下而已，刚才夏杨在浴室里仔细看了看，不过是有点疼，肿得不算明显。只因为他的皮肤比较白，紫黑色的淤血显得格外扎眼，看上去很吓人而已。
轻轻的一点伤，竟然还有人会放在心上？还给他送药？
夏杨垂着的手臂微微抬起又警惕地收了回去：“不用，别烦我！”
小胖听他鼻音重，脑子缺根弦儿地问：“你哭了？”收到一记眼刀，又立刻结结巴巴地解释：“也……也可能是感……感冒了，药放你桌上，睡觉，晚安！”
过了很久，小胖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谢谢”。
小胖没心没肺地说：“没事儿，你别割我肚子就成。”
说完，小胖又后悔了：他这算不算是提醒了夏杨？小胖在被子里滚了滚，将自己团团包裹住，然后趴在床上，把肚子遮住。
夜很长，听着小胖跌宕起伏的呼噜声，夏杨捡不起一丝睡意，满脑子只有三个字——蒋绪昌。
从小到大，他见到的人大多目的简单。比如疯子妈，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的，做什么都愿意；镇上的人，企图在他身上找存在感；老头，是个简单又善良的老人，儿子入赘了别村，于是把夏杨当成了自己的孙子。
这些人简单，相应的，以夏杨对他们的态度和要做的反应也简单，阻拦疯子妈，对抗镇上人，陪伴老头儿。
而蒋绪昌，是他见过最复杂的人。
每次夏杨感觉好像琢磨出点门道，即将要捅破那层窗户纸，结果蒋绪昌二话不说，拿着个大锤子直接把窗户纸砸破。
谁知道窗户纸后面有牛皮纸，牛皮纸后面特么有个门！
他之前判断的没错，蒋绪昌比他之前遇到的小痞子都难对付。
打，打不过。
坑钱？
他不被反坑就他妈不错了，不出几天，五千没了。
夏杨之前擅长的坑蒙拐骗这一套在蒋绪昌身上根本不管用，甚至把自己越坑越深。不行啊！这样下去，他的家底可不够造的。
话又说回来，如果像之前那样硬杠不行…
夏杨拿过枕头，把他当成蒋绪昌，好声好气地说：“蒋绪昌…“
太生硬。
夏杨想起之前见过的情侣，他模仿女生的样子，捏着嗓子：“小蒋哥哥…“
呸呸呸！
夏杨差点儿把自己恶心吐了。
难道他真的要对那货发。骚？
想着想着，夏杨抱着他的假想蒋绪昌睡了过去，半夜做梦，还不忘狂踹枕头发泄，嘴里喊着梦话：“取整！去你个大爷整！”
第二天，夏杨没起床。
凭着多年的战斗经验，连镜子都不用照，他就知道自己是一副什么鬼样子。去上课是不可能了。
夏杨在被窝里，听着小胖杂乱的脚步声和倒腾书包声音。在他濒临爆发的时候，噪音终于在关门声中陡然转弱，一切归于平静。
或许上天创造他的意义，就是为了做一个拧巴的实验——若一个人总是求而不得会有怎样的结果。以前他逃课的时候，总期盼着有人能找他一回，结果没成真。现在他希望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理理思路，却也未能如愿，门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夏杨本打算置之不理，可门外的那个人比他还执着，仿佛确定寝室有人一样。
没办法，他只能顶着一张五彩斑斓的脸去开门，吓死对方算他倒霉。
人算不过天，受到惊吓的反而是他自己。
夏杨看了眼门外的人，立刻就低下了头，小声说：“校…校长好。”然后下意识去摸口袋，找录音笔。
初念之本就板着张脸，看到夏杨这副模样，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推门进来：“怎么弄的？”
夏杨可不敢让校长知道自己又翻墙逃出校，又做兼职，只能随口扯个谎：“摔……摔的”
这种谎话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凭着多年的教学经验，初念之心里立刻有了判断。他找了把椅子坐下来，让夏杨站在跟前，询问道：“班级有人欺负你？”顿了顿，“是不是蒋绪昌揍你了？”
夏杨赶紧摇头，眼睛睁得老大：“不是不是！”
这样赶紧撇清关系的态度，让初念之反而更加怀疑是蒋绪昌造的孽。不过，不管从哪个角度讲，初念之都不想招惹蒋绪昌。那小子可不是什么善茬儿，家庭极其复杂。听说他有两个爹，其中一个爹，还是A中校董何建国。
见初念之不再追究挨打的事，夏杨心里也咂摸出个七七八八，暗中冷笑，所谓长辈，也不过如此。
所以当初念之托住他的脸，左右查看的时候，夏杨垂着眼皮，腮帮子崩得紧紧的，否则他真怕自己冲初念之吼一句：“给爷滚！”
初念之看了看说：“有点严重啊！”
夏杨想起昨晚自己在床上自导自演的那出戏——得来软的。那先在初念之身上试一试，他记得初念之最怕女人哭，不知道男人哭他怕不怕。
夏杨使劲儿瞪了会儿眼珠，直到眼睛酸得不行才快速眨了眨。
眼睛肯定是红了。
夏杨目光流转，对上初念之的眼睛，嘴角向下一弯，小声说：“校长…”
初念之愣了一下，手不由自主松开夏杨，沉默了一会儿，偏过头，呼吸声变得粗重起来。
一时间，他想起了很多往事。
父亲举起的拳头，母亲的眼泪，还有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
初念之用尽全身力气才止住将要喷薄而出的情感，深深呼了口气，语气平淡地说：“不论对方是出于何种目的，你只需要记住，这不是你的错。暴力源于施暴者的无能，而非承受者的挑衅。”
夏杨有些耳闻，却假装不知道：“校长，你也挨过打吗？”
初念之目光一垂：“都过去了。”
初念之的坦诚倒让夏杨有些意外，看他一脸痛苦的表情，眼睛竟真的有些酸疼，可想到疯子妈，心肠又硬了起来。
夏杨紧闭的嘴唇开始小幅度地抽动，眼睛努力地睁得大大的，让眼眶里尽可能地积累更多的泪水，然后在和初念之对视的时候，眼泪啪嗒全落了下来。
时间精准，感情十足，堪称完美。
这演技，简直让琼瑶阿姨都叹为观止，换个性别，就可以直接去演苦情剧女主了。
初念之下意识地抬手想帮夏杨擦眼泪，在手指即将碰到他的脸颊的时候，眼中突然闪过几分不知因何而起的愤怒。手臂硬生生地调转个方向，从桌上烦躁地刷刷抽了好几张餐巾纸塞到夏杨手里，说：“擦擦脸。”
呵呵。
初念之有课，待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临走前嘱咐了句：“别忘擦药。”
夏杨温顺地回了句“好”。
关上门的那一刻，夏杨委屈巴巴的眼睛变了神色，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上一秒哭唧唧，下一秒mmp。
瞥了眼桌上的跌打药，夏杨直接扔进了垃圾桶，他的身子可没这么娇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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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杨是个劳碌命，课虽然不上了，但钱还得挣。
夏杨厚着脸皮回台球厅的时候，老板看了眼他的脸，把他赶去后厨刷盘子。这小子要的工资低，手脚倒很勤快，不用白不用。
“昨天打坏了两个台球，工资就不发了。”老板对着夏杨的背影喊。
夏杨脚下一顿，没有回应。
晚上是台球厅最热闹的时候，要刷的盘子和杯子堆成了小山。夏杨找了个小马扎坐在地上，吭哧吭哧地埋头干活儿，刷一个盘子，骂一句老板抠门。
在他拿起剩半杯啤酒的玻璃杯的时候，突然觉得后脊凉飕飕——
他知道，蒋绪昌来了！
这决不是因为和那个瘟神心有灵犀一点通。他俩差距如此悬殊，就算要心有灵犀，也该把他和身世凄苦，但最后终成一代大侠的杨过连在一起。
蒋绪昌那厮，成天惹事，偶尔行善，而行善的代价，就是他不停地被扣钱扣钱！
夏杨越想越心里忿忿不平。
不管夏杨如何腹议蒋大公子，那天的事还是让他一战成名，刚踏进台球厅，就有女服务生跟传信儿的小鸽子一般，奔到后厨，扯着嗓子喊：“那个会打架的小帅哥又来了！”
接着，不管是在准备饮料还是切水果，除了夏杨以外的所有人都往门口涌，伸着脖子跟大白鹅一样使劲儿往外看。
“真是帅啊……”
“今天穿了牛仔裤诶，显得腿好长…...”
“我觉得说他是明星也有人信，还特别有男人味儿……”
夏杨一边洗盘子，一边学女生既激动又娇羞的样子自言自语：“好帅啊，腿好长，好有男人味啊……切！”
他翻了个白眼，骂道：“羊腿也长，怎么没见你们喜欢？”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
“谁说不喜欢？烤的，煮的，焖的都喜欢！”
这声音如同地狱来的召唤，吓得夏杨连屁股都是僵硬的，想回头看个究竟，腿脚却不听使唤，整个人扑到洗碗的大水盆里，脑袋直接潜到盆底，手里还不忘紧紧捏着盘子，生怕它碎了。
真是卧槽了。
他之前还纠结来硬的还是来软的，结果每次遇到这个瘟神都要出意外。这回直接出师未捷身先死，扑通落水变蛤ma。
方修跟着走进来：“顾临他们来……诶？你把小东西踹到水盆里了？”
方修语调自然，可见蒋大公子没少干这种缺德事儿，不过这回儿可是真真地冤枉他了。
蒋绪昌难掩脸上好笑的表情：“他可能是知道要见我，太激动了，准备洗个脸。”
方修瞥了眼脏兮兮、浮着洗涤剂泡沫的水盆，和像个癞蛤蟆一样手脚扑棱个不停，却不知道要手撑地，从水盆里赶紧起身的夏杨，啼笑皆非地说：“你看，要不要找个救生员，或者给他扔个游泳圈？”
蒋绪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只知道再不把他拉起来，可能就要扔花圈了。”
蒋绪昌自觉地后退一步，把最佳观赏傻逼的位子让给方修。
方修刚准备俯身提溜儿夏杨，看见他湿哒哒的衣服，收了手，起身从桌上拿了个锅铲，用锅铲挑起夏杨背后的衣带，转了几圈儿拉紧，把人从水里提了起来。
夏杨刚出水，人是懵逼的，眼睛也没睁开。
方修拎着他，飞起一脚把水盆踹到另一头，抬头问蒋绪昌：“放这儿？”
“随便。”蒋绪昌说。
方修还是好心提醒了句：“我要松手了。”然后把人慢慢放下。
夏杨手捧着盘子，跟上坟一样跪倒在地上，不停地咳嗽。现在他脸上全是水渍，眼睛都睁不开，就算哭，也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洗碗水。
果然碰上瘟神就是倒霉，精心准备的琼瑶戏一个都特么用不上，真是浪费演技。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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