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神棍被迫营业日常》姝宁

37、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一开始是陈美娥觉得屋里边边角角的地方似乎潮湿阴冷了许多，她刚跟叶锦添说这事的时候，叶锦添还认真地把屋里边边角角的地方都看了个遍。

　　但干干燥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边角处证明了，这似乎只是陈美娥的又一个错觉。

　　陈美娥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没再提了。

　　然后到了叶阿婆下葬的第三天，阳光热烈得堪比夏日里的大晴天。

　　卜一一刚上身没几天的长袖外套没一会就穿不住了，大红色带蝴蝶结小装饰的运动风外套，跟几年前小孩初初来到那会一身烂漫又简约大气的海军服风比起来，嗯，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跟变样的衣服一起变化的，还有小孩的小金库，虽然多少从爷爷那里打工补贴了一些，但是跟大黑的无底洞相比，那点子补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大黑决心减肥的决定，属实让小孩松了一口气，剩下的那一点点小金库总算是保住了。

　　刘春兰很早就发现，托她那已经分开了的儿子和儿媳的福，小孩对于钱虽然大方，但是没有钱也会让她心慌不踏实，大概是那两口子对于卜一一向来除了塞钱就还是塞钱吧。

　　手上钱多，所以对钱的事也大方；但是再多的钱也会有花完的时候，指望那两人能一次不落地保证小孩手上总是有足够的钱，就是做梦了，所以钱变少了的时候，也会心慌不安。

　　从小孩被送回来，刘春兰大概就知道了，不论那两口子说得都么好听，什么暂时，还会接回去，只看他们到现在为止做的就知道，她的小孙女以后也就只能靠她们这两个老家伙了。

　　所以比起直接给小孩额外的零花钱，刘春兰选择让她自己“打工赚钱”，于是卜来恩本就不多的工作多了个小帮工，变得越发清闲了。

　　成日里都坐在庙里看着外面发呆，有时候是抬头望天，更多的时候是连头也不太，双眼无神地平时着外面的草木，然后到点打卡，啊不，到点关门回家。

　　今天也不例外，只是比起昨天，太阳有点晃眼，还是别抬头看天了吧。

　　这样想着，刚把头低下来，视线里就出现了好几个正往这边跑来的点，待他们走进了一看，好家伙，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萝卜头，中间那个还贼眼熟，不是他家那个还有哪个。

　　小孩混杂在比过年看大戏还要兴奋的同龄人当中，脸上的表情格外懵懂。

　　一边听着几个小孩颠三倒四的说着始末，一边打量着自家懵懂的萝卜苗，卜来恩的脸上只剩下一副牙疼的表情。

　　第一次感受到了神棍这种职业的尴尬。

　　虽然卜来恩和刘春兰对于卜一一的成长都很随村里大流地选择了放养模式，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无论是自己还是对方，对于小孩一举一动的关注，从来都没有少过。

　　别看卜一一平日里跟村里的小孩玩得挺好，时不时还能混个孩子王当当，看起来似乎完全融入新环境了的样子。

　　实际上，成长环境不同带来的认知差距并是那么容易弥合的，就像这会，其他小孩兴奋的就跟过年看大戏似的，他家这个还一脸懵。

　　长在村里的小孩多多少少都会接触到生与死的传统仪式，他们关于生死的第一课是从他们的长辈身上学来的，与生死有关的种种禁忌与习俗，让生死，尤其是死亡在他们眼里有了神秘的力量，什么灵魂呀，鬼怪呀，都是从这一时候萌芽的。

　　都是从小孩过来的，卜来恩对于这群萝卜头这种害怕又好奇，仗着人多不管不顾想作死的心态拿捏得死死的。

　　反倒是卜一一现在这样的，他有点慌，是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是一个神棍，不给小孩错误的认知导向；还是维持一下自己作为长辈岌岌可危的尊严，闭眼混乱操作一通，从此在自家萝卜苗幼小的心灵上埋下一颗属性不明的种子。

　　这，感觉都是送命题，晚上会被老婆子拎着耳朵骂的那种。

　　而且，卜来恩默不作声地瞄了一眼摆在书案上，但是却是出自卜一一之手的符篆和朱砂，好吧，是他想得太美了，能不能糊弄过去，大概还是另外一回事。

　　于是带着一种早死早超生的乐观型消极心态，卜来恩带着一串萝卜头浩浩荡荡地下山了，卜一一人小腿短，不知不觉就落在了后头。

　　她这几天正在跟卜来恩看西游记，于是落在后面看着，心里突然就想起了山大王跟他的徒子徒孙们。

　　看着她爷身后的那一串，小孩突然就羡慕了，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身后，哦，今天大黑和小黑都不在。

　　准确地来说，它们已经不在好几天了。

　　正被小孩惦记着的两只猫，这会正心累地看着对方，都有点怀疑灵生。

　　按照它们，准确来说是小黑一开始的想法，作为灵体的它们想要满足人类的愿望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只要弄出点异象来，这些人类就会屁颠屁颠地去找巫或者据说能通灵的人。

　　这个时候它们只要控制一下让自己被巫和能通灵的人看到，把那个人类需要被满足的愿望说出去，魔法自己就能打败魔法，而人类的阴德也成功归它们了。

　　但是，明明是一样的程序，为什么现在没那么灵了！！！！

　　天知道这几天它们忙活了多少次，花费了多少精力，绞尽脑汁弄出了多少“异象”，才终于把流程走到这一步！！！

　　看到卜来恩被一群小萝卜头簇拥着走过来，两只终于心累又放松地在阴暗处摊成两团浑然天成的猫饼。

　　而众人的目标，叶锦添的谷仓前边，村里的人远远地围成了一圈，谁也不敢上去看个究竟，却也谁都不舍得离开。

　　等有人发现卜来恩来了，都是眼前一亮，簇拥着他就要往前走，问就是承担伤害的人来了，大胆一点，放心造！

　　卜来恩：......

　　虽然心知他们未必有多大的恶意，但是还是有点心塞，神棍怎么了，神棍就不是人了吗？

　　眼角的余光又瞥到自家的小萝卜苗，好吧，神棍确实不大好。

　　泮村人的谷仓并不是正儿八经存粮的房子，而是个铁皮围成的圆柱体加圆锥的东西，下方有个充当闸口的小铁片，每年新晒好的稻谷都会放进谷仓里保存，随用随取，旧年还没吃完的陈粮也会在新谷入仓的时候，被取出来重新晾晒后卖去粮站。

　　今日天气好，村里不少人都打算今天把新谷入了仓，再把陈粮拿出来好后晒一晒，叶锦添也是这样打算的。

　　只是他今天大概运气比较差，先是起床的时候不注意碰到了自己的脚趾头，明明没碰到什么锋锐的东西，偏偏就出血了。

　　完了洗漱出来，陈美娥就说家里的鸡鸭少了几只，明明昨天晚上鸡鸭回笼时数目还是对的。

　　一大早的碰上这种事情，总让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他妈，总不真的是葬礼犯了忌讳？幸好一出门，是个晴朗的大晴天。

　　叶锦添的心情一下子就舒畅了，边想着先把新谷进仓吧，新谷入仓标志着丰收，是好事，真有什么的话也能冲一下。

　　把闸口的小铁片拉开，旧年的陈粮就顺着流下来，叶锦添顺手扒拉了下。

　　粮食保存得再好，都免不了变潮，叶锦添觉得触手的湿度好像高了一点，但也没太在意，以为是今年雨水多的原因。

　　但是到了后面，倒出来的陈粮几乎就像水泡过一样，隐隐还有点血腥味，叶锦添这下就坐不住了。

　　一把上去直接把谷仓整个掀开，还没来得及流出来的稻谷顿时散了一地。

　　附近的人听到动静走了过来，一眼看到了谷仓里头湿漉漉的稻谷和里边被硬生生撕去了脖子、身首分离的几只鸡鸭，还没凝固的鸡血鸭血混杂在一起，正慢慢沿着被掀开的谷仓边缘往下蔓延，看起来莫名瘆人。

　　刚进来的人以为是谁故意恶作剧，叶锦添还没说什么，他倒先发货了。

　　庄稼人自己最知道粮食得来的不易，这样的恶作剧实在是过了，他一偏头，对还愣着的叶锦添说：“添子，走，找村长去，今天要不把这个恶作剧的王八蛋给找到，我罗明就不姓罗了！”

　　跟罗明一起进来的还有叶锦添隔壁家的罗建国，见叶锦添的脸色不大对劲，用手肘捅了捅罗明，让他闭嘴。

　　罗明这才反应过来，当下有点下不来台。

　　叶锦添还算是撑得住的，等陈美娥过来看见湿漉漉的稻谷和被生生撕开的几只鸡鸭时，之前给叶阿婆收敛尸身时的种种恐惧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她想起了这几天屋子莫名的阴冷潮湿，原以为只是变天，现在却觉得在她在屋子里的每一个时刻，叶阿婆都在边角处看着她，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身边的地方也越来越潮湿。

　　陈美娥几乎是应激式地抬头谨慎又小心地看了下四周，脸色青白惊慌，眼珠子瞪得大大地，一边看一边疯狂摇头喃喃道：“没有,你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联系到之前叶锦添跟陈美娥两人给叶阿婆办的，让全村人都开了一次眼的丧礼，以及之后从七婆那里隐隐透出来的传言。

　　感觉自己已经知道了怎么一回事，并且刚刚还立了一个不抓到恶作剧的人不姓罗的flag的罗明：......

　　看着这两口子这个模样，虽然觉得自己跟叶阿婆没有什么愁怨，但。

　　罗明还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其实，不姓罗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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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自己一个人写有点怕怕的，我已经很努力地写得不恐怖了，但是胆子还是太小，我都不敢写出那个字，害怕写出来有引力
害怕又好奇，兴奋刺激又怂，怂还要浪，就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