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简·奥斯汀]曼斯菲尔德的茱莉娅》南华子

5、远方来信

　　兄妹两相差四岁，这般笑闹起来简直再自然不过，他们一路谈笑风生回到家里。

　　回家后，茱莉娅兴致勃勃地对玛丽亚说起自己看到的文物来，玛丽亚在家陪伴伯特伦夫人已是大为后悔，姐妹俩和埃德蒙一起讨论起异教的神灵和风俗来。

　　等到汤姆回家的时候，埃德蒙难免要提起他们今天遇到的那位青年，汤姆说对这位只比他大一岁的青年评价不高:“哦，那可真是不幸，可怜的维多利亚。我还没有见过比他更加严肃和一本正经的年轻人，简直比他的表哥还要严肃和一本正经，那天晚上我换了几个话题，我想埃德蒙你应该知道，我至少聊了三个还是四个话题，我们先谈了谈天气，然后我询问了他们的赛马，看上去他不喜欢赛马，还是板着面孔；我们又聊了聊猎狗，他依然不感兴趣；最后我们说起了打牌，这位先生依旧不动声色。我们完全无话可聊，最后是菲茨威廉伯爵的小儿子解救了我，那是位风趣随和的人物，比他表弟有趣多了，我们友好结束了对话。”

　　“哦，汤姆，我想你大大误解了达西先生，他并非一位冷漠无情的人，他对维多利亚很和善。”埃德蒙和茱莉娅一起反驳道。汤姆毫不在意，他已经兴致勃勃聊起自己的朋友遇到的糗事来。

　　可另一边达西先生家里就不是这般和乐融融的情境了。大抵这天底下的长子不是如汤姆·伯特伦先生一般肆意享受自己长子的权利，就是如达西先生这般谨记自己的义务。菲茨威廉·达西自幼便知道自己要继承一份巨大的家业，难免严格要求自己；又因为很长一段时间是独生子的缘故他也难以体谅他人的处境，对别人的要求也一样严格，对于汤姆·伯特伦这种肆意妄为的浪荡子弟是不可能看得起了。

　　亲朋好友从未指出他这种性格有何缺陷。但是现在达西先生已经遇到了难题，他的性格面对年幼的妹妹可一向讨不了好，老达西先生的教子威克姆先生不用费丝毫力气就可以让这位小姑娘灿烂微笑 ，这让做哥哥的心里一直有些郁闷。这次好不容易讨教了一个讨妹妹欢喜的方法，刚刚准备询问乔治亚娜喜欢什么宠物，便不大高兴地发现威克姆先生已经买回了一只小狗。

　　我们的女主角可不知道达西先生的这番郁闷，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遇到的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人物——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

　　此后在伦敦的日子平平淡淡，尤其是兄弟俩返回学校上学后，姐妹俩就更加无趣了。随着托马斯爵士与老达西先生的交好 ，爵士看大儿子汤姆的浪荡越发不满。因此国会的职责履行结束，1799年的春末，他便带全家返回曼斯菲尔德庄园，希冀脱离纸醉金迷的城市能让大儿子走上正途，这不过是天底下老父亲们天真的愿望，可惜汤姆在学校里的行为他可管教不了。

　　回到曼斯菲尔德庄园不久，诺里斯太太便又一次气冲冲地来报告一桩几乎年年都有的消息——范妮几个月前又生了一个孩子（即原书女主角范妮的母亲普莱斯太太）。

　　说实话，托马斯爵士一直很惊异妻姐诺里斯太太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要知道他们已经十一年不相来往了。尤其当年诺里斯太太因为妹妹嫁了一个既没文化、又没家产、三没门第的海军陆战队中尉，多事写了一封信骂妹妹愚蠢透顶，惹火普莱斯太太，于是做妹妹的写信把两个姐姐骂了一顿，还出言不逊奚落了一番托马斯爵士的虚荣，从此伯特伦夫人连妹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然而今年与往年不同，就在他们得知这个消息没多久，伯特伦夫人就收到了普莱斯太太的一封信。信里情真意切地回忆起当年做姐妹时的情谊，充满悔恨地说起自己的错误——这门婚姻除了让她多了八个孩子、肚子里还有第九个即将出生，她什么也没落下，家里样样都缺，丈夫已经残疾收入大不如前，她恳请托马斯·伯特伦夫妇给即将降生的孩子当教父、教母，帮助抚养这个孩子，并且表明现有的八个孩子将来也要仰仗他们。

　　普莱斯太太坚持了十年的自尊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她终于向亲戚们服软啦。“这就是范妮当年不听我们劝说的后果，不般配的婚姻必然是这番下场，所以我一贯劝说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不要被一时的激情所怂恿。托马斯爵士，您说呢？”诺里斯太太表示了一番自己的先见之明。

　　“是的，我想年轻姑娘应该引以为戒，你的话对她们有好处。” 托马斯爵士没有反驳。这鼓舞了诺里斯太太，说起这个话题来她滔滔不绝起来:“没有谁比我关心那些年轻人尤其是年轻女孩子，作为一个牧师的妻子，我总是把周围年轻人的德行放在第一位，我总是劝大家多听听诺里斯先生的布道......”

　　好在信也没有白写。大家批判了范妮当年的错误之后又重归于好，对她关心起来——托马斯爵士向她表示关切，替她出主意，伯特伦夫人给她寄钱和婴儿穿的衣服，诺里斯夫人则负责写信。

　　诺里斯太太一贯觉得自己心肠太软，对所有贫苦人她都放心不下，更别说自己的亲妹妹了，她总觉得自己还得多帮点忙，她四处对人说:“我想你们知道做老大的总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弟弟妹妹，我得说谁也没有我为我那可怜的妹妹操的心更多，我总是惦记着她。”

　　“伯特伦夫人，我觉得我们得为普莱斯太太多尽一份力。你知道的她的孩子太多了，收入又少，开销又大。听说她的大姑娘已经九岁了，我敢说范妮没法照管好所有的孩子，我们来照管她怎么样？这肯定会给我们带来些麻烦，增加些开销，但相比起行善来，这算不了什么。”

　　伯特伦夫人当即表示赞同。“我看这样做再好不过了。”她说，“我们把那孩子叫来吧。”

　　托马斯爵士可没有像以往寄钱寄物那样痛快答应，他着实犹豫了一番:养一个孩子可不是小事，让她脱离自己原有的生活环境，如果将来她因此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乃至与自己的表哥相爱等等。

　　但是托马斯爵士的顾虑最终还是被诺里斯太太一一打消了:一个姑娘家但凡好好地养大，再体体面面地把她领入社交界，她总有办法给自己找个好人家；至于表兄妹相爱，如果是多年后汤姆和埃德蒙与她第一次相遇这两位好心肠的孩子大有可能爱上可怜的表妹，而生活在一起他们只会拿她当妹妹对待。

　　一番讨论后，诺里斯太太负责写信告知普莱斯太太这桩大好事。诸位看官想必也清楚:这封信里诺里斯太太大大夸赞了自己一番，她觉得自己俨然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和最慈爱慈爱的姨妈。

　　诺里斯太太的确大慈大悲，没人比她更会教别人大方。她不光爱指挥安排别人，还同样爱钱；她懂得怎样花朋友的钱，也同样懂得怎样省自己的钱。她当初期盼嫁给有钱人家，不幸未能实现，因此从结婚起就觉得自己必须厉行节约，尤其是考虑到未来的儿女更是如此，然而夫妇两最终并无儿女，这样一来，诺里斯太太更加一心一意攒起钱来。

　　茱莉娅对姨妈的为人心知肚明，因此在得知父母的决定后她便写信给尚在伊顿公学的埃德蒙，里面这样写道:

　　“亲爱的埃德蒙，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曼斯菲尔德即将迎来一个新的成员——我们姨妈普莱斯太太的大女儿范妮，但你可能不清楚她应当会和我们住在一起（我想你不会和我们的父母一样认为诺里斯姨妈打算收养她吧，哦，姨妈怎么可能会这么做！），等你回来时说不定会惊喜自己又多了一个可爱的妹妹，过段时间说不定还会关爱她胜过关爱我。”

　　果不其然，很快托马斯爵士就发现自己误解了诺里斯太太的意思:他原以为这孩子会与诺里斯夫妇生活在一起，刚好他们没有孩子，然而诺里斯太太却表示自己要照顾丈夫无力管教这个孩子。

　　那么，顺理成章，范妮即将来到曼斯菲尔德庄园与玛丽亚和茱莉娅为伴，对于此事玛丽亚毫不关心。

　　“随便她吧，我只希望她的举止不要过于粗俗。不过据姨妈说将会安排她住到原来育儿室旁边的那间白色的小阁楼里，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呢，何况也不会安排埃丽丝去伺候她，要是她有什么不好的脾气或是行为也影响不了什么。亲爱的妹妹，你放心吧！”

　　“姐姐，我只是想她是我们的亲表妹，又比我还要小两岁，一个人离开家来到这里，我们作为姐姐总应当多多关照关照她，让她融入我们家庭中，不是吗。” “哦？”玛丽亚不以为然，“她可不姓伯特伦，我们可不是同等人。我天真的妹妹，你可别忘了，我们与她的身份、财产、权利和前程永远是不同的，我想只要对她表示欢迎、带她一起玩她就应该感激涕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