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见我多欢喜［重生］》橘五六

16、雾山

　　次日起来，天气不爽，黑云压得很低，雨水随时要倾泻下来。迎面而来的风裹挟着水珠，拍打到梨生的面上。

　　她把衣服再拉紧了些，双手抱在前去问沈延元：“是要下雨了么？”

　　“是。”沈延元看她瑟瑟的样子，把人往屋子里带，“我们去屋里等。”

　　天亮了沈延元就要带着她去找苏瑞禾，通传丫鬟却说九娘娘一大早就走了，他退而去见元清，侍女又说他病了还在歇息，需要稍等片刻。

　　“我怎么觉得在诓人呢？”梨生立在会客的堂内，沈延元站在她面前把风给贴心地挡了。

　　“虽说这天气变化得是怪，可也不至于说病就病吧。”说完她觉得鼻子发痒，凑了指节揉揉，侧头掩面就是一个喷嚏。

　　沈延元回头来看她，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他低下声音来：“今天就把事情问清楚，解决了回都城，再拖下去怕你熬不住了。”

　　“有什么大关系，不过就是雨天打喷嚏。”

　　他眉间的担忧还是没能消减：“这是警告，青邱在催我们离开。”

　　梨生犹疑得很，这时又进来两个侍女，端来一壶参茶。

　　“二位喝杯参茶暖暖身子吧。”

　　沈延元摆手，又问起元清：“元公子还没醒？”时候快到午间了，按道理早该起了。

　　侍女对了对眼神，行了个礼：“姑爷抱恙，不方便见客。”

　　沈延元听出话里的敷衍，眼睛盯着那两个侍女：“‘不方便见客’？是你们公子的意思吗？”

　　沈延元的话语是门外的阴天，还没有淹没一切，冰冷已经渗入骨髓。不知道哪一秒就卷起落叶，所到之处天翻地覆。

　　他就是有那样的气魄，不带任何情感的，一视同仁的残忍。

　　问句像冷风贴在侍女的后背，顺着她们的肌肤，凉意浸到了后脑勺。她们跪下来埋着头，像见到了苏瑞禾一般。

　　强权者处处相同，懦弱的人遇见了，知道避不开躲不掉，只好卑微求饶。

　　“奴婢们只是传话的，公子莫要怪罪。”

　　沈延元看了她们一眼：“这是做什么，我不喜欢别人跪我，起来吧。”

　　他抬了一下侍女的手肘，示意她们起来，又问：“那元清在卧房吗？我们自己去见。”

　　侍女摇头：“奴婢不知。九娘娘走后吩咐不许去打扰姑爷，二位若要见人，就说是病了。”

　　沈延元转向梨生，恰好她的眼神也移过来，嘴唇动动讲无声的唇语：“有蹊跷。”

　　他又问道：“那苏瑞禾在哪里？”

　　刚站起来的侍女又惶恐地跪了下来：“不敢探知娘娘去向。”

　　那种恐惧是天然的，像遇见天敌需要跑，看见刀子要躲，这里的人害怕“苏瑞禾”三个字，听见了就是一种形成习惯的臣服，身体先于脑子反应，做出能保全自我的行为。

　　沈延元了然了情况，懒得再去请侍女站起来，他不怕苏瑞禾，不知道后面还能说出多少让她们听了就跪的话来。

　　“那她平日里总去哪里，你们总该知道吧？”见侍女不回话，梨生蹲到她们面前，语气轻松玩笑，却掺了几分威胁的意思：“你们要是不说，这人就要把青邱掀翻了找人了。”

　　梨生也不全夸大，她了解沈延元的脾气，要做的事绝不会“算了”，他讨厌麻烦，更讨厌没有结果。他解不开的难题，就用最直接粗暴的方式去解开，什么手段他不在乎，有什么后果也都能承担。

　　要让他放弃一件事，不会是太难，而是他厌倦了，觉得烦了。

　　沈延元是经过了就不会回头的狂风，永远向前，冲着他的方向，要是累了，就不在乎最终的方向，戛然停了，没有然后。

　　就目前而讲，沈延元还不会停，他要把事情解决的念头还很坚定，这股风气势汹汹地来了，说要把青邱搞得乱七八糟也不假。

　　侍女目光游移，又低了下去：“也许……娘娘在雾山。”

　　沈延元又恢复成亲切的样子，喝了一杯参茶，冲着侍女：“谢了。”

　　侍女露出勉强得不能再勉强的笑，跪着目送他带着梨生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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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带伞吗？”

　　沈延元带着梨生去元清的卧房看了看，果然是他想的那样，人不在。看完了他又把人往外带，说直接去雾山找苏瑞禾。

　　“雾山不会有雨。”

　　察觉到梨生会问他什么，他又解释：“雾山是青邱的边境，常年有雾，天气变都不带变的，隔离于外界，是狐狸修炼的去处。”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的？”

　　梨生从前对于狐狸的认识也就限于沈延元带来的话本子，他也不说自己是仙使什么的，这回和他来青邱，她倒像是重新认识了他一样。

　　怎么知道那么多的？

　　“事情做得多了，也就都在心里留了底，什么都知道点，什么都记得点，才好办事啊。”

　　我可不觉得你记忆好。梨生在心里嘀咕一声。要是记忆好，记不记得自己死过了，记不记得自己有个相好的叫梨生啊。

　　她也不说出这话来，表面就装得恍然大悟说句“这样啊”。

　　毕竟也不知道沈延元是个什么状况，是和她一样重生溯回了，还是就是个十七岁的少年郎，要是后者去问人家记不记得，还是太为难人了。

　　到了雾山，沈延元四处看了看，看见一处瀑布隐藏在雾气里，指着说：“就是那儿了，历代青邱掌权者修炼的地方。”

　　雾山不负名字，四周雾蒙蒙的，叫人看不清方向，只有那瀑布在微弱的日光下，像水晶柱一般引人注目。

　　梨生走，雾气好像有灵魂，一圈圈绕着她，本在前方的路变得模模糊糊起来，雾气拽着她，好像要她坠到另一个世界去。

　　她越往前走越怪，前方好像永远也去不了般。

　　她不是在前行，而是在下沉。

　　梨生慌起来，偏偏雾气把她的视线剥夺了，她环顾四周什么也见不着了。

　　“沈延元？”

　　没有回应。

　　她又加大声音喊了一遍：“沈延元！”

　　还是没有回响。

　　她着了急，几乎是在吼了：“沈延元！”

　　“啧。”

　　雾气中间飘出一声不耐烦，缓缓出来一个少女，雾气向周边退散，显露出一所宅子。

　　少女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又露出了不认识她的神色，站在那屋前的一棵枯树下对着她。

　　“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