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许霖》左间

74、快刀

　　两人下楼时都有些尴尬，一前一后隔好几个台阶。客厅气氛更古怪了。
　　齐天磊几乎有些激动在楼梯口接了许霖，拉着手上上下下打量，就差数数汗毛有没有少了。
　　许霖更尴尬了，瞄一眼许松，还好，没往这边看。推开小声说：“干嘛！站好！”说完牵着小媳妇般委屈的人回沙发坐下。
　　兰小雪惊讶过后暗暗咋舌。真想不到，阿林面前齐天磊居然是这样的！
　　清清嗓子开口道：“我有些话想单独对你说。”说完不看许霖，倒是盯着齐天磊。果然，他的反应好玩极了，恼怒，压抑，委屈，凝望，然后，眼睛好像都开始泛红。
　　兰小雪只觉得心中有个小人在咬手绢：这受久了的男人，确实有点像姐妹。怎么办，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好像是在第三者插足。
　　呸呸呸！接连三个呸吐掉不该有的想法。她和阿林才是一对，明明是齐天磊插了她的足，竟然还在这里扮委屈，岂有此理！
　　“阿林！”
　　这一声几乎要算严厉了，许霖一愣，抬头看兰小雪。他不是故意要小雪等这么久的，只是……看一眼齐天磊，还有什么话要单独说。
　　许霖的反应让兰小雪鼻子一酸。齐天磊到底哪点值得阿林这么维护他？
　　“阿林。”声音轻且细，是以前惯常喊他的方式。
　　“阿林，我想，单独和你说说话。”
　　许霖还没回答，齐天磊冷笑道：“兰首长这是要强人所难？”
　　兰小雪眼睛都不眨一下，直直盯着许霖：“阿林，你也觉得我是强人所难吗？”
　　“……没……”
　　“行了。”眼看许霖像热锅上的蚂蚁般惊惶，大哥最先看不下去了。“天磊跟我上楼。”上前架起齐天磊就走。口里还嘀嘀叨叨：说出来都是爱，做起来全是要，管TM给不给得起。
　　本来还想挣扎的齐天磊听到这句话就蔫了，老老实实被拖上楼。
　　兰小雪则是不光鼻子酸，心里也酸起来。她也不想这样逼着阿林，可齐天磊能退，她不能。
　　等杨云升也离开客厅，兰小雪流着泪说：“对不起。”
　　擦擦眼睛拒绝许霖递过来的纸巾：“你不用管我，我，不是要你同情，只是，太难受，太后悔了。我跑得还不够快，不能让时间回溯，我好想回到过去，好想当时能跑慢一点，再慢一点，停下来，认真看看你，好好陪陪你。阿林，对不起。我好后悔。然而我一边后悔，一边还要做以后自己还会后悔的事，对不起，阿林，我又逼你了。可我怎么办呀，我不敢退，这一步退了，以后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了，那我怎么办呀。”
　　哭着扑进许霖怀里：“给我一片后悔药好吗？就一片！第一片，最后一片，唯一一片，我再也不会那样了。以后我就在暴雪等你，想我了你就过来，我们和原来一样，聊天说话，我给你画肖像，贴满一整个房间。白天你是普通一兵，我是普通队长、首长，随便。晚上我们一起去压马路，吃北大街的烧烤，在城墙上看星星。以后我们生一个女儿，长得和你一样，再生个儿子，像我一样，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过一辈子。”
　　许霖一脸为难后退：“小雪……别这样。”
　　“那你要我怎么样？”一把搂紧许霖，不让他再退。痛哭道：“只是一次分手而已，谁知道会有后面那么多事，谁谈恋爱不说分手，为什么一次错误就要一辈子来买单？总有修正方式的，你要什么都行，我现在没有以后也一定给你。求你，阿林，别那么残酷，就给我一次机会。”
　　“不是……”许霖很想解释一下关于分手的事，又不知道怎么说。他现在说小雪根本没错，他也没有不原谅，感觉上就是不肯原谅。实在解释不清。
　　扶了扶兰小雪，又递几张纸巾，往后挪了挪。
　　“小雪……”半天，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看兰小雪还在频频擦泪，只得道：“别哭。”
　　“我停不下来，太难受了。我是什么天煞孤星命格吗？妈妈不在了，爸爸要我死，听他的话嫁人，丈夫只想要权势，好不容易挣了条命，有了主动权，能争取一下自己真心喜欢的，结果就这样。我又没让你们分手，人是有感情的，我知道这半年对你多重要，他愿意陪在你身边，你肯定会感动，这很正常的。可我们呢？半年时间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吗？一起唱过的歌，接过的吻，就都过去了吗？一点都没了吗？怎么会这样？只有我一个人记得，我一个人念念不忘吗？”
　　在兰小雪声声控诉里，许霖头垂越来越低。小雪说的他都记得，甚至记得的比小雪记得的还多。并肩携手末世走过一年，可回忆，可感动的事太多太多，可是，想想天磊哥，他又做错了什么呢。小雪结婚就去找他，现在小雪离婚来找自己了，马上甩了天磊哥跟小雪和好。那是把齐天磊当什么了。而且，天磊哥那么依赖自己，说分手他肯定会很难过的。就算他说可以接受三个人过，可一颗心要怎么分成两半？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也是最受忽视的孩子，父母生他的时候年龄已经很大，根本没有精力管，小点有保姆管，大了就是大哥管。父母爱他吗？爱啊。大哥和姐姐不在家的时候，爸爸也会关心他的学习，妈妈也会嘘寒问暖。可是大哥在家的时候、姐姐在家的时候，他就像是家里的隐形人，谁都看不见他。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连父母对孩子都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他有什么本事在两个爱人中游刃。
　　“对不起。小雪，是我——”
　　一声高亢的哭泣打断了话音，兰小雪掩面痛哭。许霖拿着纸巾进退两难。好半天，哭声才止住。
　　“为什么总是这样。”再度开口声音有点沙哑：“总是用对不起来敷衍我。我哪点不如他？爱你没他多还是付出还不够？到底要我怎么做？”
　　“不是的，我没敷衍过你，是，是真的，对不起。”
　　哭过以后兰小雪反而冷静了一点。最近零零碎碎接触的虽然不多，但多少能感觉到阿林若有似无的视线。明明有意，却不肯接受自己的提议，难道他只能接受一对一的感情？
　　“亲我一下。”
　　“啊！”这也太跳脱了！
　　“从西都回来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太亲密的举动，原来我不了解，觉得你是担心形势，担心阿松哥哥，没有心情。其实从那时候就开始不对劲了，是不是？你从那个时候就已经预谋好分手了，对不对？”
　　“没有，那时候——”
　　“哪对情侣单独相处的时候不是搂搂抱抱的，心里的事再多，心爱的人就在眼前，哪里忍得住。可我们一直都没有。因为前世你就已经和我分手了，从西都开始你就是在尽义务，你想的是把我带回阳京就好聚好散，偏偏我不识相，一直缠着你，是不是让你很烦？”
　　“没有——”
　　“还害你和齐天磊不能早早双双对对。从晋州回来的路上骂我多少回吧？不让你坐他的车，不让他在你腿上摸来摸去，心里恨死我吧？”
　　“不是的——”
　　“那是什么？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已经做了决定，可能前世确实是我出卖了你，今生还要无耻的纠缠你，我怎么就是这么可恶的女人？也难怪你会去喜欢男人。”
　　一边步步紧逼，一边节节后退，许霖仿佛一只被猫逼进角落的老鼠，一退再退，退无可退。
　　“没有，不是，你不会的。”
　　“那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判我死刑？从西都开始你就决定要和我分手了吧？”
　　“没有，没有。”许霖仓皇摇头：“当时哪里想那么多，只想逃出去。”
　　“那为什么手都不肯牵一下？”
　　“就是没想那么多。而且，我，我当时觉得你已经结婚了……”虽然很无厘头，但真的感觉婚礼刚过去没多久。
　　兰小雪嘴巴一鼓，就知道，肯定吃了前世的亏。
　　“那后来呢？你冷暴力我也不是因为什么异能问题吧？”
　　许霖嘴巴动动，不太敢争辩冷暴力的问题，索性跳过，小雪说是就是吧。“也没想那么多，只想好好提高异能。”
　　深深叹口气：“那现在呢？你还喜欢我吗？”
　　“没有！”
　　接的太快了。兰小雪哧了一声笑出来：“骗子！”
　　后背已经抵住扶手，实在无处可退，许霖只好往后仰倒。可他退一点小雪就进一点，两人始终保持差不多的距离。
　　“大骗子！”兰小雪又说了一声。
　　许霖脸刷得涨红，嘴巴开开合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伸手捏住许霖血红的脸颊，用力掐了一下才觉得解恨。兰小雪咬牙切齿道：“天黑以后，我都在暴雪，敢不来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笑得像只大尾巴狼。正准备高唱凯歌胜利返航，又被一把拉住了。
　　笑咪咪回头：“干嘛——”笑容瞬间僵住。这可不是急色的表情。
　　许霖脸上红潮还没褪尽，左脸更有一道明显的掐痕。眼神却严肃至极。
　　“不行！你别等我，我不会去的，你……别等我。”
　　兰小雪愣愣坐下来，不解望向许霖：“为什么？”
　　“一半，有什么好，你值得更好的。”
　　“我不要更好的，我只要一半的。”
　　“我没办法，我没办法把自己分成两半。”
　　“那为什么牺牲掉的是我？你明明喜欢我不是吗？他还是男的，你又不是同性恋。”
　　“我，已经和他在一起了。”
　　“说先来后到也该是我！他凭什么！”
　　“不是先后，就是现在，是现在。”
　　“啊！”先是一声大叫，继而愤然起立，来回踱步。“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你明明喜欢我！你们又没结婚，凭什么他就是现在？他就可以独霸你一个人？现在谁还一对一？谁还管你出轨还是卧轨，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这样不就好了，还要什么？”
　　“小雪，不是，你别激动——”
　　话未说完，楼梯传来响动，一阵纷乱又没了动静。
　　兰小雪瞪着楼上一字一句说：“那就让现在变成过去——”
　　赶在她说完前，许霖一把抱住：“别，你别，千万别，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不要这样，你不是这样的。”
　　兰小雪满脸泪水回头：“那你做点对的起我的事啊，你对不起我，你对得起你自己吗？”
　　轻轻帮她擦拭眼泪：“别哭，我一点都不值得你哭，你应该有更好的。以后，会有人一心一意对你，他比我好，比我值得。”
　　“那你呢？就为了做梦一般的前世要勉强自己一辈子吗？就算他一心一意对你，可你不喜欢他，你快乐吗？”
　　“我喜欢他。”
　　“啊！”兰小雪突然大叫起来：“你这个大骗子！你明明喜欢我，为什么又能喜欢他？”眼泪擦了又有，擦了又有，根本停不住。她实在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喜欢两个人。
　　“对不起！”许霖抱着兰小雪，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能同时喜欢两个人。感情无法自控，无法自欺，他喜欢天磊哥，和喜欢小雪一样。但无论如何，行为总是能控制的。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兰小雪在许霖怀中哭了很久，才离开顽石。许霖送了人回来就呆呆坐在客厅，好像完全忘记了齐天磊还在楼上。直到暮色降临，熟悉的怀抱圈住自己。许霖把头靠过去：“天磊哥。”
　　“嗯。”
　　“我喜欢你。”
　　“我知道。”
　　“我也喜欢她。”
　　“我也知道。”
　　“人应该只有一颗心啊？为什么我会这样？”
　　“喜欢追风并不妨碍你后来又喜欢霞光吧？难道人还不比马可爱？当然有可能同时喜欢上两个的。不只你这样。”
　　“可喜欢你一个的时候我只觉得高兴，同时喜欢上两个……我有点怕。”
　　“所以你才拒绝她的吗。”
　　“不是。那样不对，我不能那样做。”
　　“你不是同性恋，只是喜欢我而已。日久天长，你担心这喜欢终究敌不过本能。”
　　“不是。我担心你晚上又生病的时候我不在。”
　　“阿林……”抬手摸摸许霖，贴近了细细亲吻。
　　爱如斯，吻如丝，情结千回，愁肠百转，都被这一句话抚慰。

---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线到这里就已经完结了，后面大概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事，交代完就全文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