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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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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最后一节课,林灿在座位上发了会儿呆。
晚上没有志愿活动,也不想回家,没去过网吧和游戏厅,不和人去商场KTV电影院,作为一个高中生课外生活有点儿贫乏。
何明明拍了拍书包问:“林灿灿,沈盈盈上我家打游戏,你来不?”
林灿灿婉拒:“你们玩吧,我晚上有事儿。”
“好吧。”何明明探头瞄了一眼林灿旁边的空座位,“凌杉下午没来吗?第一天就翘课啊。”
沈盈坐桌子上跟着瞄了一眼,淡淡道:“人家不能请假吗,非得翘课?”
何明明点了点头:“也是,你都没翘课。沈盈,你平时也在外面混,没和凌杉打过照面吗?”
沈盈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非要指名道姓吗何明明?谁跟你平时也在外面混了?”
“不是跟我,是你自己混。”何明明认真说,“上次卖油条的阿姨说你是春阳路小霸王,有一次打架把她家桌子都折了......干嘛?林灿笑你你打我干嘛?”
沈盈扒着何明明把桌子挤得吱吱呀呀,林灿正偷笑,班主任从后门进来喊了一嗓子:“林灿还没走呢?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没什么好说的,”凌杉说,“我爸出差去了,下午让冯未来找我,我没给开门。”
“太无情了吧,”陆钦“啧”了一声,“小未还是很认你这哥哥的。”
凌杉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所以我对他算客气,但真把他当弟弟不可能。哎我胳膊是不是断了?”
“这么多年散打白练了是吧,居然让人打成这样,回头你来和我比划比划。”陆钦和凌杉最开始就是在散打班认识的,打了几架擦出了铁子的满天烟火花。
凌杉皱眉头声辩:“他妈的打架套指虎,还他妈带狼牙棒,就差整个防弹衣罩头上了,我真没见过这样儿的。”
陆钦冷漠道:“那是你见识短浅。”
凌杉:“哦,呵。”
“所以应该是你班主任给你爸打电话问你为什么没去上学是吧?”
“是吧,他不知道我一个人住外边儿。”凌杉说,“他们打来的电话我一个都没接,烦。”
“谢谢您百忙之中接了我的电话。”陆钦和谁打了个招呼,“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万一有什么内伤,我去接我妹了啊。”
凌杉走开始揉肚子:“去吧去吧,我没那么娇弱......操谁他妈撞我肚子上,昨天吃的都要吐出来了。”
“文明点儿。”陆钦最后说,“吐出来多恶心,咽回去。”
“滚蛋。”凌杉挂了电话,躺沙发上挺尸。
倒底是从小练散打长大,凌杉底子身高,打架也很讲究,就是今天碰到的这群人又老道又不要脸,已方阵营当时就怂了,凌杉一个顶七八九十个,实在是防不胜防。
不想去医院,但是家里没药。
药在凌杉这小屋子门口孤零零躺着,林灿一眼就看见了。
林灿把满满一塑料袋儿的药捡起来,不急不缓敲了几次门,里头没人应。
林灿把班主任给的电话号码找出来拨过去,老小区旧房子隔音不好,手机铃声从大门旁边的窗户缝儿里钻出来,响了两声就停了。
林灿再拨,再响两声,再停。
直到第三次拨过去,林灿听到屋里有人烦躁嘟囔一句“骗子这么执着”接了电话,凌杉非常不友好的说:“我不买房,也不借钱,要撕票赶紧。”
林灿淡然:“你同桌是正经人,不干那些。”
凌杉静了两秒:“林灿?”
“嗯,你在家吗?”林灿退后两步靠着廊台,随意盯看紧闭的门。
老式的,不太结实,估计踹两脚就要报废。
凌杉没直接回答:“你找我有事儿?要是给我送作业就免了吧,刚认识第二天的同桌没必要。”
林灿听得出来这人心情特别不好,并且压着火气,算是给足了新同桌面子。
“送作业的缺德事儿我也不干,”林灿说,“给你送点别的。”
凌杉堪堪按住了直接挂电话的手:“送什么也用不着,没事儿就挂了。”
林灿敲了敲靠着的廊壁说:“我在你家门口看见了一张小广告。”
“你在我家门口!?”
“嗯,开门吗?”
凌杉这会儿处于爆发口,不想被任何人看见,也不想和任何人多说话,再说打架的时候有个傻逼磕了他的脸,挂着这道彩他都准备学陆钦请几天假,免得影响他英俊的形象。
所以凌杉特别烦门外那个人,语气都凶了起来:“你他妈有病啊直接上门来?没人给你开门,赶紧走。”
林灿不为所动:“小广告上写,快速上门,三分钟开锁,只要九块九。”
凌杉气笑了:“我在家呢你要找人来撬门?什么毛病啊你,听不出来我他妈现在不想见人吗?不知道还以为你看上我了呢?”
“开门,”林灿说,“我要保证你的安全。”
凌杉默了。
这是走的什么人设和剧情???向日葵突变偏执狂上门霸道为撬门???
凌杉觉得自己生物白学了,不是很能理解向日葵的脑回路。
林灿走近敲了两下门,扬声说:“给我开门,凌杉。”
声音飘进凌杉耳朵里,莫名有一种安抚人心的意味,想干脆开门出去揍人一顿拉倒的不爽被拍回了心底,凌杉沉默了一会儿,鬼使神差站起来去开了门。
林灿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袋药,稍微抬头看凌杉。
凌杉一句“你有病啊”生生憋了回去。
林灿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混合着担心,担心后的释怀,还有一点儿也不让人觉得假装的真诚,以及一些以凌杉的语言组织水平拼凑不出来的别的因素。
凌杉差点儿以为,他是他失去记忆忘记旧情的前男友。
低头看见林灿拎着袋子的那只手腕上那条白色护腕,凌杉的思绪回笼,扬了扬下巴问:“送药?”
“在你家门口捡的。”林灿说。
应该是冯未买来的。
凌杉和林灿对峙了两秒,侧身让了路。
林灿走进去扫了一眼,把药放在小客厅的桌上。
“你打架了?”林灿似乎随意问。
“关你什么事儿?”凌杉抵在门口看他,吊儿郎当的。
林灿把袋子拆开,从里面挑了棉签碘伏创口贴出来,一边开盖儿一边说:“老王晚上和几个家长约了家访,又担心你,让我来看看。”
凌杉颇有深意:“哪个老王?”
林灿转头看了他一眼:“班主任。”
“为了班主任交代的任务你也太拼了吧,都要找人撬我门了。”凌杉奇了,向日葵的点真是不一样,
“不是。”林灿晃了晃手里的碘伏,“擦过吗?”
“用不着。”凌杉说。
“要消毒,以防感染。”林灿说。
“你怎么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凌杉吊着眼睛问,“我要是不,你要找个三分钟擦药来吗?”
林灿叹了口气:“没这种服务,我也打不过你。”
凌杉乐了,连他想找茬都猜到了,真心实意说打不过。
“你为什么非要我开门?”凌杉看着林灿,“这好像不是认识第二天的同桌能做出来的事儿,你告诉我,我就擦药。”
凌杉觉得自己有点儿幼稚,还有点儿莫名其妙,拿这个威胁林灿,万一人家无所谓呢?
但又很想知道,这朵向日葵为什么这么执着。
林灿和凌杉对视了两秒,把手里的碘伏放回桌上,说:“青春期的学生情绪不稳定。之前有个学生,也跟你一样,在外面打了一架旷课回家,别人怎么找他都不理,谁来也不开门......”
凌杉隐约觉得这个故事的结局不太妙。
“后来,他爸从外地回来,进了家门以后发现,”林灿顿了顿,扣着桌沿的手指用力抓着实物,“他......”
“自杀了?”凌杉接了话。
林灿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得像寂静的冰川:“嗯,当天的事,没人坚持找他。”
凌杉从门板上起来关了门:“你怕我自杀啊?我像是心理素质那么差的人吗?”
林灿悄无声息松开手,说:“一切皆有可能。”
凌杉意识到,林灿是在关心他。
虽然一份关心来自一个认识第二天的同桌有点儿突兀,而且这个同桌刚刚还讲了个有点儿惊悚的故事。
但还是让自我放弃了一年并且最近似乎处于超级水逆的凌暴躁杉取了一丝暖。
像个痒痒挠轻轻抓了他的手心。
“先说好,今天的事儿别外传。”凌杉走过去坐下,拿了那瓶碘伏看了看。
林灿抽了根棉签递给他:“你脸花了的事儿吗?”
凌杉瞟了他一眼,把手机屏按灭了对着脸照:“一边一个还挺对称,真是操了。”
“操谁?”林灿突然问。
凌杉惊得眼珠子都快掉桌上了:“你居然说脏字?”
林灿看着他,眼神有点儿疑问:“为什么不?”
“这不符合你的人设。”凌杉把棉签往碘伏瓶子里一戳,半根签儿都黑了。
林灿继续问:“我什么人设?”
凌杉对着黑了的手机屏自己擦药,特别认真的回忆了两秒说:“到昨天为止,我以为你就是个乐于助人又没脾气的乖宝宝,还有点儿傻乎乎的。”
林灿:“嗯?”
“结果你上午在学校贫我,刚才还要撬我家门,这会儿还说脏字。”凌杉用力过度戳到了脸上的淤青,疼得一哆嗦,“太超出我想象了,就像我以为自己买了串棉花糖,没想到一口咬下去是切开黑。”
林灿给他换了根棉签,淡定道:“世界很精彩,万事万物都有多元性,政治书上说的。”
“学霸。”凌杉左手拿棉签往右胳膊上戳,又是一哆嗦。
林灿小幅度皱了一下眉头:“你后背出血了。”
“是吗?”凌杉不太在意,“我说刚才躺沙发上后背怎么火辣辣的,那会儿哪哪都疼,没顾上看不见的地方。”
“用什么弄出来的伤口?”
凌杉想了想:“指虎吧,就那玩意儿蹭一下能拉两道血口子,其他都是棒子。”
林灿看凌杉折腾完脸和胳膊,想弯腰去瞧瞧腿都有点儿困难,完全跻身进入了老弱病残的行列。
“我给你涂吧,还有红花油什么的。”林灿说,“t恤脱了。”
凌杉动作停下来,扭头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林灿:“你可真有点儿太自来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