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内特家的三小姐[傲慢与偏见]》欢愉辞

5、Chapter 5

　　第二天一早，夏洛特和妹妹玛利亚一起来了朗伯恩，找班内特家的姐妹们闲聊。
　　不事生产的年轻女孩通常都靠这种手段来消遣因无趣而显得漫长的时间。

　　被女孩们围着“逼问”的简和伊丽莎白，只好告诉姐妹们对宾利先生和达西先生的初印象。

　　简认为宾利先生十分地正直善良，为人也很热情体贴，是个顶好的绅士。
　　这样的回答在女孩们的意料之中。

　　认识简的人都知道，简是个心地善良又纯粹的人，就像降临凡间救赎世人的天使。在她的心里，这世界上恐怕是没有坏人的。

　　而宾利先生，收入丰厚为人却不孤高自持。他在昨晚的舞会上收获了一致好评，人们都十分欣赏他，也热切地请他去家中作客。

　　至于达西先生，除了和伊丽莎白跳了一支舞外，再也没有主动认识任何舞会上的人。
　　人们都认为这人架子实在大，看不起乡下的人，一点儿也不如他的好友宾利先生。

　　玛利亚因为身体不适没有参加昨天的舞会，就更加急切地想知道昨晚的种种情况，于是她追问伊丽莎白：“莉齐，我听妈妈说，达西先生比宾利先生还要富有呢，这是真的吗？”

　　伊丽莎白摇了摇头说：“抱歉玛利亚，恐怕没法满足你的好奇心了。我们昨晚只是简单地交谈了几句。你知道，跳舞时却和舞伴同时保持沉默有多么可怕。于是我只好先开口，问他是否会在內瑟菲尔德住一段时间……”

　　“然后呢然后呢？”玛利亚急坏了！

　　伊丽莎白继续说：“他回答说，內瑟菲尔德庄园的建筑疏于保养，表面上还不错但其实不能细看。不过这里的确有着与伦敦和德比郡不一样的景致。因此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也不算浪费光阴。”

　　“天呐，这人也太傲慢了吧？”玛利亚皱着眉，满怀同情地对伊丽莎白说，“可怜的莉齐，难为你要和这样的人一起跳舞……我都不敢想那半个小时有多难熬呢。”

　　玛丽深以为然地点头。

　　达西先生还是那么“会说话”。
　　她还以为初次见面的变化会让两人的进展加快呢。
　　不过这样也好，现在嘴多硬，日后追妻就有多火葬场！
　　玛丽喜欢火葬场！

　　简这时开口说：“宾利先生和我聊起过他的这位好友。他认为达西先生是位十分忠实可靠的朋友，但他的确不擅长与其他人保持良好的关系。宾利小姐对达西先生更是十分推崇。”

　　夏洛特补充说：“妈妈在罗恩太太那儿打听到，达西先生住在英格兰北部的德比郡。德比郡的大部分土地都属于达西先生。他在那儿有一座比內瑟菲尔德漂亮十倍的彭伯利庄园。达西先生光是靠土地收入，每年就能有超过一万英镑的进账。”

　　伊丽莎白笑了笑：“那他看不上我们也就不奇怪了。”

　　夏洛特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或许达西先生因为自己的出身富贵瞧不起乡下，那他大可不必认识梅里顿的任何人，更何况是和你跳上一支舞呢？”

　　伊丽莎白不以为然：“或许是他真的拗不过好友的劝说。”

　　玛丽当然知道，以达西先生的个性，是不会因为好友的请求而妥协的。
　　他愿意和伊丽莎白跳舞只是因为他想。

　　不过玛丽才不会在这时候为达西先生说话，让姐姐改观呢。
　　在姐妹们看来，玛丽和他们一样第一次见到达西，甚至玛丽以往对这些事完全不感兴趣，突然开始劝说伊丽莎白对达西先生改观不是太奇怪了吗？

　　凯蒂和莉迪亚早就已经厌倦了这些话题。
　　她们个性活泼，无忧无虑。因为从小放养，脑子也空空如也，只喜欢热烈的人和事。
　　听姐姐们聊这些还不如去姨妈家打听那些穿着红色制服的年轻军官什么时候来呢。

　　于是在央求了简和伊丽莎白的同意后，两人在佣人陪同下乘着自家的马车去菲利普姨妈家作客了。

　　这倒是为玛丽提供了一些很好的机会。
　　因为房间里的人都很正常，她大可以和她们讨论她昨晚构想的事。

　　于是在舞会的话题结束得差不多的时候，玛丽斟酌了一下语句说到：“其实，我最近看了一本书，我想听听大家的看法的。”

　　简和伊丽莎白对视了一眼，发现彼此都很惊讶。

　　因为玛丽一贯只是引用一些书籍里的语句以显示自己的勤学好读，从来不和她俩讨论自己的看法。

　　看来这个三妹妹在看了这么多书后，终于开始尝试着思考了。
　　两位姐姐十分欣慰，于是纷纷用温和的眼神看向玛丽，鼓励她直抒胸臆：“我们当然愿意和你一起讨论。先说说你看了什么吧。”

　　玛丽便接着说道：“我最近偶然看到了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的一部作品，觉得十分有道理。”

　　简摇了摇头，对这个陌生的名字感到十分陌生。

　　反而是夏洛特回应了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是发表了《女权辩护》的那位女士吗？”

　　玛丽讶异极了：“难道你也看过这部作品？”

　　夏洛特点点头，向自己的两位好友科普说：“闲暇时我经常去流动图书馆，恰巧看完了这部作品。我认为作者是位十分有智慧的人，比起时下流行的‘理想妻子’这一类的书，她的提出的观念更符合我的想法，也解答了一些我的疑惑。”

　　伊丽莎白被勾起了兴趣：“连你都这样说，害得我现在就想拜读一番了。”

　　简还记得是玛丽先挑起这个话题，于是温柔地提醒道：“之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看书呢，先听听玛丽想说什么吧。”

　　提起沃斯通克拉夫特只是未她为了合理提出创业计划找出的一个由头。
　　一来，因为书籍而产生自力更生的想法不算激进，也不会太过违背玛丽原本的性格。
　　二来，玛丽本以为这个时代的淑女们不会看那些相较而言十分激进的书，尤其是班内特家族并不住在伦敦，不会对流行观念的特别关注。

　　但现在，她发现这些年轻姑娘们在原文没有表现出来的地方，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先进。

　　这下，玛丽这下对自己的计划更有信心了：“作者在她的作品中提到，女性们应当享有受教育的权利。当然，是指真正的教育，而非特指优秀女人们应当精通的音乐、唱歌、绘画，跳舞之类的观赏性的艺术。”
　　“她还说，女性也是人类，是女性孕育了众多子女，女性应当享有与男性相同的权利，而非被视作装饰品或婚姻的附的属品。”

　　伊丽莎白听到这儿，漂亮的眼睛显得更明亮了，她赞叹道：“好厉害的主张。”

　　简也低下头沉思。

　　玛利亚显得有些迷茫，但她十分崇拜姐姐和伊丽莎白。如果姐姐和伊丽莎白都觉得正确，那么她也会这样认为。

　　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玛丽抛出了一个疑问：
　　“如果我们都赞同她的说法，为什么朗伯恩庄园不能由简来继承呢？”

　　突然被提到简，美丽而娴静的脸上充满了迷茫，沉静的蓝色眼瞳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
　　虽然她也曾私下和伊丽莎白质疑过限定继承的合理性，可迄今为止，她从未想过由自己继承朗伯恩庄园。

　　她突然发现这个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十分平庸的妹妹，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伊丽莎白却很欣赏玛丽的观点：“亲爱的玛丽，我们倒想到一块儿去了。天知道，我曾经无数次沉迷在一中幻想中，去他限定继承，简顺利地继承了朗伯恩庄园，我们到死也住在这片土地。”

　　夏洛特冷静地打断了伊丽莎白的幻想：“依照当前的法律制度。你们想要继承朗伯恩庄园就只有两个办法——
　　“一，你们有一个兄弟。但我们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二，准备一笔巨额律师费，找到一个能力出众的律师，想办法废除朗伯恩的继承限制。”

　　伊丽莎白叹了口气：“爸爸何尝没想过呢？他找过我们在伦敦做律师的舅舅打听说这个办法可行性。得到的回复是令人遗憾的。
　　“首先这位律师必须精通英格兰的土地法案，其次这种官司想要打赢，需要疏通很多政·府关系。这其中打点的费用就很可怕了。
　　“加纳德舅舅说，目前伦敦只有三个律师能打这样的官司，而他们的委托费都是一万英镑起步。而且，他们无法保证能赢得官司。”

　　听到这里，简也变得有些忧伤，她对夏洛特说：“我们俩家的关系很亲近。你们也知道，父亲给我们五姐妹留下的嫁妆只有五千英镑，怎么付得起这天价的律师费呢？”

　　玛丽不指望姐妹们听了她的这番话就立刻斗志昂扬，她只需要姐妹们有一个“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呢”的念头。

　　休息室内的气氛明显有些低落了。

　　此时此刻，众人的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想法。

　　玛丽沉默了一会儿，让姐妹们此刻内心的想法在这段时间内生根发芽。

　　等到她觉得差不多了的时候，玛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轻快，像阳光驱散阴霾，
　　“所以！我们要打起精神，赚到一万英镑律师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