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不销魂[快穿]》大胖儿子

63、枪手 5

　　三年以前，我和老万刚到弯尖，就命中注定遇上了刘邦——此刘邦非彼刘邦也，不过能和皇帝同名同姓也算是件幸事。

　　这厮是个牛人，他手下大概有十来个兄弟，从事着一桩更牛逼的职业，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们为人类的盗版事业的兴盛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说白了，他们就是捣鼓盗版书的。

　　在邂逅我们之前，刘帮的生意出了点小变故，他与他公司下的两名写手因为版税纠纷的问题发生了龃龉，谁知那两位写手都是直性的人，结果一气之下愤然离去——这样导致刘邦丢了两笔财路，他正在苦苦寻觅撰稿人。

　　某日某时某地，我们和刘邦相遇于街头一角。

　　刘邦说：“跟着我干吧，有我吃的，就有你们喝的。”我说：“行，你说咋干俺咋干。”刘邦：“你们为我写稿，我给你们出书。”老万：“不是正规的渠道吧？”　刘邦：“废话，正规的渠道你俩也配！”

　　我说：“怎么个写法，你吩咐吧。”

　　刘邦：“是这样，你俩专写小说类的，因为此类的创作正缺人手，你们按我指定的东西写，我给你们算一千个字三十块，这个价钱已经很照顾你们了。还有一点，如果新书上市后卖很好的话，我可以考虑适当给你们加钱。”

　　我听得有些糊里糊涂，只是觉得有钱可挣，且有地可栖，便点点头答应了。老万毕竟阅人无数，是个老世故，他对此提出了一个疑问。

　　老万：“我们跟了你，住哪？吃啥？”

　　刘邦：“住嘛，公司会为你们提供一套二居室，不过你们每月要缴纳三百块的租金以及水电费；吃嘛，公司和我个人均无权干涉，你们自便，爱怎么吃怎么吃。”

　　老万：“现在我们身上是一分钱也没了啊。”

　　刘邦：“是啊，所以你们要尽快开工，第一个月的吃住先计在账上，等第二个月再从你们的稿费里扣除。”

　　事不宜迟，我们很快跟随刘邦到了他的公司，公司的地址很偏僻，隐藏在城西北的一个小胡同口里，是一座外表破旧的老式楼房。有点类似民国时期的特务机关。

　　楼里的设备却令人不敢置信，一台台过时的印刷机，庞大的身躯，复杂的结构，日夜不停地劳作。刘邦的十几个兄弟就是这公司里的全部员工。

　　当然，公司只是名义上的，而且我估计还是刘邦自己那么叫的，并没有经过法定程序公开注册过。我们参观了一遍后，老枪和我都是一个心思，娘的，这哪是什么文化公司啊，这纯粹的是个破纸楼啊。

　　然而，就是这座破纸楼，每天生产出的纸张被装订成册，以最新图书的名义运往全国各地，招摇过市。

　　刘邦公司的全名叫，大汉皇权出版公司。

　　主要业务是出产各种热门图书，然后进行全国性的批发和零售。

　　我和老万被刘邦安置在公司附近的一个居民区，刘邦在里面为我俩租了套房子，房子还不错，有客厅和卫生间，客厅里还有一台二十八吋的长虹彩电，刘邦走后，我俩就像迷路的孩子找回了家一样，心情十分开心。

　　半小时后，刘邦派人送来了吃的，两只烧鸡和一听扎啤，我和老万都吃喝得忘乎所以。又半个小时后，刘帮派人送来了两台笔记本电脑，来人为我们安装好后说，刘哥说了，你们两人先玩着，他有事会及时通知你们。

　　我俩又是一阵莫名的兴奋，之后的几天，刘帮没有过来，也没派人过来，我和老万就成天呆在屋里玩电脑，他看他的黄色电影，我打我的网络游戏。

　　彼此倒也相安无事。

　　***

　　饿的时候厨房里有米和油，案板下还有一箱没开口的统一方便面，凑合着也能填饱肚子。周末刘邦来了，他开门见山：“你们有事做了。”

　　我俩同时问：“何事？”刘邦：“写书啊？”

　　我俩同时：“写哪门子书？”

　　刘邦：“我最近得到消息，有个叫姜戎的老家伙写了本书，叫《狼图腾》，上个月刚发行的，这个月就卖出了十万本，且势头正旺，咱们不能袖手旁观啊，不能让钱都流进了长江社的口袋里——我是这样想的，你俩原把原书看一遍，然后照葫芦画瓢，永乐，你写一本《狠图腾》，老万写一本《狗图腾》。”

　　我说：“这书名也太文理不通了吧，这，能写么？”

　　刘邦：“我们做的就是书名的文章，不把书名弄得跟原书相象，我们的书就卖不出去，书卖不出去，我们还怎么赚钱？”

　　老万：“很好，我觉得很好，有创意，就这样了，看罢原书，立马动笔，尽量保证写的不和原著雷同。但是感觉又特别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刘邦：“原书我带来了两本，你们抓紧看！还有，我限你们两个月内交稿，且不能少于三十万个字。因为原著有五十万个字，你们写的太少了，容易穿帮。到时候我会视质量和篇幅付钱。当然更快一点，我也没有意见。记住，一定不能写得太敷衍，为了凑字数，瞎几把乱写！”

　　我和老万：“又不是第一天干这个了，我们晓得其中的猫腻！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打发走了我们的衣食父母刘邦刘老板，我和老万去看《狼图腾》，我的读速很快，晚上十点左右，通读了全书。

　　老万也不甘示弱，一直熬到深夜十二点才舒口气撂下了这书。

　　这夜我和老万都没有早睡，我俩躺在床上，掏心挖肺地聊了又聊。我说：“老万，你还能写么，毕竟一把岁数了。”

　　老万一跃而起：“我没老，我只是比你看上去老了点而已，我有的是尚未开发的潜力和尚未使出的气力，我做编辑之前就是给杂志写专栏的，你不信，你回万卷村打听打听，我万忠奸说了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我说：“你急什么，我又没怎么说，哎，你原名是叫万忠奸啊，呵。”老万：“万忠奸怎么啦，万忠奸不好听么，万忠奸很好听嘛。”

　　我说：“说点正经的，你准备怎么写？”

　　老万：“很好写啊，狼狗狼狗，狼图腾的后面就是狗图腾啊。”我说：“也对，只是这狠图腾难到了我，狠，怎么就成了图腾了呢？”

　　老万幸灾乐祸地笑笑：“自个再寻摸寻摸吧，我先睡了。”

　　一歪头，鼾声就起来了。

　　两个月后，我俩按时交稿，天知道这俩月是怎么苦苦支撑过来的。除了吃喝拉撒睡，我们每人每天最少得在键盘上敲出三千个字。不然就无法圆满完成刘邦下达的指标。结果交稿的时候，我写了二十二万字，老枪写了十九万字。扣掉这两月的伙食费住宿费，刘邦发了我五千块，而老枪也得了四千多。

　　我们的生活因此改善了很多，以前我们一周吃一次江南板鸭，现在我们三天就能吃一次了。并且外出逛街的时候，都人模狗样的穿起了名牌西装和皮鞋，戴上了名牌戒指和手表。并且发誓永远告别方便面和咸菜饼了。

　　老实说，书稿写得并不怎么样，跟原著姜戎写的自是没法比，如果你打开此书，你会看到很多生搬硬套的语句和段落，再读一遍的话，你还会发现很多的硬伤，有的前言不搭后语，有的驴头不对马嘴，有的摘抄于某本名著，有的纯属瞎编乱造一通——老枪也是这样，基本上都无法做到自圆其说。

　　不过书还是出了，刘邦也并无多少微词，后来还给我们看了样书，装桢设计的简直和原书一模一样，一般的不细心的读者是很难辨别的。而且封面上的作者署名是姜戎，而不是我或者老万。

　　我们都知道自己是昧着了良心做了件坏事，但没人会为此感到良心上的不安，沾着姜戎的名气卖书赚了钱，我们却反而觉得是姜戎占了我们的便宜。

　　我们写书，他出名，我们只是做了个无名英雄。

　　接下来我们又收到了刘邦的指示，我替余华写了本《弟兄》，老枪替王海翎写了本《新离婚时代》。我们都得到了一笔丰厚的稿酬，同时我们也成了两台写字机器。我们无视思想，思想是用来欺人的；我们无视道德，道德是用来哄人的；我们无视法律，法律是用来唬人的。

　　我们只懂得，赚钱，使生活变得更好，更舒适。

　　一日我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正打得兴起，忽然感到头重脚轻，眼前就恍然生了幻觉，老枪一脸严肃像个文艺战士一样站在我面前，眼神是死死地盯着我看。

　　我看到了他眼里竟发射出两道像红外线一样的光，我顿时吓坏了，感觉老枪是要把我带到阴间去与他作伴，我大喊一声不要啊，就真的昏了过去。

　　我觉得老枪是在提醒我，要做个正直的人，不要再做现在的黑心事。可是我想对他说的是，老枪啊老枪，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也是没逼无奈啊，这年头，混口饭吃真的不容易啊。

　　希望做了鬼的老枪地下有知，能够体谅一下我的苦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