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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六章 ...

  •   周遭的空气带着酒精的味道凝固起来,孙行长率先开了口:“黄总年纪轻轻就用这么小的杯子喝酒?”

      “孙行长喜欢什么杯子?”黄瑾铭朝对方挑了挑眉,但语气中没有一点挑衅的意味。

      孙行长用燃了一半的香烟指了指桌上的酒盅,众人顺着他的指引将视线落在那三两装的分酒器上。

      黄瑾铭一贯不喜欢喝急酒,准确地说,他的胃并不允许他喝急酒。

      言副董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端起了自己面前还剩大半的酒盅,朝着孙行长举了举说:“我们黄总胃不好,我代一杯可以吗?”

      “黄总真是年纪不大,御下有方啊。”孙行长干笑了几声,微微抬头看着黄瑾铭的脸色,“你们言总一把年纪还要出来给你挡酒。”

      “谈不上,公司长辈照顾我一点而已。”黄瑾铭默默将言副董的手按回桌子上,接过酒盅,端到自己面前。

      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没吃几口饭的胃和消化道生理性地抗拒着,在肚子里扭成一团。

      黄瑾铭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闭上眼将酒盅里的酒倒进胃里。

      言副董悄悄从桌下拍了拍他的后背,又让服务员盛了碗汤过来。

      孙行长却像是来了兴致,端起自己的杯子,终于将那二钱酒喝了下去。

      黄瑾铭放下汤勺,拿起另一个还剩一半的酒盅放到孙行长面前,弯着眉毛说:“既然孙行长喜欢这样的方式,那我们也得舍命陪君子啊。”

      说完抬手让服务员又拿了几个酒盅,并让作陪的员工去车上又搬了一箱白酒进来。

      他认为孙行长是个爱捉弄人的纸老虎,想在气势上胜过对方。

      “这酒可不便宜啊,你们这哪有一点资金紧张的样子?”孙行长就是俗语里说的那种永远关不上自己嘴的人。

      黄瑾铭的肚子里有火在烧,他无法分辨这是心理上的愤怒,还是烈酒带来的刺痛感受,他开始迂回着和对方打起太极:“资金再紧张也不能怠慢了您老不是么?毕竟得罪了您,就不是紧张了,是断裂。”

      孙行长得意地点了点头,注视着服务员将新开的酒一杯杯盛满在酒盅里。

      黄瑾铭其实根本不理解这种身居高位就喜欢颐指气使的人,但经验告诉他,最得罪不起的也是这种人,于是他起身去包房的小隔间挑了几个大约能装一两酒的杯子,回到了座位上。

      “怎么?还是要用小杯子么?”孙行长看着他虚了虚眼睛,不快的神色顺着皱纹爬满脸庞。

      黄瑾铭无视了对方的态度,保持着微笑倒了几杯酒出来,将其中一杯和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再递给对方。

      孙行长有些诧异地看着送到面前的杯子,正有些踌躇,黄瑾铭一口喝完了杯中酒,朝他扣了扣杯:“这种杯子方便,一口一杯。”

      “有点意思。”孙行长接过酒杯,撮了一口,“但是我老了,喝不了急酒,你们年轻人多喝点。”

      银行跟来的几个年轻的分管员工接收到了自己行长的弦外之音,纷纷起身朝着对方公司的人频频敬酒。

      几轮下来,黄瑾铭脸上的血色褪了大半,手心的虚汗将原本光滑的酒杯玻璃染得有些浑浊。

      言副董暗暗在桌下给白洛寻去了一条短信,让对方来接黄瑾铭回家。

      孙行长叼着一截螃蟹腿,事不关己地看着两方的人在眼前推杯换盏。

      但出人意料的是,他却没有提出进一步的要求,只是在自己酒足饭饱之后,拍了拍黄瑾铭的肩,提出了离开。

      “孙行长是觉得不尽兴么?”黄瑾铭的脑子开始受到酒精的影响,口气里不加掩饰的攻击性尽显无疑。

      “不,我倒是觉得你很有意思。”孙行长难得地敛去了他那干瘪的笑容,正色起来,“即使你不这样,该贷款还是可以贷款,该延期的还是会延期,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黄瑾铭一时间无法分辨对方的意图,站起身握住对方的右手。

      “但如果有机会,下次还想和你一起喝酒。”孙行长重重摇了几下他的手,便抽身离开了。

      银行的随行人员跟着自家行长一溜地出了包房,黄瑾铭看着最后一个人走出去之后,像个被针戳破的气球一样重重地坐回了椅子里。

      言副董给公司带来的几个人交待了几句,让他们先行离开,偌大的包房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黄瑾铭失神地仰着头靠在椅背上,圆桌正上方的大型吊灯下挂着许多水晶装饰,灯光映照着它们,向整个房间里洒满金色的光。

      “你疯了?”言副董接过服务员端来的热糖水,靠在黄瑾铭面前的桌子上。

      “没有啊……”黄瑾铭将头低了下来,一只手在身上到处翻找着。

      “我们还没到这种卑躬屈膝的地步吧?”言副董一把拉住他的手,将水杯放进了他手心,“找什么?”

      黄瑾铭喝了一口糖水,过了许久才回答道:“……手机,我叫小白来接我。”

      “我叫过了。”言副董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酒精也在他的脑子里扩散开来,他有些烦躁地抬手看了看手表,“从你家过来的话,应该快到了。”

      说完这句话,两人各自无言地瘫在椅子上,服务员有些担心客人在店里睡着,但又不敢上前,只能在小隔间一边搓手一边暗暗观察。

      正在服务员第八次犹豫要不要出来的时候,包房门开了。

      言副董的儿子带着满脸的不耐烦摘下头戴式耳机,走到自己父亲的身边,一边抱怨对方多大年纪了还这么喝酒,一边将自己的运动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背上。

      言副董被架在肩上还不忘教训自己儿子没有礼貌,逼得他儿子敷衍了事地说了一句:“铭哥,走了啊。”才安心回家。

      黄瑾铭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走出包房,莫名其妙地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所以当白洛寻推门而入的时候,便看到自己老板带着夸张的笑容一个人靠在包房的墙角。

      服务员像看到救星一样帮白洛寻将周边的椅子都推开,使他能一条直线地走到黄瑾铭面前。

      “老板?”白洛寻的步伐随着两人距离的缩短渐渐放缓,他不太确定对方的状态,这是他从未见过的颓丧模样,仿佛被抽空灵气的躯壳坍塌在地板上。

      黄瑾铭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整个身子却还保持原状,蜷在墙角抱着腿,随着自己苦笑的节奏不时抽一抽肩膀。

      白洛寻点了两支烟,将其中一只塞到他嘴里,看着他原本勾起的嘴角叼着烟以后渐渐向下。

      “冷不冷?”白洛寻坐到他身边,刻意靠近了一些。

      黄瑾铭没有抗拒,将双腿伸直,向后仰起头看着天花板,轻声回答:“我没事。”

      “别演了。”白洛寻也跟着他看着天花板,水晶灯饰把光折成一条一条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人渣啊。”隔了许久,黄瑾铭突然低声问了一句,只是语气听起来完全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没有。”白洛寻转过脸看着他,两人近在咫尺,连彼此的呼吸都那么明显,“如果你是说我看到的这些事情的话,可能只是你的冰山一角吧。”

      见他没有回答,白洛寻犹豫了一会继续说:“我想过你还做过很多事情,也问过自己会怎么办。”

      “嗯?”黄瑾铭也回过头看着他,目光直视他的眼睛,像是想用朦胧的眼看清一点什么。

      白洛寻却偏过了头,将烟头按进两人面前的烟灰缸,吐出最后一口烟说:“答案是:我不知道。”

      “也是。”黄瑾铭也按灭了烟头,轻声笑了一下,“你们都是简单又温暖的人。”

      “我们?温暖?”白洛寻一时没跟上对方的思路,连抛了两个问号。

      “啊……你啊,商尘啊,老太太啊,都是简单温暖的人。”黄瑾铭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絮絮叨叨地说着,“在我眼里,你们都是那种有人保护,所以会在乎别人会关心别人的类型。”

      白洛寻也低着头看着他看的方向:“那你说谁保护我了?”

      黄瑾铭怔了怔,思索了一会才回答道:“你自己。”

      “你不也一直保护你自己么?”白洛寻说完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当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某种角度来说,也就意味着自己根本不懂对方。

      但说出来的话是不能吞回去的,他只好保持静默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打电话给商尘问他在哪里,我们去找他。”黄瑾铭也不想去回答这个展开来说就会长篇大论的问题。

      白洛寻抬手看了看表:“快十点了,不好吧。”

      “没事,他肯定在外面。”黄瑾铭一边说一边伸手握住了他抬起的手,若有所思地看着瘦弱的手腕上精致的计时码表。

      “嗯,那我给他打电话。”白洛寻用另一只手摸出手机,戴着表的左手还留在对方的手里。

      黄瑾铭像个拧发条玩具的小孩,一圈又一圈地转着码表的外圈,直到白洛寻问清地址后将他从地上扯起来,才结束了这个幼稚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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