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小国师》月夜挽歌

5、第五章

　　慕羽在搬进新宅的隔天，就收到了将军府送来的乔迁贺礼。

　　柳逸之和凤夕关系一向不错，慕羽的药方也是柳逸之派人交给凤夕的，他从柳逸之那儿知道慕羽新宅的位置也实属正常。

　　慕羽也送了回礼。

　　原本她想亲自送过去，但是弦歌说这样显得太过刻意，不够矜持，最后是夜阑去送。

　　是的，弦歌看出来慕羽属意凤将军，慕羽也承认了。

　　至于怎么看出来的……慕羽有事没事就给隔壁送东西，今天送点水果明天送点糕点，还顺带打听将军的喜好，这可太明显了好么！

　　慕羽觉得这没什么，山不就我，我去就山。男女之间，谁主动无所谓，只要最后两情相悦便是好事。

　　弦歌听罢脸红红的，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只说会支持自家姑娘。

　　自觉比夜阑那个闷嘴葫芦更会说话，弦歌主动包揽去隔壁送东西的任务，还成功从将军府的管家那儿套出不少有用的消息。

　　徐伯可是个人精儿，这么多年来，自家将军给几个人送过乔迁贺礼？

　　甚至还特意过问送了什么，仿佛怕不和人家心意。

　　若不是徐伯有意透露，就弦歌那点小伎俩，那都不够看的。

　　这日七月初七，是大邺的乞巧节，一大早慕羽就起了。

　　弦歌给慕羽送水，路过梳妆台，发现原本颜色驳杂的墨玉变得黑白分明，呈现清晰的阴阳鱼图案，弦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将军。

　　“姑娘，这是要送给凤将军的吗？”弦歌问。

　　慕羽正在挑选今天要穿的衣服。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穿衣搭配这么有趣？都不要弦歌插手，她总要自己挑出一套衣裙首饰来再让弦歌评价好不好。

　　“你怎么知道？”

　　慕羽头也不回，一手拿着雪青色的留仙裙，另一手搭着一套百花曳地裙。

　　她自己更习惯浅淡的颜色，很少穿鲜亮颜色的衣物。就是不知凤夕更喜欢哪一个？

　　“这块太极图案的墨玉看起来有些玄妙，听闻凤将军不是大病初愈么，我便猜这可能是姑娘想送给将军保平安什么的呢。”

　　在慕羽的要求下，弦歌和夜阑在自家宅子里都不准用卑称，弦歌已经能习惯自称“我”，就是夜阑还会时不时冒出“小人”的称呼。

　　“你猜得一点不错，这就是准备送给他的，保佑他趋吉避凶。”

　　慕羽最后还是挑了自己更喜欢的留仙裙换上，让弦歌帮自己梳个和衣裙相配的发髻。

　　弦歌手巧，不一会儿就弄好了。

　　慕羽挑了挑，把自己觉得合心意的头饰递给弦歌，让她帮自己戴上，最后插上三生花的步摇。

　　“姑娘可越来越会挑首饰了。”弦歌看着慕羽头上清丽素雅的头饰与雪青色的留仙裙相得益彰，真心夸赞道。

　　“你怎么不说是我长得好，什么首饰都相称呢？”慕羽心情好，一大早就乐得开玩笑。

　　“是是是，姑娘和什么首饰都相称，好看的紧。”弦歌也顺着她。

　　待一切收拾妥当，慕羽站起身转了一圈，问弦歌：“好看吗？”

　　慕羽本就肤色极好，雪青色的衣裙更衬得她冰肌玉骨。小脸上只略施粉黛，便已是含辞未吐，气若幽兰的绝世佳人。

　　“好看！”

　　弦歌像只麻雀一样，围绕在慕羽身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姑娘您知不知道我们燕城过七夕的习俗啊？”

　　“除了穿针、赛巧、染指甲、拜月，这些南北各地都差不多的习俗，每年啊，咱们燕城还会有独特的七夕祭。”

　　“这是从先帝时期延续下来的活动，交给礼部督办，提前三个月挑选合适的女子，由宫廷乐坊教导，专门在七夕这一天扮演月神。”

　　“今儿从中午开始，月神的花车队伍就会从皇宫大门出发，绕城三圈，将祝福的鲜花撒给百姓，期间月神还要不停跳舞，一直到花车行回皇宫呢。”

　　“要不是姑娘您才来燕城不久，这月神肯定要让您来跳才最合适，满城也找不出比您更像仙女的啦。”

　　“姑娘……”

　　“行啦行啦，你就别姑娘长姑娘短的了。”慕羽实在听不下去了，“你坐下来，实话实说，是不是想求我办事？不然今天这嘴怎么这么甜？”

　　弦歌笑眯眯道：“我的好姑娘，今儿是乞巧节，您就不想和将军两个人独处吗？有我和夜阑跟着，您不觉得碍事吗？”

　　“哦……我懂了。”慕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其实是想和夜阑去逛庙会，才说了这么大一通好话啊。”

　　弦歌当然不肯认，忙说那都是真心话。

　　不过慕羽本就没打算带上他俩，现在弦歌这么一求，她再故意拖上一拖，惹得弦歌着急上火，最后才答应。

　　慕羽吃过早饭，又补了口脂，反复检查过许多遍，确定没有什么遗漏，这才带着夜阑和弦歌前往隔壁。

　　徐伯在府里恭候多时，一见到慕羽脸上差点没笑开了花。

　　“姑娘今天当真像仙女下凡啊！”徐伯也算阅人无数，见过的美女不知几何，但是无一人像慕羽这般气质出众。

　　这样的仙女儿，还愿意主动亲近将军，将军可得好好抓紧了！

　　“徐伯您说笑了。”慕羽淡淡一笑，左右看了看：“将军呢？”

　　美人就是美人，左顾右盼也是珠璎炫转星宿摇的美景。

　　“将军在书房，姑娘且在此稍候，小人这就去通禀。”

　　徐伯告退后，慕羽在堂屋等了有一会儿。因着在别人府中，弦歌也知道分寸没有缠着姑娘讲悄悄话，和夜阑一起站得笔直。

　　在慕羽吃了近半个盘子的杏仁酥后，凤夕姗姗来迟。

　　徐伯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啃手指：将军怎么就不听劝呢？说了今天跟人家姑娘出去，要好好拾掇拾掇，将军差点一身武袍就出去见娇客了！

　　徐伯好说歹说才让将军同意换一身，但挑来挑去将军实在不耐烦，随手扯过一件鸦青色锦衣套上就走了。

　　按凤夕想的，他对慕羽虽然有些不同，但还没有到要为了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就改变自己的习惯去迎合。

　　他凤夕该是怎样就是怎样，端看旁人怎么想罢了。

　　慕羽见他过来也不起身，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捻着杏仁酥往嘴里送到，姿态惬意：“将军府上的糕点十分香甜呢。”

　　她看着被自己消灭了一半的糕点盘，拒绝承认是自己贪吃。

　　凤夕也看见了，坐下来道：“嗯，厨娘的手艺确实不错，你喜欢就带一些回去。”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慕羽笑纳了。

　　让弦歌和夜阑跟着将军府的下人离开，慕羽拿出墨玉递给凤夕：“来而不往非礼也，将军，请收下这个。”

　　墨玉被做成了玉佩，此刻就静静躺在慕羽手中。

　　凤夕没有接过。

　　“将军？”

　　“玉佩是随身之物，我不能收下。”

　　在大邺，送玉佩有定情之意。他知道慕羽刚来燕城，或许是不知道这边的风俗，但他不能就这样收下。

　　“随身才好呀，”慕羽确实不知定情这一层含义，不过她也没想第二次见面就送什么定情之物，“这块墨玉不是普通的玉，可以保佑将军趋利避害，将军可要时刻带着才好。”

　　凤夕沉默。

　　见他还是不肯收下，慕羽只好拿出绝招。

　　“逸之，你怎么来了？”慕羽一脸惊讶。凤夕随着她目光的方向转头看去，慕羽勾起嘴角，一把将玉佩塞到他怀里。

　　凤夕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佩，又看了看已经蹦出好几步远的慕羽，顿了一阵，而后面无表情地将玉佩收好。

　　慕羽见状，笑得眉眼弯弯：“将军，现在可要出门？”

　　“好。”凤夕点头，又道：“你的侍女和侍卫？”

　　“不用他们，反正将军会保护我的。”慕羽站在阳光下，笑容璀璨夺目。

　　凤夕喉头一紧，突然不想出门了。

　　这样笑起来的慕羽，太招人了。

　　不过最终两人还是出了门，做人毕竟要言而有信。

　　“我们去哪儿？”慕羽问。

　　“先去衣锦轩。”凤夕原本没有计划，但是在出门前的一瞬突然想起了什么。

　　“哦，好啊。”慕羽没有异议。

　　去哪儿都行，哪怕只是在街上闲逛，反正醉翁之意不在酒。

　　两人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一道的，却又不会太过亲密。

　　慕羽出现在衣锦轩的那一刻，众人几乎停滞了一瞬呼吸。

　　这是什么仙女下凡？！

　　“你想买什么？”仙女回头看向一旁冷漠硬朗，气场渗人的男子。

　　“帷帽，日头太足，给你遮阳。”

　　今日阳光甚好，不少读书人都拿自家的藏书出来晒。但是至于到底是想遮阳还是遮别的，就只有凤夕自己知道了。

　　闻言，掌柜最先反应过来，狠狠拍了把还在发呆的伙计，推着他去找齐各种帷帽拿上二楼。

　　“两位贵客，楼上请？”掌柜一脸堆笑道。

　　“嗯。”凤夕点头。

　　这里的目光太多太烦人。

　　慕羽一脸坦然地跟着上楼，仿佛刚才让大家惊为天人的人不是她一样。

　　“那是哪家姑娘啊？你见过吗？”有人小声议论。

　　“没见过啊。”

　　“是顾家小姐还是安宁郡主？”

　　“我见过那几位，都对不上啊。”

　　“刚才那是……凤将军？”

　　“……”

　　众人寂静了一瞬。

　　“大概是我看错了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