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丽如你》对9当歌

18、鲜衣怒马03

　　姜琳泉只觉得自己时来运转，来大城市果然是对的，她同时拥有了好工作和好男友，她甚至想过年回家同家里说，准备与王梓浚结婚。
　　王梓浚是她名副其实的“王子”。
　　“我想嫁给你，不要彩礼那种。”这是王梓浚听过的最土味的情话。
　　他在这一瞬间满足了，他带着姜琳泉打卡网红餐厅，看午夜场电影，去酒吧街喝酒，在中心店二楼的大平层里睡觉，他把一切他见识过的最好，都展示给姜琳泉看。姜琳泉眼中的崇拜和羡慕就是他最大的满足。

　　昨夜，他们在“繁花盛开”一掷千金，喝了个通宵达旦，然后他拥着姜琳泉回家缱绻一夜，他说不出是满足还是空虚，但是他习惯于这样做。反正程枫业务繁忙，反正今宵有酒今宵醉，哪管明天有何愁。

　　程枫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找他了，王梓浚恨恨地想：她是皇帝吗？想要召见他就召见他，不想的时候，连电话也没有一个！
　　这样想着，做的就更加出格，姜琳泉已经在这里留宿了十来天，家中属于她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他对姜琳泉说他系公司合伙人，公司的一把手，所有人事物，都归他调用。
　　姜琳泉信以为真，常常以老板娘自居。虽有人看在眼里，但是无人说什么，毕竟谁都不曾见过真正的老板程枫，直到今天程绮予的到来。
　　陈金生从侧面小心地打量程绮予，那人清冷高贵、淡然自若。他想到那些流传的流言蜚语，想必都是真的。王梓浚果然是老板娘包养的小白脸？想到这里，他背脊挺直了一点，他虽然无所成就，但是好歹事事靠自己双手，自觉比王梓浚高贵不少。

　　程绮予见到就是这样一幅场景，这个大平层不论从装修到装饰，全部都不是程枫的风格。洗手台堆了不属于成程枫的化妆用品，鞋架上散落的高跟鞋和花丝巾，还有垃圾桶里的啤酒罐和便当盒……
　　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但是屋内人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小陈。”程绮予低头吩咐，“知道为什么我们人有两只耳朵一张嘴吗？”
　　“啥？”陈金生一脸懵逼。
　　“就是告诉我们要多听少说。”程绮予看着陈金生，“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陈金生头点的像拨浪鼓，“您吩咐，我做事，嘴巴上拉拉链。”
　　程绮予露出一个赞许的表情，“小王经理可能太累了，你叫一下吧，我在客厅等你们。”

　　陈金生怎么说怎么做，她没过问。十分钟后，宿醉的王梓浚同一脸绯红的姜琳泉出现在程绮予的面前。幸好两人衣衫完整，程绮予并不是来捉奸的，所以对破门而入的戏码并不感兴趣。
　　“小姜是会计？有会计证吗？”程绮予和颜悦色。
　　姜琳泉楞了一下：“我正在考试的。”声音很低，细如蚊蝇，她用余光偷偷瞄这个女孩子，她长得真洋气，穿着最简单素色的衣服，但是走到哪里，就是行走的衣架。原来衣服并不是越花哨越好看的。
　　“那就是没有了。”程绮予淡淡道，“恐怕你不能够继续做财务了，如果愿意，去睦邻店或者郊区店做业务员吧。你愿意吗？”
　　姜琳泉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是老板娘，她已经享受过锦衣玉食，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让她回到十几个人挤在一起的工作间，每天西装革履带着客人穿梭在小区里？说得口干舌燥打上上百个电话也换不来一个合同？她有点后怕。
　　但是刚刚在房间里，陈金生已经用三言两语将情况给她说明，姜琳泉用余光瞟向梓浚，他会怎么做？

　　“小王经理已经被就地免职了，小姜你最好为自己打算。”陈金生见状，忍不住点醒姜琳泉。
　　“凭什么这儿草率的决定！”姜琳泉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呵，凭什么？凭人家是法人代表，凭人家是出资人，凭……总之大势已定，小姜、小王经理，不是我们不给面子，形势比人强。”
　　王梓浚的脸黑得可以刮下碳来：“不可能！”
　　“不可能是最有可能的。”见对方不听自己的建议，陈金生也冷了脸，“小姜，你自己家考虑是同小王经理一根树上吊死，还是另觅去处，反正我是跟定小程经理了。”

　　王梓浚脸色铁青地望着程绮予，“程枫呢？你同她什么关系？”
　　程绮予考虑了一下，还是说道：“她是家母。”
　　“她居然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王梓浚不可思议地喊出声，引来身边两人的侧目，他掩饰地咳嗽一声，“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针对你。”程绮予淡淡地道，“小王经理，就事论事地说，中心店的生意实在是不好。”她边说边将账目本摊开来展示给他，“睦邻店和郊区的生意差强人意，但是中心店入不敷出多个月，所以我打算将中心店关门重整。所有人员都要去睦邻店或者郊区店。”
　　“至于小王经理——睦邻店和郊区店都也已经有店长，所以……”
　　“想一脚踢开我，不可能！”王梓浚愤怒地打断，“谁要做店长，当初程枫亲口跟我说我是这几家店的老板，我是合伙人！”
　　“哦？是吗？那你有凭证吗？”程绮予道，“还是有出资证明？”
　　王梓浚脸色青白，他什么也没有。他是程枫一时兴起提拔的小王经理。
　　“小王经理，你的账目有点混乱。”程绮予继续说道，“按照法律程序，我应该报警的。但是……”程绮予蹲了一顿，“你是家母的好朋友，我实在不想和你撕破脸。”
　　或许陈金生和姜琳泉不明白什么是“好朋友”的意思，但是王梓浚知道。他忽然觉得很丢人，被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指着鼻子说他和她母亲搞？
　　“你已经找了新的店长了？都是谁？”王梓浚忽然如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他喃喃自语。
　　“睦邻店的店长是黄春熙，郊区店的店长……是陈金生。”程绮予淡淡地道，不是商量的口吻，是通知：“如果小王经理愿意，也可以从业务员做起，反正我们公平竞争，每个人都有希望的。”
　　“再或者，小王经理愿意接受我的第二套方案？”
　　已经打击过了，没必要赶尽杀绝，要知道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程绮予将自己的橄榄枝抛出来：“我们借一步说话。”
　　程绮予示意王梓浚走向露台。王梓浚的心情阴晴不定，他被任命为经理是程枫的一句话，免职自然也可以是一句话。程枫不出面，他什么筹码也没有。
　　王梓浚考虑了片刻，在姜琳泉和陈金生的注视下，还是缓缓地跟着程绮予来到露台。

　　敞开的露台，正午时间，阳光明媚，楼下是车水马龙，是喧嚣闹市，是鳞次栉比的城市中心。虽然是二楼，但是因为有这个超大的露台，一点都不压抑。
　　“说实话，我可以一分钱不给你叫你滚蛋。”程绮予双手抱肩，倚靠在露台的栏杆边，“你甚至连劳动合同都没有签订，你就是公司的编外人员而已。”轻描淡写，仿佛在打发一只流浪狗。
　　“但是，我愿意给予你补偿。”程绮予紧接着说道，“五十万，多一分钱，我都不会给你。”
　　王梓浚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这样的伶牙俐齿，而且气势逼人。他不得不承认，程绮予说得对，他同程枫只不过是恋爱关系，没名没分，况且——况且程枫定然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她想同我分手？”王梓浚沉沉道。
　　“她？谁？”程绮予双手环抱着肩膀，依靠在栏杆上的姿态，像极了程枫，“小姜不是和你处的好好的？你们要分手？不能够吧。”她狡黠一笑，根本不承认程枫和他的关系。
　　王梓浚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

　　“这里是十万，立刻搬走。你搬走离职的时候，剩下的四十万会打进账户。”程绮予将一张银行卡递给王梓浚，“小姜很好，你们很合适，我不会为难她。若是你们想一起走，我额外补偿给你五万块钱。”这是程绮予最大的让步，最好都走，走了干净，否则走一个留一个，膈应谁呢？
　　王梓浚一言不发地接过程绮予手中的卡片。他毕业应聘那一天，对上程枫第一眼起，他做了一场梦，经历了一场奇遇。而从这一刻起，一切都结束了。
　　王梓浚最后扭头看一眼在露台上的程绮予，只见程绮予从衣兜里掏出一盒烟，点燃，狠狠地吸一口，忽然一笑，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将刚刚点燃的烟摁灭在露台边的烟灰缸里。她的姿态，像极了程枫。二十年前的程枫，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
　　王梓浚的心脏剧烈跳动，二十年前的程枫——多么致命的诱惑。如果他遇到的是二十年前的程枫……

　　“兄弟，该醒醒了，走吧。”陈金生打断王梓浚的遐想，“搬家时候，知会兄弟一声，兄弟一定来帮忙。”
　　……

　　程绮予并没有过问后续，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不介意再多拖过几天。她将王梓浚的事情全全交给陈金生处理。
　　“小王经理是正常离职，你协助小王经理整理和搬家，务必尽心尽力。”
　　“中心店等李主办核算后结业，所有人员妥善安置，愿意去睦邻店和郊区店的，你安排好。”
　　“即日起，你就是郊区店的店长，做得好，有奖励，做的不好，随时可能换人，听明白了吗？”
　　“睦邻店和郊区店的财务，我权全托管给会计师事务所，会有新的财务人员到岗，这个你不用担心。”
　　遇到思路清晰、条理清楚的老板，简直是员工的福利。这样干练的程绮予更加坚定了陈金生的追随步伐。
　　“小程经理，那您呢？您是坐镇睦邻店还是郊区店？”陈金生并无他意，只是单纯好奇。
　　程绮予沉默不语，她？她好久没回学校了，不知道楚玲这个丫头有没有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