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北十字宫的阶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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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莉亚思绪停滞了半拍。
她随即提起裙摆，什么都没发生似地行礼：“殿下。”顿了顿，她试图地将关注焦点引向争夺赛：“您也顺利完成了挑战？”
重点当然在“也”，意即刚才王子殿下看到的任何奇怪事都是挑战的一环。
“嗯。”奥斯瓦尔德简洁地颔首应道，才与娜塔莉亚对上眼神，他便突兀地别开脸，抬手掩唇像是要清嗓子，“噗－－咳咳。”
是笑声吧，她听到了没忍住的笑声吧！
“……”
奥斯瓦尔德吸了口气，重新转回身，但目光一落到娜塔莉亚脸上，他就再度破功。这次王子殿下干脆不试图掩饰，直接看着她低笑出声，显然正在不断脑内回放公爵千金刚才的鬼脸。人前行事成熟周到的王储因为这么个无聊的小插曲而乐不可支，流露出些许与年龄相符的活泼气息。
虽然早就知道奥斯瓦尔德性格有恶劣的一面，出糗后被这么取笑，娜塔莉亚还是窘得脸红到耳根，就差跺脚命令对方不许再笑。
过了一会儿，王子殿下终于笑够了：“抱歉，真的抱歉……请您原谅我的失态。只是这实在太出乎我意料了。”
娜塔莉亚直接岔开话题：“完成挑战离开房间之后和其他参赛者碰上也是惯例吗？”
“一般来说不太会发生这种事，但我和您现在是例外。您一定也感觉到了，眼下的状况不对劲。不难判断您和我一样，与同行的家臣在进入结界时失散了。我猜测所有参赛者都遇到了这样的事。”
娜塔莉亚点头表示赞同，又问：“挑战内容和形式是不是也被篡改了？”
“据我的体验来看，挑战题目内容和往年并没有太大变化，”奥斯瓦尔德显然又想到了娜塔莉亚的鬼脸，停顿了一下，“但拆散参赛队伍绝对不是今年的新规则。”
“结界的异动很可能是针对王室……甚至于说针对我的袭击。这种状况下落单非常危险，我必须尽快脱离，或是与可以相信的人一同行动。正巧我进入的第二个房间挑战难度很高，通关后有额外奖励。”奥斯瓦尔德说着回头快速一瞥，“我选择的奖励是与‘有关联之人相遇’。”
这番话包含不少有用信息：
感觉到结界异常的不止娜塔莉亚一人；
作为王室娱乐活动，争夺赛的题目似乎一贯不怎么正经；
她待在灰色房间做鬼脸的三分钟之内，奥斯瓦尔德已经通过了两间房间，可见王储的应变能力和实力不容小觑；
通过高难度高分值的房间还有额外奖励。
但是这奖励是不是太贴心了？
奥斯瓦尔德看穿她的想法，无奈一笑：“这奖励选项出现的时机确实可疑，然而即便是陷阱，我也只能跳进去。”
确实，如果能够选择奖励，她也会决定赌一把。
“而我竟然与您汇合了，真是幸运。”王子殿下的客套话说得太真诚，娜塔莉亚差点信了。但她随即想到，奥斯瓦尔德所指的大约是她足以击败魔导师的“实力”。
“现在我－－”娜塔莉亚刚要详细说明她魔力基盘无法正常运转，奥斯瓦尔德蓦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立刻会意。目前状况不明，不知道结界的异变是人为还是魔法出错，如果是前者，他们也许正处在幕后主使的监控之下。
于是她改口：“我能和您一起行动，也安心不少。”
奥斯瓦尔德笑了笑，转而打量四周：“这就是下一个房间？”
周围环境的形态悄无声息地改变，灰色房间从四壁到门框都消融进新的场景，就好像根本不曾存在过。
这间房间空间很大，两人站在一侧高起的平台边缘，面对成排放置的座椅。
娜塔莉亚低语：“这里是……剧场？”
奥斯瓦尔德点头，仔细观察四周。
观众席走道的尽头有扇木门。那是唯一的出入口。
而两人所处的“舞台”正中，放置了以缎带绑起的纸卷。
奥斯瓦尔德走过去，回首征求同意：“这应当是挑战命题，您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就打开。”他也没真的等娜塔莉亚首肯，就直接拆开蝴蝶结，展开纸面迅速阅读完毕。他惊讶地抬了抬眉毛，转而扬声念道：“请将以下文字朗读与队友共享。隐瞒情报漏念将会丧失参赛资格。参赛者们，欢迎。现在开始本关通关条件说明。”
“条件：与队友分别表现悲哀与喜悦之情。限时：不限时。附加规则：在计时开始30秒内完成可以获得额外奖励。”
这挑战题目是戏剧学院入学考试题目吧……而且又有额外奖励？连续进入高难度房间怎么想都是小概率事件。这真的是袭击吗？感觉更像是故意偏袒王储，给他大开通往胜利的方便之门。
但没有吐槽的时间。
奥斯瓦尔德将纸面一抖朝向娜塔莉亚。与之前一样，发光的表盘凭空浮现，纸上还在增添新文字：
－－准备完毕时请将本页向队友展示。
－－3，2，1，开始。
娜塔莉亚瞪圆眼睛。等等等等一下，她根本没准备好啊？！要即刻变脸大笑或者落泪对她来说都是从入门到放弃的超高难度。
“容我失礼。”奥斯瓦尔德走到她面前。
他以手掌碰上娜塔莉亚的半边脸颊。
奥斯瓦尔德的手指纤细修长，皮肤柔软细腻，有那么点像女孩子。
娜塔莉亚下意识想退开，但对方以眼神恳请她暂时忍住。之后他会解释。
从他的手掌传来魔力波动，娜塔莉亚随即想起漫画原作设定：王储的魔法倾向十分稀有－－“认知引导”，而且仅仅对人类有效。
他人的情绪和想法都在操纵范畴之内，一般情况下甚至不需要出声；肢体触碰是奥斯瓦尔德发动专属定义魔法的唯一条件。
某种意义上，他的倾向也堪称破格。
发动引导魔法下一刻，奥斯瓦尔德不知为什么蹙眉，魔法波动的频次强度陡然改变。
“－－！”娜塔莉亚抽了口气。
回过神时大滴大滴的泪珠从她眼中滚落，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抽泣，她的视野已然模糊。翻越过父亲划下的界线，能让她感到悲伤的事一件件地在脑海中浮现，竟然那么多，娜塔莉亚都感到惊异，有许多她以为已经忘记，宁可忘记，但现在停不下来。情感狂潮袭来，她有点懵，没反应过来，也没法反应，像一头扎进水下，快要溺水也忘了呼吸。
娜塔莉亚看不清对方的脸，但能感觉到他忽然变得非常高兴，随时会笑出声来。
一个念头模模糊糊地掠过：如果她没记错，奥斯瓦尔德无法引导自身的意识。那么此刻王子殿下表现出的喜悦只是演技？
舞台轻微震动。
“成功过关了。”奥斯瓦尔德中止引导，以他为源头的魔力波动停止。
娜塔莉亚忽然又能呼吸了，不禁张口吸气。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一块手帕递到她面前。
娜塔莉亚接过，按掉脸上眼下的湿润痕迹。魔法的效果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旦脱离引导状态，她甚至很难准确回忆描述刚才的具体感受。实在是不可思议。
“抱歉，我原本没有让女士落泪的打算，”奥斯瓦尔德态度良好地致歉，“我的魔法倾向刚好适合快速完成这个挑战。我以为喜悦的情绪会更容易唤醒－－”
他收声，谨慎地观察着娜塔莉亚，难得有点犹豫不决。他明显还想说什么，最后只将纸卷也交到娜塔莉亚手里：“作为赔礼，额外奖励由您来选择。”
娜塔莉亚视线落到纸面的瞬间，字符立刻打乱重组为新词句：
－－本队已经兑换的奖励：与有关联之人相遇。
－－本队可以兑换的奖励：与无关联之人相遇。
“……”因为相遇组队了就把队友之前兑换过的记录一并带过来……规则设置也太随意了吧！完全猜不透幕后主使（如果真的存在的话）到底想要干什么。
奥斯瓦尔德尴尬地沉默了半晌：“我不知道奖励的选择有限。”
“没关系。”娜塔莉亚只能这么回答。
－－兑换奖励事件“与无关联之人相遇”。
面前突然生出与走道连通的台阶，娜塔莉亚与奥斯瓦尔德离开舞台，踏上观众席过道。他们每前进一步，身后舞台和观众席的轮廓就变得虚糊一分，像反复刮蹭下失去形状的素描图。
到最后，偌大的“剧场”归于空旷，只剩出口。
不知道门后会是谁。
娜塔莉亚看向奥斯瓦尔德，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她便伸出手，试探性地去推木门。
几乎同一时刻，有人从另一端向内拉门。
因为奖励事件而连接起来的两间房间共用一个出口，两侧的人便这么陡然面对面。
“柯林姆？！”
黑发少年在看清娜塔莉亚的瞬间愕然张嘴：“大小姐？……真的是你？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幻觉？”
“嗯，是我。”娜塔莉亚有些无奈。
柯林姆揪起眉头紧盯住她的脸，表情转冷。
娜塔莉亚以为他还在怀疑。柯林姆接触魔法的时间尚短，空间结界中又一切皆有可能，他说不定在此前通过的房间里吃过幻象的亏。
她正打算说些什么证明自己不是虚假的幻影，柯林姆骤然转向站在一边的王储。
“太好了，娜－－”奥斯瓦尔德一句恭喜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完。
柯林姆一个箭步上前，揪住王子殿下衣服前襟，凶狠地叱问：
“你这混蛋！对大小姐做了什么？！”
奥斯瓦尔德也被柯林姆的气势所震，怔了怔才挑起眉毛：“？”
娜塔莉亚也一头雾水：“柯林姆？”
柯林姆手上力道加强，像要把奥斯瓦尔德整个人提起来再扔出去。他的视线飞向娜塔莉亚又收回，确认自己的判断无误。而后，他危险地眯起眼睛，没什么笑意地朝王子殿下一咧嘴：
“你弄哭她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北十字宫的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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