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值得歌颂的时代》木羞木修

3、第 3 章

　　上公立学校，特别是公立重点学校附带的好处是会和很多政府官员的孩子成为同学，而学生家长们也会成为朋友。比如下午这位约着林羡一起做美容的方太太。这对商人来说，只有好处。
　　方太太叫方慧，是本市市北区区委书记苏建国的夫人，她女儿从初中到高中跟林川都是同学，一直到各自上了不同的大学才分开。曾经一度两人经常开玩笑要结成亲家。
　　两人分别躺在美容床上享受着小姑娘温柔的手法，边闲聊着：“还是姑娘好，多大都跟你亲，不像臭儿子，唉~”林羡闭着眼说。
　　“又怎么了？”方慧问道。
　　“我怎么越来越摸不透林川那小子了？”林羡答道。
　　“你不是摸不透，你是感觉控制不了了，难受。”方慧慢悠悠的说道。
　　“有吗？我是那么有控制欲的人吗？”林羡表示不服气。
　　“你没有吗？”方慧说。
　　“你这是启发式批评吗？让我自己思考一下我错误在哪里？”要不是不能动，林羡很想翻个白眼。
　　“你自己没数吗？从小到大，你装的挺温和，从没打骂过，啥事都跟孩子商量，可哪件事最后不是按你的意思来的？”方慧嫌弃的说。
　　“我没装！”林羡抗议“我哪次没对？”
　　“行行行，你都对。”方太要不是脸上糊着面膜，一定要翻个大白眼给她。
　　方太接着说：“你就是太把注意力放在林川身上了，孩子都那么大了，该放放手了。”
　　“要不我养个狗，转移转移注意力？”林羡不想再给自己辩白了。
　　“滚！”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方太又说：“真打算孤独终老？”
　　“打住！你又想给我介绍对象？”林羡赶紧接话。
　　“手头还真有个合适的，见见？”方太太说道。
　　林羡说：“你怎么知道合适？”
　　方太太提高了点音量：“那你说什么样的合适吧，我比着给你找去！”
　　林羡用手按着面膜笑着说：“你家老苏那种合适，你给吗？”
　　“滚！”方太太让她气的没话说，一聊这个话题她就胡说八道。
　　看方太太真气的不搭理她了，林羡又先找话：“做完美容干嘛？有安排吗？”
　　“没，老苏下乡考察去了，我一个人。”方太答道。
　　“市北区有乡下可考察吗？”林羡表示疑问。
　　“不知道，反正是明天才能回来。”方太答。
　　“有两张唐朝的清口演出票，晚上一起去吧。”林羡说。
　　方太太还没说话，做美容的小姑娘惊呼一声，“哇！小九爷的票啊，好难买的。”
　　“是吗？他不是因为酒驾差点被封杀吗？”林羡问道。
　　“开什么玩笑，跟本就不是他开车的好吗？是他师兄开的车，真是他酒驾不早被抓起来了。”小姑娘看来是唐朝的脑残粉。
　　“对啊，对啊，都是对手恶意抹黑他的。”另一个小姑娘也符合。
　　“小九爷多不容易啊，太坚强了，据说当时光病危通知书就下了23次，生生的挺过来了，并且重返舞台。”姑娘说的都快哽咽了。
　　林羡想：说的跟亲眼见了似的，还病危通知书23次，有零有整的。
　　“林小姐，您今晚要去看他演出吗？太羡慕了。”说着眼里都是星星。
　　“林小姐，您一定帮我看看他好不好，又瘦了没有？”另一个小姑娘接着说。
　　“…”
　　林羡和方慧对望了一眼，无语。
　　两人从护肤中心出来时已五点多，“真去啊？票是多少钱一张？给你钱。”方慧这官太太有时候注意的有些过分。
　　林羡站定了看着她，“你干嘛？”
　　方慧：“票这么难买，肯定不便宜，我可不想给我们老苏找麻烦。”
　　林羡掏出票举到方慧面前：“VIP区168元，来，来，来，200元卖给你。”
　　“好！”方慧真要给微信转账。
　　林羡打了她手机一巴掌，“滚！”
　　方慧也就作罢了，“没想到这么便宜啊，不是挺大的腕吗？”
　　“小剧场，差不多都这个价吧。”林羡也不太知道。
　　两人聊着，已到了停车场。
　　“坐我车吧。”今天周末，没叫司机大成过来，林羡自己开车。
　　方慧看着眼前叫不上牌子的庞然大物，“你这大怪物太招摇了，可拉倒吧。”
　　“红星剧场在市南区，不是你家老苏的地盘，怕啥？”林羡说。
　　“所以更不能让人看见我从这充满资本主义腐朽气息的车上下来了。”方慧啧了两声，一本正经的说。
　　“真没劲。”林羡给她个白眼。
　　“开我的吧，让我给林总服务。”方慧拉着林羡往自己的车走去。

　　两人随便吃了点饭到达红星剧场附近时已快七点，方慧本来车技就一般，在这里想找个停车位真是太难了，两人转了快三圈了还没停下车，让人烦躁的不行。
　　终于看见一个车位上的车要走，可旁边也有一辆车跃跃欲试的要停进来，看方慧这水平显然是抢不过啊。林羡赶紧下车站在车位前当起了人肉占位符，挡着那辆车让方慧左挪右调的好不容易停了进来。林羡眼看着被自己挡住的那辆车临走时冲自己比了个中指。
　　“我去！”和停个车就把自己搞的紧张的不行的方慧对望了一会儿，俩人突然忍不住大笑了起了，靠！一个老板一个官太太为了个车位抢的狼狈不堪还被人比中指？
　　两人不知道，更挑战她俩人设的事还在后面。
　　红星剧场听名字也知道是一处老建筑了，市南区本就是老城区，街道狭窄，繁华地段更是拥挤不堪。红星剧场在一处老街的中间地段，车进不来，得腿儿着。
　　擦着摩肩接踵的人群穿行，闻着小吃街各种热烘烘的味道，林羡几度想放弃。
　　当终于到达剧场时，已经离演出开始没有几分钟了，门口却还聚集着不少人没有进场，林羡穿过人群刚进去大门就看见一个人热情的迎了上来，略一回忆：“哦，唐朝的那个长的厚敦敦的经纪人张齐。”
　　“林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边寒暄着，张齐边把林羡她们往里带。
　　林羡边走边问：“演出快开始了吧，门口怎么还那么多人没入场？”
　　“哎呦，那是没有票的。”张齐答道。
　　“没票来干嘛？”方慧问道。
　　“方太，我朋友。” 林羡介绍了一句。
　　“哎，方太太，这些都是我们唐老师的粉丝到门口来应援。”
　　进了内场，林羡打量了一眼，果然就是小剧场，最多容纳200多人，但座无虚席，过道上还有加座。张齐把两人刚领到第一排中间的两个位置，观众席的灯光就灭了。林羡客气的让张齐去忙，不用招呼自己。
　　林羡还从来没看过离舞台这么近的演出，自己这VIP位置距舞台也就两米多，舞台地板上有块木板是被胶带粘上的都看的清楚。
　　第一个节目已经开始，是个老头出来唱了一段竹板书，就是暖场子的，稀稀拉拉收获了些掌声。
　　舞台灯光暗下去，再亮起时，主持人用老派报幕的方式嗲嗲的报到：“下一个节目清口表演，表演者唐朝~”
　　林羡只觉得周边“轰”的一声，如炸了一般，剧场仿佛泼进了凉水的热油锅，尖叫，躁动，沸腾…还没看清台上唐朝上没上来，舞台前就挤满了人，拿着各种鲜花、礼物的小姑娘们疯狂的往前挤，纷纷把东西往台上送。林羡和方慧哪见过这架势，仿佛两只跑到马路中间的猫，晕头转向又不知所措。林羡被一束鲜花扫了一脸水，旁边方慧也好不到哪去，鞋子不知被踩了多少脚了，努力用手撑着别让人挤着自己。还好保安行动迅速，立马冲过来维持秩序。纵是这样，仿佛大型上货现场的送礼环节也持续了将近十分钟。在台上唐朝再三劝说下，人群好歹散去，舞台上堆了小山似得礼物。
　　林羡和方慧都忍不住松了口气，这才看清台上的唐朝，一身正装礼服站在舞台中央频频向粉丝致谢，当又一波尖叫响起时，唐朝一根手指堵着耳朵微闭着一只眼睛做无奈状，这个小动作又引发一阵尖叫。
　　所谓清口其实与脱口秀类似，一个人站在台上讲段子，时不时与台下观众互动，这对表演者临场应变能力等都有很高的要求。不得不说舞台上的唐朝真的擅长此道，他的表演风格并不搞怪，时而促狭时而故作无辜时而又满脸真诚，再加上他这身好皮相真是难怪引得小姑娘趋之若鹜。
　　唐朝在台上不知不觉就表演了一个多小时，丝毫没有觉得时间冗长。要下场时，像撒娇一般跟观众们说：“我要下去喝口水喽，接下来的时间交给我师弟，大家可以该上厕所上厕所，该玩手机玩手机，不用给他面子哈。”说完潇洒下台。
　　他小胖子师弟上来只是插科打诨的搞怪了一番, 也就十多分钟，唐朝再次登台，这次只见他青布长衫款款走来，再次引起全场高分贝尖叫，林羡看着也觉心中一动，不得不说他太适合穿长衫了，修长笔直的身材，配上白净清秀的眉眼，举手投足间透着优雅，像民国走出的翩翩佳公子。连旁边一向端庄稳重的方慧也忍不住赞了一声：“皎如玉树临风前。”
　　又是一波送礼物大潮，这次没有第一波人那么多了，只见唐朝一手微撩长衫下摆，一手频频从粉丝手里接过礼物并说着：“谢谢。”“下次不要买东西了，听话。”“快回去坐下吧。”。。。撩的小姑娘们尖叫连连。
　　全场自始至终安安静静恐怕就只有林羡和方慧两人了，显得格外突兀。
　　方慧凑过来小声说到：“不早说还有送礼物环节，咱啥也没准备，还坐的这么显眼的位置，是不是好尴尬。”
　　林羡回到：“我哪知道，我又没来过。”
　　过了一会儿，林羡又凑过来说：“耳钉我送的。”
　　“啊？”方慧一脸懵。
　　林羡刚发现，唐朝戴了那天随手送给他的墨翠耳钉。
　　安抚下姑娘们的尖叫，唐朝介绍了下琴师后说到：“给大家唱一段苏州弹词，《白蛇传》选段。”
　　林羡对弹词完全不懂，但唐朝一开嗓还是被惊艳了，声音轻柔委婉，款款道来，但绝没有很娘的感觉，配着弹词婉转的腔调有种说不出的温柔。让她想起了一段巧克力广告词：“丝般柔滑。”
　　一曲唱完，又在观众的呼唤中返场了几个小段才结束，最后鞠躬时，林羡明显看着唐朝面颊紧绷似是咬牙在坚持。
　　演员累，看演出的也不容易，旁边一小姑娘尖叫的嗓子都劈了。
　　散场时，张齐已不知何时站在林羡旁边等着了。“林总，留步。唐老师，在后台。”
　　林羡略一犹豫，看着明显已经十分困倦的方慧。
　　方慧立马说：“我先走啦，陪不了你了。”
　　林羡说：“行吧，你自己开车回去行不行？”
　　方慧摆摆手：“驾照又不是买来的，甭管我。”走了两步又停下，想问问她怎么回去，又觉得多余 ，啥也没说走了。
　　看着方慧离开，林羡才跟着张齐往后台走去。穿过舞台侧面一个小门，是一条堆满杂物的走廊。咋一转进来，陡然的黑暗和安静跟前台仿佛两个世界。
　　穿梭在废弃的道具和背景板间，张齐体贴的提醒着注意脚下。
　　走廊的尽头是对着门的几个房间，房门一看就是新换过了，跟这座老旧的建筑格格不入，几扇门里都传出泱泱的人声。
　　张齐推开其中一扇做了个请的姿势。
　　林羡进去时，正看见唐朝扶着椅子扶手站起来，似乎有些艰难。
　　“嗨，林总。”唐朝迎过来跟林羡握手时已是看不出异常。
　　“唐先生辛苦，演出很精彩。”林羡伸手握过去，唐朝的手触感冰凉。
　　“嗐，让林总见笑了。”唐朝笑着说。“没想到林总还真赏脸过来了，受宠若惊。”
　　林羡心想：你这微信都一条条追过去了，是没想到吗？嘴上却说着：“唐先生的演出一票难求，怎能错过。”
　　“哎呦，您这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唐朝说到。
　　大家都知道谈话的那个最终主题是什么，又都憋着没先提。
　　此时一个小伙子进来凑到唐朝跟前低声说了几句，打断了这来回说的罗圈废话。
　　唐朝走到身后的窗口往下看了看，过来跟林羡说到：“对不起啊林总，我下去看看，有粉丝在门口没走，我去打个招呼。”
　　张齐抢上一步，“我去吧，林总在这。”
　　唐朝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还是我去。”向林羡点点头走了出去。
　　张齐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啊，林总。”
　　林羡摆摆手说：“客气。”然后走到窗口望出去，发现这竟然是二楼，原来刚才的走廊是有上升坡度的，精力都集中在躲壁障碍物了竟没感觉到。这个窗口望下去似乎是剧院的后门，此时大约有一二十个小姑娘在下面守着。
　　不一会儿，唐朝的身影出现了，又是一阵尖叫，在二楼都听的很清楚。
　　“丫头们，不冷吗？”唐朝的声音传来。
　　“不冷~~”
　　“啊~~小九爷~~”
　　“啊~~就知道你会出来的。”
　　“冷啊，求抱抱。”
　　唐朝在七嘴八舌乱糟糟的一片回答中，真的虚拢着双臂抱了抱那位姑娘。再次引起一片尖叫。
　　唐朝象征性的一抱即松开了手臂，站直了说到：“丫头们，你们听不听话？”
　　“听~”这次倒是回答的挺齐。
　　“听我话就赶紧回家，天太冷了，站这外面干嘛？再说回去晚了太不安全了。”看着人群还没有走的意思，唐朝又说到：“我要谈点事情才走，不知道几点呢。天太冷了，不许在外面等着了，听话，快回家。”
　　林羡站在楼上看着，在心里给唐朝加了一分，此时没有媒体，人也不多，唐朝这样应该不是作秀的。
　　唐朝哄走了粉丝，回来后，林羡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唐先生演出也辛苦，就不打扰了。”不等对方再客套，林羡就向唐朝握手告别。弄的唐朝和张齐都愣怔了下。
　　正事没谈，措手不及。
　　还是张齐反应过来：“那，那林总怎么回去，我看您朋友先走了。”
　　“我刚才给司机打电话了，这会已经到街口那里等我了，放心吧。”林羡边说边往外走去。
　　唐朝和张齐无奈，只能陪着往外走。再次穿过走廊回到正门口，遇到几个工作人员，都冲唐朝打着招呼：“小九哥。”
　　“哎。”“哎，早点回去。”唐朝一点架子都没有，一一回应。
　　看来粉丝都知道唐朝演出完会从后门离开，此时正门一个人都没有。
　　门外的街上也没什么人了，刚林羡看表时记得是十一点零五分。
　　“哎哟，从这里到街口也得走会儿呢，太晚了，让唐老师送送吧。”张齐抖着机灵。
　　林羡心里想笑，“那多不好意思，不用，不用。”
　　“唐老师，你送送吧，林总这么漂亮的女士这个点走夜路太不安全了。”张齐把唐朝推了一把。
　　看着唐朝进退两难，林羡突然很不爽，心想：送我你吃亏啊？！嘴里遂说到：“那就麻烦唐老师了。”
　　其实一出门，林羡就看到了等在大门旁边的司机大成。
　　唐朝陪着林羡走了能有十多米都一句话也没说，林羡想：都说很多演员台上台下不一样，台上越疯台下越闷。看来唐朝属于这一型的。
　　“天真是挺冷的哈。”还是唐朝忍不住先开口了。
　　“嗯。”林羡看了眼唐朝的裤子，竟然还是破洞裤。“把洞缝上能强点。”
　　“啊？”唐朝一愣，没忍住笑了。
　　“唐先生这一场演出下来时间挺长的，光站这几个小时也够累的。”林羡说到。
　　“还行吧，习惯了，吃这碗饭么。”唐朝说。
　　“唐先生多大，说话少年老成啊。”林羡说到。
　　“二十六了，吃这碗饭十五年。算老艺人吗？”唐朝笑着说。
　　“十一岁登台？”林羡吃惊的说。
　　“嗯，十一岁独立登台演出，要是算跟着师傅上台应该更早。”唐朝说。
　　“你。。。”林羡扭头看了他一眼说：“十一岁小孩上台说段子？说啥？李雷and韩梅梅？”这种清口表演都会有点荤，即便唐朝的风格比较文明也难免有擦边球。林羡想不出小孩怎么说。
　　“嗤，”唐朝笑，“您想多了，我那时候是登台表演苏州弹词，唱。”
　　“哦。”林羡干咳一声。
　　“也不是一直在表演，后来倒仓，就有几年没登台了。唱不了。”唐朝说。
　　“倒仓？”林羡问。“就是小孩儿变声期吗？”
　　“嗯，变好了还能唱，变不好就完了，再吃不了这碗饭了。”唐朝说到。
　　“有窍门吗？还是全凭运气？”林羡问，“就是变好变不好。”
　　“啊？”唐朝一愣，“啊，没窍门。”
　　“看来你是运气好的那拨了。”林羡说。
　　“嗯，祖师爷赏饭。”唐朝叹了口气，“我师哥就没变好，倒仓后嗓子跟破锣似的。”说着嘴角牵起一抹笑。
　　林羡扭头看着唐朝，裤子有破洞，上身却穿的挺厚，是一件宽松厚实的大羽绒服，拉链没拉，唐朝用手臂把两片衣襟交叠着裹在胸前。夸张的大毛领围在下巴上，把脸称的很小。刚才轻扯嘴角的一笑，冲淡了原本面相上的清冷之气，很好看。
　　这条街本就不长，此时已走到街口了，林羡看见了自己那辆方慧口里的大怪物。刚才打电话让大成去美容院开过来的。
　　“我到了，谢谢唐先生。”林羡转过身来看着唐朝。
　　“哦，那好，车到了吗？”唐朝回过神来。
　　只见身后不远处一个高大的男人快跑了几步去打开了前面一辆改装的很扎眼的车门。
　　林羡挥挥手，迅速的上了车。
　　目送林羡上车离去，刚才那个人似乎一直跟着呢吧？唐朝心想。
　　靠！那让我送个屁啊！又一想不对，“送”不是重点啊。是让我聊代言的事，我都聊了屁啊！哎，唐小九，真是屁一样的操作。
　　唐朝懊恼的点上一支烟，想：回去肯定被张齐那厮骂死。想着怎么找补一下，掏出手机给林羡发了条信息：到家报个平安。发完又觉得有点那啥，赶紧撤了回来。“唉~”算了算了，随便吧。

　　林羡到家已快零点。觉得浑身被步行街浑浊的空气包了层浆，迫不及待的先去冲了个澡。
　　擦干坐在落地窗前的懒人沙发上，没有一点睡意。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希望可以助眠。随手拿起手机翻了翻，看见唐朝撤回了一条信息。林羡差不多能猜出他撤回了什么内容，忍不住想笑，这傻孩子是怎么回事啊？与人交流怎么那么费劲啊。
　　想到许给唐朝的代言，就想起了目前承麒珠宝的状况，我真是把周闻轩惯坏了，是该归置归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