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值得歌颂的时代》木羞木修

29、第 29 章

　　“你派个懂行的过去看看，态度好点，别激化矛盾。”林羡从电话里跟齐玉平说着。
　　“不懂行的也能看出来，这事扯淡呢？”齐玉平烦躁的说。
　　“不急，”林羡说，“先过去看看，态度总要有的。”
　　“行吧，”齐玉平无奈的说，“我让人过去看看。”
　　林羡挂了电话，眯了下眼睛。今天工地那边又闹幺蛾子，五码头村的一户村民带人找过来，说工地爆破把他他家房子震裂了，要赔偿。就像齐玉平说的，就是不懂行的也能看出来这事有多扯，且不说现在爆破技术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跟爆破点间隔个几百米都能让你没有震感，这都隔了能有三里地了，能把房子震裂了？工地上小板房都没震裂，正经房子就震裂了？
　　跟保工期比起来，这都是小事，要是能给点钱解决了，林羡不想耽误工夫。

　　林羡这几天忙的真有种昏天黑地的感觉，晚上还连续几天有应酬，让她觉得很疲惫。今天这个饭局散的挺晚的，大成开车载着她在路上走着，都这个点了，看着街道上似乎比平时热闹很多，林羡拿出手机看了眼日历，今天是平安夜啊。可不，商场门口的圣诞树都亮起来彩灯。
　　林羡拿起电话拨了林川的号码，电话响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
　　林羡不放心，执着的一遍一遍的拨过去，终于在N遍之后，接通了。
　　“川宝贝，”林羡赶紧换上愉快的语气的问，“干嘛呢？”
　　“跟同学外面玩呢。”林川的声音吼着传来，背景音非常嘈杂，直击心脏的劲爆音乐，还伴随着人群的尖叫声。
　　“你在哪呢？”林羡声音沉了下来。
　　“外面。”林川答到，这时候背景音消失了，感觉他应该是出来了。
　　“你在酒吧？”林羡问。
　　“…嗯。”林川犹豫了一下说。
　　“你…”林羡严肃的说，“去那种地方干嘛？你一个小孩。”
　　电话里半天没动静，过了一会儿林羡以为林川已经挂断了电话的时候，林川突然说，“妈，我成年了！在你眼里，我八十也是孩子是吗？“
　　林羡刚想说点什么，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林羡赶紧又拨了过去，手机里传来：您所拨打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林羡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大成！”林羡几乎是吼的，“去后街。”
　　后街是酒吧街，想泡吧的人，一般第一个就会想到去那里。
　　大成犹豫了一下，找了个路口往后街拐去。

　　还没到地方，路上已经堵的走不动了，平时这边人就多，今天这种日子更是堵的水泄不通了。
　　任凭大成车技再怎么高超，也实在是挤不进去了。
　　找了个酒店的停车场，停了进去。
　　停好了车，林羡却没有马上下车，因为不知道下车怎么办。
　　去后街一个酒吧一个酒吧的找吗？就现在这人流量，就是明确告诉你林川在哪个酒吧里，进去都不一定能找到人，何况后街这么多家了。再说就真在后街这里吗？除了后街，全市有多少家啊，怎么找？
　　林羡把头靠在椅背上，用手撑着额头，半天没说话。
　　“要我说，您不该这么着急，”大成说，“年轻人过节出来聚一聚、闹一闹、玩一玩，这不是很正常吗？”
　　“那也不能到这种地方玩啊。”林羡说。
　　“那您让他们到哪玩？”大成说，“街心公园还是小区广场？”
　　林羡笑了一下。
　　“林川都上大学了，又不是小孩子，”大成说，“而且这孩子一向都很稳当，您担心什么？”
　　“我不怕他惹事，”林羡说，“我怕他让人欺负让人骗。”
　　“哎~”大成说，“全校前十的成绩考进的N大的人，谁能骗得了他？成洛凡那种智商让人骗还差不多。”
　　林羡笑了笑说，“成洛凡不骗人就是她善良了。”
　　大成嘿嘿笑了笑说，“我不太会说，可我感觉您把林川抓的太紧了，他会想逃跑的。”
　　林羡抬头看了眼大成说，“好吧，你已经把我说服了。”
　　大成回过头，看了看林羡。
　　“走吧，”林羡说，“回去。”
　　大成不再说话，把车调头，往外开出去。
　　“貌似好久没来这里了，”林羡往车窗外看着说，“变化不大啊。”
　　“您还知道以前您也经常来呢。”大成笑着说。
　　林羡笑起来，是啊，自己也有过夜夜笙歌的日子呢，啧啧，真是恍如隔世。

　　“白天不让跑，晚上又扰民！这还让不让人干活了？！”林羡站在海水淡化这层的会议室门口，还没进门就听见了齐玉平暴躁的声音。
　　“操！”齐玉平骂了一声挂了电话。
　　“咳！”林羡咳嗽了一声，“这是怎么了？逼的斯文人都爆粗口了？”
　　齐玉平这才看见站在身后的林羡，一阵尴尬。
　　“七码头村有人举报我们晚上走大车扰民。”齐玉平说。
　　“怎么个意思？”林羡一听也很烦躁。
　　“举报到市长热线了，”齐玉平说，“让县里调查咱们呢。”
　　“咱渣土车从村里走？”林羡问。
　　“走个屁！”齐玉平说完才意识到又爆粗口了，有点不好意思，“走车的路离着村里十万八千里呢。”
　　林羡倒是没介意，知道他这几天压力很大，渣土车白天不允许上路，只有晚上跑，可现在又有人举报扰民，这是逼着要停工的节奏啊。
　　“注意态度，”林羡说，“不能跟来调查的杠，这个应该不难澄清，去举报人家里测个噪音分贝不就行了。”
　　“嗯，”齐玉平说，“我知道，就是觉得太操蛋！”
　　林羡笑着拍了拍他胳膊说，“差不多得了哈。”
　　齐玉平不好意思的干咳了两声。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林羡说，“看你这边需要叫着谁，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
　　“行吧，”齐玉平说，“您得请我喝顿大酒，安抚我这暴躁的脾气。”

　　下午，林羡让大成先送她回家换衣服，路过一家购物中心时，突然看见商场外墙上承麒珠宝的巨幅广告，已换成唐朝。
　　以这种方式看到唐朝，感觉很不一样，跟他本人很难重合。
　　但不得不说广告牌这张照片拍的很棒，唐朝穿着双排扣复古西装，戴着金边眼镜，嘴角轻勾，眼神透着戏虐，两根手指轻挑着承麒本季的主打款项链吊坠，一个黄金的鸟笼。
　　这个系列叫金丝雀。
　　林羡看过样品，当时还挺疑惑的，整个系列没有一只鸟出现，为什么叫金丝雀。现在看到这张照片突然明白了，这副斯文败类的样子，得有多少姑娘想做他手里鸟笼里的金丝雀啊。
　　林羡拿出手机隔着车玻璃拍了一张，发给了唐朝。
　　唐朝的信息很快回了过来。-承麒珠宝找的代言人真帅啊。
　　-我想夸还没组织好语言呢，你自力更生了。
　　-不看是谁推荐的。
　　-找补的很到位。
　　-上次说请你吃大餐也没吃成，只能等过完节了，我明天飞岛城，跨年演出。
　　都要过元旦了啊，林羡觉得自己真是过出山中无日月的感觉了。
　　-不是请我喝汤了嘛。
　　-今晚在红星剧场排练，不然今晚请你了。
　　红星剧场？林羡他们今晚吃饭的地方就在红星剧场附近。
　　-请我也没空，有饭局，就在红星剧场附近，完事我给你把保温桶送过去吧。
　　-好，我们估计得排到很晚。
　　-等我电话。
　　-好。

　　林羡回到家，换好衣服拎着保温桶要出门时，想了想，回身在屋里找了一圈，从餐桌随便拿了个东西放上，又在门口鞋柜上撕了张便签纸写了几个字放进保温桶里，才提着出了门。
　　晚上选在一家火锅店，林羡是觉得这段时间海水淡化那边有点焦头烂额，一起吃顿饭放松一下，也鼓鼓劲，吃火锅很能带动气氛。齐玉平叫了海水淡化这边的几个经理，林羡带了赵宸和总部这个一个经理，都是自己人，一顿饭吃的很轻松。
　　吃完饭他们几个还想去唱歌，林羡没去，觉得自己在，他们怎么也是有点拘谨放不开，让他们自己玩去吧。
　　让大成把她送到了红星剧场时才十点多，唐朝他们还在排练着，林羡跟他约了剧场后门这里把保温桶给他。
　　不是演出的日子，后门这个巷子里没什么人，除了路灯，也没有闪烁绚丽的霓虹灯，感觉还挺静逸的，就是有点冷。
　　林羡把围巾裹了裹，想快点到剧场门口，可今天穿的细高跟鞋，跑不动。
　　终于扭到剧场后门时，看着唐朝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给，”林羡把保温桶递过去，“谢谢阿姨。”
　　“叫谁阿姨呢？”唐朝顺水推舟占了个便宜。
　　“谢谢你妈。”林羡瞪着他说。
　　“听着像骂人呢。”唐朝笑着说。
　　“自找的。”林羡也笑。
　　“喝酒了？”唐朝看着林羡略有些兴奋的样子，跟平时不一样。
　　“嗯，有味？”林羡在自己袖子上闻了闻，突然把袖子伸到唐朝鼻子跟前说。
　　唐朝被这个略显亲密的动作吓了一跳，没敢动。
　　“没有酒味，”林羡说，“火锅味。”
　　“嗯，”唐朝往前凑着闻了闻说，“还是麻辣锅。”
　　林羡伸开双臂转了两圈。
　　“你这是干嘛？”唐朝问。
　　“让味道在风中飘散。”林羡一本正经的说。
　　“神经。”唐朝让她逗笑了，“进来看看吧，跨年演出的节目。”
　　“行，”林羡很干脆的答应了，“买票得好几千呢，要看。”
　　“你要去肯定送票啊，”唐朝顿了顿又说，“送票你不也没去嘛。”
　　“你不懂，”林羡边跟他往里走着边说，“书非借不能读也，票非买不能看也。”
　　“你说你公司的人知道你这样吗？”唐朝说。
　　“我那样？”林羡问。
　　“像神经病一样。”唐朝笑着说。

　　林羡突然站着不动了。
　　“怎么了？”唐朝疑惑的问，我说她神经病生气了？
　　“公司的人确实不知道，我伪装的很好，”林羡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唐朝问。
　　“没办法了，”林羡说，“把你杀了灭口吧。”
　　“哈哈…”唐朝没想到是这样，笑的停不下来，“求女王留到演出完之后吧，票都卖出去了。”
　　“行，”林羡跟着他继续往前走，“就这么好说话。”
　　唐朝边走边笑，这人喝点酒怎么这么好玩。又一想，这一面是不是只有我知道？心里有点小得意。

　　两人转到了台前，此时有人正在台上演着，林羡认识那人，唐朝的小师弟，华子。
　　“怎么晚上排练？”林羡问。
　　“红星这边元旦有京剧折子戏专场演出，白天时间都给剧团了。”唐朝说。
　　“不是还有三天到元旦吗？”林羡问，“过去这么早？”
　　“第一次在外地办专场，想早点过去熟悉熟悉。”唐朝说。
　　“这些人都去？”林羡看着舞台上说。
　　“嗯，”唐朝说，“让师弟们能有机会演演大场子，都锻炼锻炼。”
　　林羡看了唐朝一眼，自己都还是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呢，还得带着师弟们。
　　两人没再说话，看着台上华子演了一会儿，词都挺熟，包袱抖的节奏也很好，但林羡总觉得欠点什么，说不上来。
　　“哎，”唐朝用胳膊肘碰了碰她说，“想听我唱歌吗？”
　　“想，”林羡转头看着他说，“想听。”
　　唐朝笑了笑，招招手让华子停下，他从侧幕走上舞台。
　　跟华子小声说了两句，华子回后台拿了把吉他出来。
　　唐朝冲林羡笑了笑，回头对华子点了点头。
　　华子轻拨琴弦谈了段前奏，唐朝的声音缓缓的加了进来。

　　没没有蜡烛
　　就不用勉强庆祝
　　没没想到答案
　　就不要寻找题目
　　没没有退路
　　那我也不要散步
　　没没人去仰慕
　　那我就继续忙碌
　　……
　　王菲的《笑忘书》。
　　唐朝唱出来没有王菲那种慵懒和空灵，是带着些倔强和温暖，给了这首歌另一种味道。
　　歌很好听，人…也很有魅力，对，刚才华子差的那点意思大概就是舞台魅力吧。
　　林羡坐在台下，正听到入神，手机响了。
　　显示是齐玉平。
　　“林总，”齐玉平焦急的声音传来，“我们的渣土车被环保稽查大队截下了。”
　　“什么？”林羡有点没听清，拿着电话往外走了走。
　　“我们今晚被截下来十几辆车，说未按要求覆盖，沿途有撒漏渣土的现象。”齐玉平说。
　　“别着急，”林羡说，“派人去现场看看，你不要去了。”
　　林羡挂了电话，回头看了一眼，唐朝还在舞台上唱着，给他发了个信息。
　　-有事，先走了。
　　林羡从剧场后门出来时，看见大成还在门口等着，心想，真是喝多了，忘了让大成进去，齁冷的。
　　“怎么没进去？”林羡问，“外面多冷啊。”
　　“不冷。”大成还是话那么少。
　　上了车大成等着林羡说去哪里，她想了想说，回家吧，这种事也没必要回公司等着，十几辆车都没按要求覆盖就上路了，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