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梦》好大一坨兔子

34、番外1前世今生

　　昭远就叫昭远，没有姓氏。
　　他是一个很单纯的孩子。以前沿路乞讨的时候，只要今天有饭吃就心满意足，现在就更简单了，只要能够见到祁师兄，这一天再苦也是甜的。
　　在他眼中，祁师兄是一个顶好顶好的人。人美心善这个词，就是专门为祁映雪祁师兄创造的。
　　“祁师兄！”昭远从祁映雪指的那条小路上一溜烟的跑下来。这条路他走惯了，只要一踏上这土地，他心里便知道，很快自己就可以见到祁师兄温柔的笑脸。
　　祁映雪行动多有不便，见到他来，也没从石头上下来，只招招手算作打了招呼：“手里拿了什么东西？”
　　昭远有些不好意思：“师父给了些零用钱，我下山买了糕点。一直以来都想感谢祁师兄，但是不知道送些什么好，我听师父说，祁师兄最喜欢吃甜食。不知道这盒糕点，合不合祁师兄的口味。”
　　吃甜食……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没料到寒琴华还记得。
　　指点了昭远也有一段时日，他比起当年的应昭远聪慧一些，脑子也更灵光一些，现如今已是寒琴华的弟子。而这么多岁月过去，祁映雪也早已辟谷不食。终究是不忍拂了昭远一片心意，他接过来，诚心诚意的说道：“昭远有心了。”
　　在昭远期待的目光下，祁映雪打开油纸包，里面的糕点油汪汪的，一看就没什么食欲。不过祁映雪还是拈起一块，放入口中。
　　“怎么样，祁师兄，好吃吗？”昭远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阳光揉碎洒在他黑色的眸子里。
　　关于这糕点的味道，那定然是滋味一般，且祁映雪修行到这个份儿上，口舌之欲早已无需再去满足。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好吃。”
　　“他们果然没有骗我！”这下，昭远立刻高兴的手舞足蹈“他们说，这是山下最好的糕点店，是老牌子，有几百年的历史呢！”
　　“是吗，那昭远有吃吗？”
　　昭远似乎没想到祁映雪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才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是送给祁师兄的，昭远怎么能吃？”
　　多么神奇！他的模样变了，性格也变了，可始终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应昭远。
　　祁映雪拿出一块糕点，递给他：“昭远什么时候还要和我这个做师兄的客气？喏，尝尝看。”
　　昭远踟蹰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来，小心翼翼的接过，小口小口的抿着，那表情像是在吃什么珍馐美味。
　　“祁师兄，你若是能下山就好了。”昭远一边吃着，一边兴高采烈的描述着山下的生活“那集市可热闹啦，唱戏的，杂耍的，买些稀罕物件的，应有尽有。真想和祁师兄一起去逛逛。”
　　祁映雪只是笑着听他说话。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听应昭远讲话，可惜他永远不会知道。
　　“祁师兄，你真的不能下山吗？”昭远不免有点遗憾。
　　祁映雪安抚的摸摸他的脑袋：“当然了。”
　　“如果是师父的禁令，那我可以帮祁师兄去求师父的！别看师父天天冷了一张脸，但其实他不是坏人，他很好的。”看他那样子，是真打算去寒琴华那里替自己求情了。祁映雪故意和他开玩笑道：“若是你去找了琴华上仙，他准臭骂你一顿，到时候可别来我这里哭鼻子。”
　　昭远一本正经道：“祁师兄说笑了，师父不会骂人。”
　　“怎么不会？你是没见过，琴华上仙不仅会训斥人，还会惩罚人呢。”
　　昭远不禁惊讶道：“真的吗？可是……可是就连我这么笨的人，师父也很悉心的在教导，从未有过半点不耐。这名弟子得有多顽劣，做了多少错事才惹得师父如此不快。”昭远顿时起了兴趣“祁师兄，你知道这名弟子做了什么吗？”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可如今回想起来，却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一般。
　　祁映雪的唇边不由泛起一丝苦笑：“那名弟子，为了一己之私，利用最信任他的师弟，害得他最后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昭远小小的“啊”了一声：“这世上竟有如此坏的人！”
　　祁映雪点点头：“是啊。”
　　“按照祁师兄那么说，琴华上仙肯定很生气了。那他又是如何处置这名弟子的呢？”昭远好奇的问道。不过答案很令他失望：“他没有得到任何惩罚。”
　　看到昭远垮下来的小脸，祁映雪叹了口气，轻轻说道：“昭远不知，有时候没有惩罚，反而是最大的惩罚。”
　　昭远果然不明白：“祁师兄为何如此说？”
　　“一个人做错了事情，不应该得到惩罚吗？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一个人说他错了。明明在此之前，稍微做错一点小事，也会得到严厉的批评。”祁映雪看着昭远的眼睛“你说这个人，是不是每天都活在悔恨里，自己折磨自己？”
　　昭远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这个人知错了。”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他也算不得是绝顶的坏。”
　　“这又是什么说法？”祁映雪感到一阵新奇“你刚刚明明还说这世上竟有如此坏的人。”
　　“是啊，可他又能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良心过意不去，想要弥补，这也十分难得。”昭远说得极其认真“有一句古话，‘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还有‘浪子回头金不换’。通过这两句话足以证明，古往今来，没有几个坏人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这般人物才如此难能可贵。”
　　祁映雪哭笑不得：“这是什么奇怪的道理？”
　　“那不然，为何古人会花这么多力气去夸赞一个知道自己错误的人？”
　　祁映雪被驳的哑口无言。
　　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应师弟也如此能说会辩了？哦，对，眼前这人，其实算不上是他的应师弟，可又的确是他的应师弟。想起这一点的时候，祁映雪往往会恍惚一阵。他想伸手摸摸昭远的脸，但最终他只是选择默默地凝视着他。仿佛透过他，可以看到那张熟悉的，有些羞赧的，专属于应昭远的腼腆笑脸。
　　“对不起，应师弟。”这一刻，讲出这三个字变得如释重负。
　　昭远有些迷茫的看着祁映雪，说不出他哪里怪，但总觉得和平时不太一样。
　　此时微风拂过，吹皱了平静无澜的溪水。
　　昭远后知后觉，似乎才意识到这是个故事，但也不仅仅是个故事这么简单。他眨了眨眼睛，对着祁映雪微微笑道：“没关系，祁师兄。无论你曾经做过什么，我都原谅你啦！”
　　这一句对不起来得太晚，而这一句没关系，我原谅你，却来得恰到好处。
　　祁映雪是笑着的表情，可颊边早已淌下滚烫的泪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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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搞不懂我为什么一个番外也要拖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