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天使过人间》流浪星尘

166、第 166 章

　　天使走到了宫殿门口，那两座石像无动于衷。也许是因为本体已经跟阿斯加德一起毁灭在一场大火中，这两座石像看起来甚至有些可怜。

　　米迦勒脚步没有停留，径直走进去。

　　宫殿内的装饰如他猜测的一般——海拉明显很喜爱黑绿配色，她的幔帐、地毯无一例外都采用了墨绿色和黑色。米迦勒路过许多个奢华富丽的房间，却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宫殿的主人已经陨落了。

　　他沿着黑色石头搭成的楼梯向上，所经过的几乎每一层都是这样：优雅华丽，然而空无一人。

　　偶尔有几个房间里有游荡的灵魂。即使米迦勒对灵魂相关的事务不甚熟悉，也能看出来有的灵魂充满罪恶，有的灵魂平庸苍白。偶尔有一两个看起来漂亮一些的灵魂，在米迦勒看来也是平平无奇。

　　这座宫殿，居然还收留无处可去的灵魂？米迦勒觉得有些奇怪。他经过房间，发现那些灵魂都没有反应。也许是因为宫殿的主人不在，这些灵魂失去了观察外界的能力。

　　直到最高一层，米迦勒才终于遇见了两个“人”。

　　仅仅是人形的神族而已。一男一女，呆立不动（米迦勒快要离开时才发现他们其实在动，只是太过缓慢），并没有袭击米迦勒，甚至仿佛从来没有看到过他。

　　宫殿的顶层浸没在浓浓的白雾中。米迦勒向上什么都看不到，低头看了眼亲昵地缠在手腕上的小东西。

　　“你应该是叫‘契约’，对吗？”米迦勒低声问，“你认不认识‘生命’和‘灵魂’？”

　　臂环没有反应，倒是真理剑低低地嗡鸣了一声。

　　米迦勒挑眉——他听到了真理剑告诉他：“它是‘契约’，它认识‘生命’和‘灵魂’——是它的兄弟。”

　　米迦勒好奇地问：“为什么你能与它沟通，真理？我似乎听不到它说的话。”

　　契约之书在米迦勒手腕上微微收紧，柔软地蹭了蹭才重新爬回手臂上。真理剑翻译道：“它说它也不知道。”

　　真理剑顿了顿，补充一句：“我也不知道。”

　　米迦勒抬起拿着剑的手。契约之书忽然从手腕上解开，勾住了米迦勒的一缕头发。米迦勒好笑地看着它顺着自己的头发往上爬，直到感觉它帮自己把头发束了起来。

　　“谢谢你，契约。”米迦勒道。他张开羽翼，向上飞去。

　　白雾浓得仿佛要将他淹没。羽翼的边缘燃起圣火，试图将白雾驱散，但这白雾就像沉重的绳索，根本不肯退却。米迦勒不知道飞了多久，只觉得似乎比坠落更长更久。

　　等他的视野里白雾渐稀，他便看见了一片陆地。地面上是裸露的黑岩和覆霜的泥土，一片片倒伏的枯树。有的枯树横亘在溪流之上，不远处还有浅浅的水洼和泥滩，都结了冰。这水好像也死了，冰封之下没有涓流。这里十分寒冷，没有一个活的生灵。远处似乎是连绵的山，山上没有一片绿色。

　　天使生来热爱生机勃勃。米迦勒看着这块土地，眉头不自觉拧了起来。栗色的发尾褪成金红色，他的羽翼边缘燃烧着圣火，偶尔有一点火星随着抖落的绒羽落在地上，便燃烧起来。

　　炽天使行走在这片土地，光明所至之处，圣火所燃之处，黑暗与死亡退却。冰霜融化，溪水复流。枯木燃成灰烬，翻入泥泞，生的希望从岩缝中悄悄地氤氲。

　　圣火退去，这里便下起了雨。雨水沿着干涸的河床向下流去，重新灌满了河流。米迦勒沿着河流向前走去，发现地势逐渐向下。或许刚才他落地的地方，正是河流的源地。

　　他能听见泉水的声音。循着声音向前走，米迦勒看到了那口泉。黑暗的气息自泉底溢出，寻常的灵魂根本不能喝下泉中的水，否则会承受无休无止的灼烧。

　　米迦勒向泉中丢了一块圣光凝成的结晶。

　　泉水在圣光的作用下沸腾。纯净的圣光会慢慢洗去泉中的黑暗，起码让新死的灵魂不会那么惧怕。

　　他继续向前走，沿着地势向下，跨过了九条河流。其中有一条河的河床里布满了尖利的刀刃，米迦勒的圣火在河床上扫过，将那些刀刃全部融化，烧得半点不剩。雨还在下，很快又填满了这条河流。

　　他就这样一直走，沿途将一切不顺眼的东西顺手改变，最终到了一扇巨型的石门前。

　　这是通向哪里？

　　石门虚掩着，从门缝里只能看到一片白雾。米迦勒试着推门，却发现推不动。缠在他手腕上的“契约”忽然又一次解开，探出细细的一缕，从门缝伸进去勾住了门沿。

　　“难道这扇门不是用推……”米迦勒伸手抓住厚厚的门边，向后一拉：“是这样打开的。”

　　门外果然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隐约有个巨大的身影浮现，听到米迦勒这边的动静，那个身影似乎站了起来。有什么东西一边粗重地呼吸着一边向米迦勒的方向移动——那东西近了。是一条眼睛血红的黑色巨犬。

　　米迦勒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

　　站在门口再往回看，看到的就只有一片漆黑。明明之前都是白天，米迦勒还记得因为天空明亮，羽翼上的圣火都不那么明显了。

　　黑色巨犬盯着米迦勒看了一会，竟开始向后退。米迦勒不明所以，向前走了两步，发现那巨犬退得更快了。巨犬退到这扇门一侧的洞窟里，缩着身子卧倒，两只红眼睛看着米迦勒，眼神像是见到了极其惧怕的东西。

　　米迦勒疑惑地看了看“契约”。

　　“地狱犬加姆。”真理剑转达了“契约”的话，“是海姆冥界入口的守卫。”

　　入口？

　　难道刚才他经过的那些地方，还仅仅是冥界外部？

　　米迦勒向前走了几步，加姆一直缩在洞窟里看着他，甚至有些眼巴巴的，好像在期待什么。

　　米迦勒：“……看我干什么？”

　　加姆垂下头，从眼角瞥着米迦勒，还发出了一声委屈的“呜”。

　　米迦勒从没有养过动物，也很少接触动物——生命花园的生灵跟拉斐尔更亲密，而米迦勒每次出现在生命花园，那些小生灵都躲得远远的。他很难判断这头地狱犬的情绪——更何况这它是冥界的生物。

　　米迦勒在原地站了一会，感觉地狱犬似乎没什么其他举动，便打算直接离开。他刚一动，前方的白雾分开了，一个人从白雾里向着这扇门走过来。

　　不，那是个新死的灵魂。

　　灵魂脚上穿着一双奇特的鞋子，看得出质地坚硬，但已经破破烂烂，显然已经走了很远的路。灵体上有不少刮伤，像是穿过茂密的树林时才会有的伤痕。灵魂表情呆滞地向大门走来，一旁的加姆忽然怒吼一声，一跃而前，挡住了灵魂的去路。

　　地狱犬龇出一口獠牙，血红的眼睛瞪着灵魂，像是要把他吃下去。

　　米迦勒皱眉，想要去分开他们，却看见灵魂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饼，向加姆的方向丢过去。加姆就像看到了最喜欢的东西一样，跳起来接住那块饼，满足地踱到一旁去享用了起来。

　　米迦勒：“……”

　　那块饼怎么看都是不太好吃的样子吧？

　　灵魂顺利地通过了这一关，就向门中走去。这时米迦勒才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

　　这扇门就是冥界的入口。

　　他刚刚经历的那些，也确实是在冥界的内部。

　　只是一般的灵魂进入冥界的方向，跟米迦勒是相反的……

　　米迦勒略有些茫然地眨眨眼。

　　除了海拉的宫殿以外，他似乎已经把整个冥界都变成了光明的、能够生息的存在？

　　在冥界的主人已经陨落，世界尚未诞生新的死亡之神时，他已经把整个界域变得只剩下自己的气息和力量——

　　冥界易主了。

　　难怪地狱犬加姆会对他露出害怕的样子——整个界域里换成了陌生的气息，原主人又已经陨落，地狱犬自然害怕引起新主人的清算。

　　米迦勒忽然很好奇如果路西法知道这件事会说什么。

　　他会笑起来，笑得一抖一抖，任凭金发滑落到脸侧：“真不愧是光明之子，米迦勒，你是要把这个世界的死亡之地也变成天堂吗？”

　　他还会伸出手轻轻蹭过米迦勒的脸，动作亲昵温柔。

　　他会在米迦勒恼羞成怒时从背后凑过来，用双臂牢牢禁锢住炽天使，顺便在接近耳根的地方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不用担心，我陪你。”

　　他还会在米迦勒耳边低声说：“我的天使。”

　　“我爱你。”

　　但路西法现在不见了。他也许正在超高的维度中破碎着时间，也许漂浮在无人能看到的虚空动弹不得，也许已经……

　　米迦勒拒绝继续想下去。灵核剧烈地疼痛起来，米迦勒皱皱眉头忍下一声痛呼。他听见真理剑在精神链接中呼唤他，才缓缓抬起手，轻轻蹭了下眼角。

　　路西法不在冥界。

　　米迦勒站在原地平静了一会，便转身问地狱犬加姆：

　　“你知道怎样回到尼福尔海姆吗？”

　　加姆喉咙里发出一个低低的呼噜声。它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住，观察着米迦勒的眼神，试探地看了看身后的大门。

　　米迦勒忽然明白了它的意思。

　　冥界本是死亡之所，确实需要守卫。但如今冥界已经换了主人，甚至已经换了气息。加姆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要继续作为守卫停留在这里。

　　米迦勒回头看了眼冥界厚重的大门。

　　他伸出手，一小团圣光和一片绒羽缓缓落在加姆的额头上。加姆喉咙里发出柔和的咕噜声，红眼睛逐渐褪成褐色。巨犬走上前，轻轻用头蹭了下米迦勒的手。

　　圣光和天使之羽的祝福，确实比那个看上去就很粗糙的饼让它觉得舒服。

　　“法则不会允许我拥有这个界域，以后还会有其他主人的。”米迦勒低声说，“留在这里吧，加姆。”

　　加姆看了他一会，转身踱回原先的位置，安静趴下来，看着天使羽翼合拢，不紧不慢地走远。

　　微风吹起他的头发，拂过他的羽翼，拈起一丝圣火丢进空气里，似乎有谁在跟他开玩笑。米迦勒向那个方向偏了偏头，但那里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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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米迦勒就这样捡了一个界域和一条大狗勾。
加姆：呜（委屈.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