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梅雨季》綿癮

3、第三章

　　3、
　　库洛洛鲁西鲁看到我了。

　　我知道他快撑不下去了。我要是晚出现两分钟，他就会彻底晕死过去。接下来，可能一是在第二天在某妇女的尖叫声中被人发现，那时候说不定已经是一具冰冷的躯壳。可能二是被自己的同伴救走。

　　现在看来，可能一和可能二都不会发生了。

　　库洛洛鲁西鲁在瓢泼大雨的夜晚晕过去。在我面前。

　　梅雨季到了。今天是6月13日，我的生日。天应该热得受不了，可现在我觉得冷。

　　不是身体上，是心寒。

　　犹豫了很久。说是挣扎，不如说在找借口说服自己。久到我站的地方也积起一大块水，与天空中掉落下来的无数水分子一起，汇聚成涓涓细流，在遥远的地方，和冲水马桶里加了清洁剂的污水，和厨房下水道里涌动的漂浮着洗洁精和面包屑的脏水，和失恋的女孩留下的眼泪，混在一起，从城市另一端的排水口轰鸣而出。

　　我差点就希望自己可以溺死在这几毫米深的水里。

　　最后我还是做出了决定。刘备说过，不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善小而不为。

　　我不是什么圣母。我没有任何目的。我也不奢求感谢。但我还是救了这么一个罪无可赦的人。

　　当我把他拖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雨点小下去，却还是连绵不绝，滴滴嗒嗒的打在我身上。

　　库洛洛很重。加上水的质量就更重了。

　　我把他扔在阳台的躺椅上。他身上的水迹顺着流下来，在地上晕染开，很大一滩。很简单地处理了他的伤口，也就是涂了点酒精而已，消了消毒。

　　我没脱他的衣服，只是尽量地拧干，然后给他盖了条毯子。至于我能不能看到明天阴沉的天空，那就随缘吧。
　　————————————————————————————————————————
　　几个小时，也或许是几世轮回以后。

　　金色的光线照下来，不刺眼的温和。

　　空气湿度还是很大。只是太阳的温度让空气也变得热起来。几个晚上努力堆积起来的水，在仅仅几个小时里就蒸发得快要至尽。

　　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皱巴巴的像腌过的咸菜。

　　我差点就要以为回到了过去。昨天做梦不断，有些恍惚地分不清场景的转换。

　　究竟是在梦里我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了一个梦变成了我，到底是我是蝴蝶，还是蝴蝶是我，又有谁说得清呢？

　　我虽然没有看到阴沉的天空，但我看到了初生的太阳。

　　我还活着。

　　真好。

　　我缓慢地运转生锈的大脑。库洛洛鲁西鲁。对哦，昨天我把他带进了家门。

　　下一刻，我被大力摔在地上，双手被反剪在背后，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

　　我想，我因该是考虑到这点。按以前的习惯，我还是理智大于情感。陌生的环境的确会使人感到不安。更何况是疑心如此之重的人。

　　库洛洛是蜘蛛的头脑。八只腿的蜘蛛就已经令人望而生畏，更别说十二只腿的变异品种。

　　他们太过强大了，以至于立于食物链的顶端，仅仅是给予破坏的那一方。而他们的过去——因弱小而成为被破坏那一方所残留的痕迹，也只是在人格的塑造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看到地板上铺展开一小片鲜红的颜色，覆盖在棕红色的地板上，那是我的血，像红油漆。

　　据说人在死之前，一生的经历会走马观花般回放一遍。不论如何，梅雨季跟我的缘分不浅。我看到的全是穿着短袖T-恤的我行走在闷热的连绵不绝的雨幕里。

　　我想，我真是疯了。在呼吸困难，两眼发黑的时候还有功夫胡思乱想。

　　大概是因为我没有挣扎吧。或者说我太过专注于神游天外以至于身体忘记施予本能的反应。

　　手松开了。

　　而我连咳嗽和喘气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