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浮虚》半纸长安

6、第六章

　　一侍女恭敬的回我“因王爷不在，故许多规矩都免了去，应是不必的。”

　　我点点头，还好，至少不比我一人游街示众，今日这婚礼，应是能早些结束罢。

　　不久，府中越发热闹，该是快到时辰了，她们为我盖上喜帕，帕边绣着并蒂莲，好生漂亮，接着扶我出门，有主事人高喊“时辰到，新娘进。”

　　我因盖着喜帕，也便一直由知晓规矩的嬷嬷扶着，像没有灵魂的人儿般，她怎样说我便怎样做，最后一步，我摘下喜帕，从侍女手中接过一盏茶，低头抬手敬给坐在主座的太妃娘娘“母妃，您喝茶。”

　　按着规矩，在这时会有法师带着驱邪避灾之物为新娘驱除霉运，以求夫家安康，而我原本便认定为妖女，自然免不了这关，只是待法师作完，举起的手早已支撑不住，看着太妃娘娘已接过，本想揉揉手，一盏茶却落了下来，砸到手上，碎了一地。

　　来不及反应，脸上便被打了一巴掌，生生有了红肿的五指印，头上传来愤怒的声音“放肆，还未嫁到王府就这般不敬，沐莜若，你好大的胆子。”

　　我一愣，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不过是太妃与太后之间的明争暗斗罢了，我既是太后宣旨来的，对我狠些也便是削太后锐气，自然会有人将话传到太后那儿去。

　　一旁已有人开始嘀咕，却无人肯上前帮忙，我一无显赫的家世，二无过人之处，也便没有人肯为我而得罪太妃。

　　却还是修赫上前解围“母妃这是作甚，再让人端杯茶来便好，何必迁怒王嫂。”接着将还跪在地上的我扶起。

　　太妃随即说道：“罢了，罢了，让大家看了笑话。”

　　主事人高喊“礼成。”这场闹剧也便落幕。

　　我往清落园走去，修赫跟上我“王嫂切莫介意，脸上的伤可还疼。”

　　我笑答“好些了，我自己可以，你去陪陪母妃罢。”

　　他嗯了一声，如果被外人看见我和他，不知又要闹出何等笑话。

　　脸上火辣辣的疼，手上也被砸的有些淤青，还好，后面的事已无需我参与，也好清静清静。

　　我回去，原本待在院中的碧水玲珑出来，见我这般模样，急切的问：“姐姐这是怎么了，举行婚礼怎会被人打了？”

　　我安慰她“无碍，是我做错了事，去端些凉水我敷敷。”

　　似是恍然醒悟般，碧水哦了一声。

　　按规矩今日我不能进食，虽然君烜瑾不在，但规矩却是不能破的，还好府上所有的侍女都要去照顾宾客，碧水玲珑也不必为我饿着。

　　我将头上的凤冠摘下，千缕青丝及腰，脱下喜服，又将脸上的妆容洗去，脸上的掌印更加骇人。

　　我靠在床边，今夜注定一夜无眠了罢，蜡烛台上红烛扑闪，淌下几道红泪，我可悲的笑起来，昔日的幻想早已不敢奢求，只盼哪日他能凯旋归来，若是不负我，却是再苦也是甘之如饴。

　　我此时竟是不知，竟连这，也不过是我的痴想罢了。

　　想着想着，天已渐明，推开门，唤碧水玲珑来为我梳妆。

　　“姐姐再睡会儿罢，时辰还早。”玲珑看我一脸憔悴，担忧的问。

　　我轻轻摇头，“不了，给我梳妆罢，今日还要去敬茶。”

　　在梳妆台坐下，看着眸底黑眼圈浓重，脸上的五指印虽已好些，但还明显，也只好多抹些脂粉遮了。

　　碧水玲珑手极巧，给我盘了凌云髻，发角插上一支红玉银簪，又为我选了件淡红色的拖地长裙，我虽不喜这般惹眼，但到底是新婚，也便不能穿得太过素净。

　　“姐姐，这块血玉可还带上？”

　　我看了看，君烜瑾不在，若是带上，怕是太过张扬，“算了，碧水，你去拿一锦盒来将它装上，好生放着。”

　　“好。”

　　我又将脸上施上些粉，确定已看不出，才出门。

　　去时太妃还未到，等了片刻，人也陆陆续续的来了，自然还有他的三位侧妃，敬茶还算顺利，也不似昨日那般刁难。

　　我虽刚过门，但到底是正妃，即使身份不如她们，却还是陛下钦点的，三人一一为我敬了茶，虽然也有心中不太服气的，却也不敢说什么。

　　我极不喜这琐碎的礼节，想着三日后似乎还有回门这一礼节，只是我现已父母双亡，昭告天下时似乎给我加了丞相之女的头衔，来显示皇帝对其弟的隆恩，然我现在身在王爷封地，自然也是回不去的，何况君烜瑾不可能在三日内班师回朝，自然也免了。

　　我正打算回去好生休息，修赫赶上我“王嫂，三日后你可有空。”

　　三日后的确无事缠身，我笑道：“应是无事罢。”

　　他一听，笑得很是喜悦“三日后是花灯节，你对这里不熟，臣弟想，我们可以四处转转。”

　　我自穿越而来已有一月之长，除了被人看着，哪里都没去过，想着难得的机会能去见识一番，正想答应，但想起若是府中女眷一并前往，怕是只剩了规矩，倒不如不去，我有些吞吐的问：“母妃等人都一起去吗？”

　　他摇头笑言：“若是那样我怕是也不会去了，母妃那日要去寺中拜佛，而其他王嫂也都约好了去赏灯，只剩了我俩。”

　　我一听，实是再好不过“好，那便约好三日后同去赏灯。”

　　我回到院中一觉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感觉神清气爽，又浑浑噩噩度了两日，也便到了花灯节了。

　　随意选了件淡蓝色的长裙，青丝盘起，戴上一支碎玉钗，脸上也只微微施了些粉黛，瞧上去，倒是恬静淡雅些。

　　出门，修赫已在外等我，“王嫂，上马车罢。”

　　上次虽去过集市，却是被匆匆带回府，还从未认真看过这里的繁华热闹，我思来想去，道：“修赫，你坐马车罢，我想走走。”

　　他下了车“我与王嫂同往。”

　　街上已是很多人，有些手中已带了花灯，我也走到花灯铺，问修赫觉得哪盏花灯好看时，他只道：“王嫂若是选不出，便一并都买了就好。”

　　我暗暗咂舌，有钱人家的孩子都这么败家吗，我不再问他的意见，自己挑着。